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逐月华流照君》肖贝

40、第 40 章

　　确定了人在这里，下一步就是想着如何救他们出来了。三人想到了半夜，也没想出来招数。一般流放的犯人，刑期不满，除非是大赦，不然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的。远志突然道，“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用。”，另外两人都催他快说。远志道，“既然活人不能离开，那就把他们变成死人。”木香瞪了他一眼，“你这个说的是什么话？要死人干什么？你……”月见知道远志是个有打算的，他这么说，肯定是想好了主意。她拦住了木香，让远志把话说完。
　　远志笑了笑，看着木香，“你别急啊，当然不是真死。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药，叫做龟息散？”。
　　月见听了道，“这不是书里写的东西吗，听书看戏的时候听说过。难不成还真有这个东西？”
　　远志道，“当然有，只不过没有戏文里说的夸张罢了。这龟息散服用了之后，能让人六七个时辰没有呼吸，就跟真死了人一样，谁也验不出来。”
　　木香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假死？可是去哪里找这个龟息散？”
　　远志继续道，“之前我在白府当差的时候，碰巧救过一个民间的郎中。他因为药卖的好，遭人嫉妒。就有人说他卖假药坑人，告到了官府。他到处求门路，后来我见他可怜，就和相熟的官差说了，帮了他一把。他就会做龟息散，我眼见着他死了当成尸体运出去，又活过来的。他很感激，后来回了老家，告诉我他家的地址，说要是有什么事用得上他的，尽管去找。”
　　月见思索了一会，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可是要怎么实施这个计划呢？就算有了龟息散，要怎么给他们？他们可以进采石场，但是接触不到犯人。再说哪里人多眼杂，事情不容易控制，最好是能把人弄出来，那样行事就很方便了。她想着这个问题，几乎一夜没合眼，早起的时候去院子里洗脸，看见院里挂了那么多染色的布料，突然有了个主意。她找木香和远志商量了一下，二人也觉得可以，于是就让远志先去找那个郎中，配置好龟息散。
　　从上次送了酒之后，远志就成了采石场的常客，每隔两天就去送酒送菜。这一回再去的时候，隔了有十来天，可把张全、李中二人急坏了。二人见了面便问他，怎么那么久没过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
　　远志笑道，“能有什么麻烦事儿，就是最近店里进了大量的货，忙。染布，晒布，都是重活，两位妹妹又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多半都是我来干，所以就没时间来看二位哥哥。”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张、李二人一直收了他的不少好处，听到此就说道，“这算个什么事儿吗，我们这里有好多人，你挑几个去用。”远志愣了一下，立刻摆手道，“可是不敢呢，二位别开玩笑。这里的人是万万用不得，把犯人私放出去，让上头知道二位大哥会有麻烦的。”张全喝了一口酒笑道，“老弟也太小瞧我们了，这点事儿我两还是做得了主的。而且你的店离得又不远，我们每天派人看着他们，还怕他们跑了不成！”远志又推脱了两句，看二人执意不肯，也就不在推辞。
　　当天远志勉为其难的挑了四个人，加上一个官差，拉到店里去了。
　　楚君迁和海月坐上了车，不知道要去哪里。到了以后，才知道是给店里干活，那位经常往采石场跑的人，就是店里的老板。老板简单的给他们演示了一下，说怎么染，又怎么晒，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干活。不过是染布，晒布，这可比采石场轻松多了。而且店里还管饭，不说吃的有多好，起码是可以吃饱了。
　　他来了两天，知道了这个店里一共有三个人，除了老板之外，还有他的两位妹妹。他们干活的时候，这两位妹妹在店里做饭。楚君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总觉其中一位妹妹看他的时候，眼神有些不一样，又是关心，又是心疼，而且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他努力回忆了下，确定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个人，以这个姑娘长相的特殊性，见过一次，应该就不会忘。而且她从没说过话，八成是个哑巴。他心里叹口气，觉得这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不知道是不是在采石场待惯了，活儿轻了反而不习惯。才来到这里没几天他就开始咳嗽，发热，海月也是一样。
