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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离欢者怎能离欢 ...

  •   日头渐渐落下,白子清带着墨留渊的马车终于在天黑前进了城。
      白子清似乎并不着急,懒散的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倒是一旁的林长青有些捉急,几次问道,白子清都笑而不语。最多只一句“山人自有妙计”便从容搪塞而过。林长青几次有些愠怒,都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奈只得作罢。
      天色渐晚——
      亓官家的豪宅中,几道黑影迅速穿梭,只于空气中留下几道淡淡的血腥味儿。黑暗中,若有若无的滴水声断断续续,仿佛幻听。终于在几声重物的倒塌声中又归于虚无。最开始的几道黑影拖了个形似麻袋的东西迅速撤离了现场,翻上墙头,隐于街巷,只留下了浓浓的血腥味弥久不散。
      久久沉寂的亓官家门口被更夫一声尖利的叫喊声打破气氛——
      “杀、杀人了啊!”
      接着是一阵喧嚣,无非不都是人头攒动,暗潮涌起。
      白子清浅尝着茶听着探子的回报,摸了摸手臂,叹了口气,对探子挥了挥手,将身形隐于黑暗之中。
      亓官家——
      柴房的一片废墟中,几个捕快打扮的人分开几堆柴垛,皱眉喊道:“快来!这还有活人!”几个江湖郎中样子的人快步走来,皱了皱眉头,望向草垛中昏迷过去的人影,嘱咐捕快将人抬到屋内,堪堪搭了脉。
      几个江湖郎中摇了摇头只道是蛊毒,再多问,只是说不知。这时候,一直遥遥观望的撑伞的江湖男子眯了眯眼,淡淡说道:“离欢。”
      他将伞收了起来,眼睛依旧是微眯着的,他看向捕快,说道:“大人可信得过我?”捕快顿了顿:“大人是?”
      男子微眯的眼张开了些,带出一丝迫人的气势:“苏州婆娑门,鹿惊羽。”
      男子重新撑起伞,又恢复成了那个微眯着眼谈笑风生的江湖公子。缓缓踱步进了白子清所在的屋子。留下捕快呆愣的样子立在原地。
      捕快收了收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鹿惊羽...婆娑门的...”
      鹿惊羽收起了伞进了门后,就看到白子清斜斜的垮着,一双冷然的眸子扫了扫,让他有些心虚。他在怀中掏了掏,将一个小药瓶扔给白子清。白子清看都没看,像吃糖豆似的将那小药丸放进了嘴里,这才开口道:“鹿惊羽,闲逛什么?”
      鹿惊羽赔着笑,慢慢吞吞开口:“外面善后。”
      “刚刚给我吃了什么?”白子清转了转手腕,晃了晃手中的小药瓶子,斜斜地瞥了一眼鹿惊羽。鹿惊羽只是没所谓的摆了摆手,道:“提气色的小药丸罢了,不值一提。”
      白子清只是摇了摇头,笑着锤了下身边人的肩膀:“鹿惊羽啊鹿惊羽,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啊?堂堂苏州婆娑门的门主,你随身带的东西还能差了?婆娑门出品的东西,不论什么,最低都要百金,啧啧,你可真是败笔,婆娑门的败笔啊!”
      鹿惊羽伸开修长五指在虚空中抓了抓,歪头一笑,一双璀璨星眸也绽开了光芒:“还说这个?你魔教剩余人马可真是神秘,搞得我忙前忙后,给你收拾这烂摊子。你倒好,搞得一身轻。”
      白子清笑了笑,眼中的怀念之色已经被很好的掩饰。
      鹿惊羽知道,有些事情,也该是问一问的时候了。“子清,你告诉我,当年你是不是故意支开我?”
      白子清避开了他的眼,淡淡笑了笑,答了个“嗯”。
      鹿惊羽眯了眯眼:“为什么?”
      “因为我啊,一心求死。”
      白子清扶了扶额,冷冷的笑了笑:“有些爱是需要放手的,如果他需要,我会给他,他想要的自由。”
      鹿惊羽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怎么办?还有谁知道你回来了吗?”
