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长》未晞wxx

3、世家子弟

　　这副身体身娇体弱暂且不说，且还是个没辟谷的。
　　言如是身上那些碎银子，已被他花的七七八八，身无分文的他，要面临一个极大的问题。
　　吃饭！
　　原本，像他们这样的玄门子弟，是很受商贾欢迎的，言如是也完全可以通过帮普通人除妖邪而换取丰厚的报酬，但，坏就坏在，言如是原身是北堂瑾，被北堂一族赶尽杀绝不说，还是个疯子，这样的人，是无人敢请的。
　　就拿城北张家来说，新买的宅子，说是夜里总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虽说也请报了北堂一族，而北堂一族也只是派了一个外门弟子前来探查，说是并无异常。
　　玄门弟子都如此说了，加之也没出什么事，张家人也就放下心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安逸，可就在前几日，这张家发生命案，死者为年轻女子，面容被夺，形如枯槁。
　　张家人被吓得不轻，当即又去了北堂家，然而，北堂一族也没能查出什么，搞得清河郡人心惶惶。
　　言如是倒是有心去查，然无人肯信他，不让他进门，他也是有心无力。
　　没有银两，又想要填饱肚子。
　　于似乎，言如是不得已，做了平生第一件事，乞讨。
　　言如是寻了一个好地方，刚蹲下，便见一容颜俊秀的少年。着一袭蓝白相间华裳，腰束月白腾云翔纹宽腰带，乌发用一根白色丝带随意束起，额前几缕青丝，身背长剑，腰间别一支玉箫。
　　少年气度不凡，目不斜视，步履雄健，只是如寻常人一般行走，都频引侧目。
　　玄门世家何其之多，然而颇负盛名，叫世人记住的寥寥无几。
　　早些年，言如是尚在曦族逆水寒求学时，有幸见过六大族的弟子，各个衣着考究，便是同一族，直系旁系外门子弟在穿着打扮上亦是有所不同。
　　言如是虽不识得来者何人，却是识得那人身上所穿的服饰仍出自九幽顾氏一族，配有剑穗，是直系弟子。
　　言如是本就为生计奔波，却偏偏又在此地遇见九幽世家的人。
　　谁人不知，九幽一族，所到之处，必有妖邪出没。
　　当年在逆水寒言如是还曾打趣过，说九幽世家堪比狗鼻子，专嗅妖邪之气味，从未失误过。
　　况且九幽的弟子，向来喜欢四处游历猎杀，且斩杀妖邪向来不收取任何钱财，亦不求美名。
　　他们斩杀妖邪不过只是为了一方安定，仅此而已！
　　一想到这里，言如是看着不远处的九幽世家的弟子，心里着实喜欢不起来！
　　言如是站起来，转身欲离开。
　　街市上热闹非凡，叫卖声不断，两人很快淹没在人海。
　　忽而，言如是耳尖的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下意识的顿足，心跳倏忽变快，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现下的模样，也就仅剩当年一起在逆水寒同过窗的人才识得。
　　“言如是特制的符咒，仅需一张，贴在大门上头，神挡杀神，妖邪挡杀妖邪，管饱什么妖邪鬼怪都没法近身。仅剩五十张了，每张仅需一两，这个价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需要的赶快来买，机会难得！各位，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分明是谎话，他言如是再怎么说也是死过许多年的人。当年东鹿一战，五大族同仇敌忾，合力将言如是挫骨扬灰，言如是身死，他可不信五大族会那么好心，不去烧毁他的老巢，至于他独家制造的东西，五大族向来忌惮，又怎会留它存于世间。
　　可偏偏，世人却是信了这样一件毫无凭据的话。纷纷跑到那道士跟前，疯了似的疯抢那为数不多的符咒！
　　言如是看着此番情景，哭笑不得，也更加断定此处有异。
　　至于根源在何，自会有人带他寻觅到。
　　可叹世人分明忌惮他留下来的东西，认为他所制之物，戾气皆重妖邪甚浓，分明恨不得想要立即销毁，可到了性命攸关时，却又将其视若珍宝。
　　真可谓是讽刺！
　　言如是正想要看看这个敢当着他言如是的面，公然打着他旗号倒卖假货的道士到底长什么模样。
　　身后却有一道清雅的声音传来：“听闻当年东鹿之战，言如是的老巢被端了个一干二净，他留存于世间的东西，但凡经由过他之手，皆如同他本人一样，被焚了个干干净净，至于你这符咒，分明只是你随手涂鸦，而非出自言如是之手，毫无镇压妖邪的作用。”
　　那江湖道士被人当街拆穿，生意自然是做不成了。
　　那道士本欲开口叫骂，一见拆穿他谎话的少年气宇轩昂，浑身上下虽无太过招摇的饰品，但见他一袭华裳，做工精细质地不凡，非富即贵，仔细一看，少年腰间束着特有的月白腾云翔纹宽腰带，只得认栽。
　　但终究是被人当街拆穿，心里怨愤，有些不甘心，他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声音轻如蝇。
　　那少年人却是听到了这句，只不过并未出言辩驳，只是和善的看着那道士。
　　那道士又道：“遇见你算我倒霉。”而后便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这热闹的街市。
　　当年九幽可是猎杀他言如是的主力军，尽管如今站在他眼前的不过只是九幽世家的一个小辈，双方未曾谋面，可言如是仍是对他喜欢不起来。
　　无关前尘，无关仇恨，只是不喜。
　　少年被言如是盯着，好不自在，正欲开口，却是被言如是抢了先。
　　言如是：“九幽世家直系弟子，想必定不缺钱吧！”
　　少年还以为言如是留下来，是有事情需要他处理，却原来，是他多想了。只是，言如是问的这个问题，着实有点奇怪。
　　至少，于他而言，是过于怪异了，却还是认真答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多也好，少也罢，只消够用便可。”
　　言如是心道：没体会过苦日子的人，自然不知钱财的重要性。
　　言如是笑，心想：这种话大概也就只剩九幽、逆水寒、墨律阁三大玄门世家才会如此说了。
　　言如是的脸皮够厚，只见过一面，便开始与少年打起商量来。
　　只是九幽世家向来淡泊，不在乎财与名，行的是除妖邪，端的是己任。少年自然不大认同言如是的说法，可也没有反驳。
　　毕竟，玄门世家除妖邪，收取钱财，实乃常事，他总不该因自己家族除妖邪从不收取任何钱财，而去嘲笑他人见钱眼开。
　　只是想法不同，不想与之为盟，转身便走。
　　言如是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道：“果然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真是叫人喜欢不起来。”
　　言如是没在驻足，也没了兴致继续乞讨，不知不觉的，竟来走到北堂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