　　远志坐在椅子上，眉毛拧了个疙瘩，看着咳了几天的人，对张全说道，“张大哥，这两个人一个劲咳嗽，不会是肺痨鬼吧？要真是，可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干活啊。”
　　张官差看了一眼，说道，“应该不是，就是点小风寒。老弟你要不放心，重新换两个人就是了。”
　　远志叹气道，“算了，反正也干的差不多了，明天一天就可以结束了。再来新人，还得再从头到尾说一遍。”
　　说罢走过去安排了一遍，“今明两天染得这个可是极品的丝绸，贵着呢，要是弄坏一点，你们把命抵上也赔不起，干活都仔细点。”安排了一番之后，说罢和张、李二位一起到旁边的小酒馆里喝酒去了。
　　三人刚坐下没多久，木香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不，不好了，死人了，店里死人了！”
　　三人都是一惊，远志问，“谁死了？”
　　“就是，就是那两个工人……”
　　三人一听，立刻往店里跑，只见院子里染料撒了一地，地上一滩血，两个人躺在地上，正是这几天一直咳嗽的那两个人。月见像是吓疯了，批头散发，缩在墙角里，浑身发抖。他们都惊呆了，远志去探了探二人的鼻息，惊恐的退后两步摊在地上，半晌拍着地嚎啕大哭，“死了人，死了人啦！”
　　张、李大惊失色，才离开一会的功夫，人就死了？二人走过去验了验，呼吸停了，脉搏也不跳了，确实是死了。二人对看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年底了，在人家店里死了人，这，这算什么事儿！
　　张官差走过去拍了拍远志的肩膀，想安慰他一下，远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弹坐起来揪住他的衣领，瞪着眼睛看着他，“你不是说不是肺痨吗，怎么死了人？怎么会死人？我店里死了人，我妹妹吓疯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我哪里对不住你，啊！”
　　李官差看着远志也要发疯，赶紧把他两拽开，说道，“老弟，这事儿是个意外，我们哥两儿也想不到啊！你先别急，别急，咱们慢慢商议……”
　　远志松了手了手，趴在地上，哭嚎道，“还商议什么，店里死了人，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张、李二人没了主意，站在旁边干叹气。木香见状，赶紧过去拉住他，劝道，“哥，你别哭了，快去看看姐姐！”听到这话，远志恢复些理智，他二人走过去搀起发抖的月见，把她扶到房间里。三人在房间里哭了一场，出来之后远志的情绪平复不少，先对张、李二位作了个揖，说道，“二位大哥，刚刚小弟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还望二位哥哥不要见怪。”
　　张、李二位赶紧还礼，说道，“不要紧，不要紧，事出突然，老弟一时吓到也是有的。”三人在客厅坐下，一时无言。李中戳了戳张全的胳膊，向他使了个眼色，张全会意，咳嗽了一声，问道，“海老弟，这件事情，是我们两个的不对。你放心，这事儿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谁也不会知道，不会耽误你生意的。”
　　远志叹了口气，说道，“多谢二位哥哥为小弟做打算。不过，小弟不准备在这里待了，过两天收拾东西，就带妹妹回老家了。”
　　二人对看一眼，忙道，“我们绝不会说出去……”
　　远志摇了摇头，说道，“小弟多谢二位哥哥为我考虑，小弟想的不只是生意。我妹妹受了惊吓，已经神志不清了。如果再待下去，我怕她受不住。说着叹了口气，“我兄妹三人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也没混出来什么名堂，可能命中注定，不适合在外闯荡。以后就带着妹妹在老家种地，再也不出来了。二位哥哥刚才说的，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可说的准吗？”
　　二人立刻点头，“说的准，你尽管放心，这事儿谁都不会知道。就是那两个犯人，我们也能保证。”
　　远志点点头，“那我明天就去找房东退房，今天把院子清理一下，别让房东看出来端倪。”然后站起来给二位作了个揖，“二位大哥，小弟在此别过。以后小弟若是再来河州，再请二位哥哥喝酒。”
　　二人也还了礼，三人就此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