      白子清顿了顿:“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我需要你带我一段时间咯。至于还有谁知道我回来了...嗯,几个魔教旧部,藏海涯涯主。再之后,也就没有谁了。”
      鹿惊羽伸了伸懒腰:“藏海涯涯主,是判官剑,长青?”白子清微笑点头:“路上偶然遇见的,倒是省去了我自己去找他的种种麻烦。”鹿惊羽也笑了笑:“教主说什么都对,走吧,按你的指示,我们去看看那孩子。”
      白子清接过鹿惊羽递过来的夜行衣,简单的套在外面,又将长发挽了一下,才笑道:“嗯,走吧,去看看那孩子。”
      鹿惊羽和白子清笑了笑,翻身入了夜幕。
      另一边,悠长的笛声却停了。
      修长手中所握的,早已不是成型的玉箫了。血随着碎片一点一点滑落到地下,后山的浓雾中,人早已没了踪迹。血迹渗入地下,微朦小雨下的竹子悄然红了那么一两枝。
      鹿惊羽和白子清的脚步在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前停住。白子清鹿惊羽对视一眼,缓缓踱步入了古宅。两三个蒙面男子正围着个麻袋,场面一时相安无话。
      白子清皱眉,想要上前一步,刚要弯腰却被鹿惊羽横臂于胸前一把拉住,冷声下来:“我来。”白子清瞥了一眼,道:“你来。”衣袖下的手却不安分,抚上了手臂,长痕消失了。他的心冷下来。鹿惊羽起身:“死了。”
      白子清笑了笑:“能在你我手下杀人的人,可真的算有能耐。”鹿惊羽皱了皱眉头,从身上摸出了把小刀,轻薄,精致,有着细密的暗纹,在掌心轻轻的一划,继而将小血珠尽数抹在刀身上,刀那么轻轻一颤,发出愉快的蜂鸣。白子清皱了皱眉头:“阿鹿,没必要了,这个孩子想必也不会知道什么。”鹿惊羽笑了笑:“斩鸾的功效你还不清楚吗?破除一切邪障伪装。就算不知道,也要试着去看看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白子清耸了耸肩,笑道:“随你吧。”
      先是被人献舍,后来一路牵引亓官家被灭门,这一切都太过巧合,简直是...什么人刻意布好了局等他跳一样。他皱了皱眉:“真麻烦啊...”
      鹿惊羽将沾了血的斩鸾轻轻那么一落,阵阵荧光从身前的那具尸体中飘散,鹿惊羽紧接着手法一变,将斩鸾生生变成了一支长针,往地上那具尸体的额心上刺去。长针一落,半点血迹也全无。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鹿惊羽叹了口气,斩鸾在他的手中轻轻浮着,竟是又恢复成了那把通体金黄的轻薄小刀的模样,鹿惊羽朝两个暗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两个暗卫扛起地上的麻袋,化成黑雾散了。
      白子清这才睁开眼,从座位上起身拍了拍衣服:“亓官家再不济,也曾是个大族,现在,竟是被生生灭族了。”鹿惊羽眨了眨眼睛:“更可悲的还是,连被谁灭族的都不知道。”白子清笑了笑:“没关系的,至于这些事情,总会知道的。”鹿惊羽点了点头,说了句“大概吧”,便示意白子清原路返回。
      天快亮了。
      木屋中,原本着青白布衫的男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着白袍,长发挽起,面容如清月般雅致、皎洁的男子。他垂了垂头,几缕发丝扫过额头,朦胧了面容,模糊了神情,欣长的手扫过空气,凝练了一小匹银色光晕。他拂袖,连那一小匹银色光晕都消逝不见。他终于抬眸,面容清清淡淡,额心浮现月华光轮,浅浅的,却又深刻。
      鹿惊羽推门入内,依旧是那双璀璨星眸,笑意盈然,周身气息蛮横,震慑人心:“要出发了,月华印记可凝练好了?”
      “嗯,阿鹿,我们这次去,亓官月这个人,已经不复存在。亓官家,也不复存在了,所以我现在算是孑然一身了吧。”
      鹿惊羽却不屑的撇了撇嘴:“本来就不是你该管的。再说了,你从来就不属于什么亓官家,孑然一身的,不是你白子清,而是他亓官月。”
      白子清掩嘴弯了弯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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