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酴醾落尽，犹赖有梨花》独木桥上的小透明

9、第 9 章

　　下朝后，阮毅托齐衡给梨安捎了封家书。卫府兄妹情谊深厚，齐衡以为这只是封寻常家书。
　　今日是梨安生辰，阮毅以为齐衡知道，可惜只是以为。
　　汴梁下起了小雪，一如梨安出生那年。当日卫国公就是看见窗外六出飞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盛景，希望这个孩子即使时运不济，撞上乱世也能安之若素，平安喜乐，故取名梨安。
　　天凉，人们都阖户在家中取暖，街上一路洁白，一路沉寂。忽然，齐衡听见女子的哭声，甚是凄婉。
　　“停车”齐衡吩咐故墨赏那女子一吊钱，只当不负这难得的清净了。
　　“公子，公子行行好，收下贱婢吧。”谁料那女子贪心有余，扒着车轿不放。
　　左不过又是个不知轻重的，嫌赏赐的钱不够，齐衡也来的心烦，想早些打发了。天色晚了，怕已经误了晚饭的点。原想着陪梨安一同用的。齐衡心善，见那女子苦苦纠缠，取了钱袋，掀帘准备扔给那人，早些脱身。
　　撇到一眼那女子的脸，齐衡手中的钱袋没有抓稳，银块碎响，在雪夜显得格外刺耳。那是一张酷似明兰的脸，衣衫散乱，有被欺凌的印迹。
　　“罢了，让她回府避避雪吧。”如果齐衡能预见后事，即使眼前实是明兰本尊，怕也不会多片刻羁留。
　　那女子叫安笙，人如其名，是个歌女。
　　故墨打发安笙和下人们挤在一处。
　　早过了饭点，齐衡没有料到梨安孩子等。今日的菜格外丰盛些，还备了薄酒，摸起来像是方才温过。齐衡举杯浅酌了一口，是上好的绍兴女儿红，他最欣赏的品类。一时兴起，齐衡贪饮了几杯，没注意梨安的表情。
　　梨安抬腕，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饮罢又自斟了一杯。“此酒性烈，不宜豪饮”齐衡伸手去挡梨安的酒杯，不同于自己的，梨安杯中的酒一片凉薄。
　　“怎么今日兴致这样好？只是不巧，菜都凉了，不如换些茶点。玉轮临照，雪色倒也不俗。”
　　“今日是夫人——”
　　“好了怡儿，不要多嘴，兄长们给我捎了吃食玩物，只是你事忙。我乏了，先回房了。你不必多心，想来也是我女儿家眼界短，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作罢吧。”
　　今日是梨安生辰，府里都不知晓，梨安处事低调，也未声张，原只想私下与齐衡浅酌几口，找些乐子。不曾想，从日升等到日落，也没等来自己的少年郎。脸舍不得齐衡愧疚，想来必是有旁的要紧的事。梨安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要伤心，不要委屈，可心里还是酸酸的。
　　这一夜，梨安格外平静，齐衡信了梨安的托辞，没有细问。
　　雪都掩不住夜的黑，安笙绝不安生。
　　安笙是个有城府的，进了齐府的门那还肯出去。她羞答答的哭了一夜，拿出所有的财物送给下人，编了一夜的谎话。
　　第二天，鸡还没打鸣，齐府里少爷临幸了一个歌姬，还留下了孽种的传言就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