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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51章 ...

  •   摆摆头,赵云澜翻身去找行李箱,捯饬捯饬,翻出一碟被精致包着的香。点燃,拿出旁边包里的小香炉,放进去,稳稳当当地放在桌子正中。

      一刻钟过去了,房间里已经飘上了香,有些浓郁。

      赵云澜皱眉,为什么斩魂使没有出来?还是有事?不对,一般来说,斩魂使是不可能不来的。他说过,这香一出,他立时出现。

      不过已经大概——赵云澜看看手机——十五分钟了,为什么还不来?

      有猫腻……

      赵云澜瞧瞧身后安稳睡着的沈巍,他脸上的绯红已经有些淡去,但还是很不符合他的脸色,非常显眼。

      “诶……”

      赵云澜深深叹口气,嘴角的褶子都出来,扯扯眉头,抠抠眉尖上一抹似乎不存在的痒,舒服了,放下手,搭在大腿上,瞄着沈巍。

      呵,有趣……

      一丝哼笑而过,赵云澜站起来,走到走廊上,望眼而去看到老槐树的中段。

      一缕沧桑抹去,显出的是老槐树最魅燎的一个阶段,虽然没有开花,但是偶尔落叶的时候也是极美极美的。

      象征着人,不一定是芳年的时候才是最美好的,也许人每个阶段都是最好的,每个时期有每个时期最有特点是东西或事物。

      有些时候啊,有的人,总是才过于执着,过于分明,这才容易患得患失。

      其实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如看得简单一点,用最简单的眼睛看最复杂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太难。倒不要用驳琐的目光去看待,否则那样的东西反倒成了一双黑手,更会蒙住自己的眼睛。

      这世间啊,最纯洁的东西不一定是白的,但一定是简粹的。

      如果站在一个角度去看这可槐树,可能不是那么好看。

      但如果是站在它的根脚下仰望,那它就是宏伟高大的;如果是站在它的顶上俯视,那它就是矮小低儒的。

      这很正常,没有什么东西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当你不是用一颗最浅淡的心去看,什么东西都不会入你的眼睛,那是因为这些多余的东西匀成了雾。

      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如果它变成了完美,那么完美就将成为它的缺点;而所谓的缺点,反倒成为了完美的一个据点,这是很易懂的事情。

      有的东西,太简单了,就会变得错综繁杂。

      人性,人心,亦是如此。

      那种人,就是沈巍。

      初秋的微风吹过,也许是老天爷心情好了,放了个小晴,轻轻露出太阳看看,又缩了回去。

      赵云澜平视着眼睛看槐树,既没有向下看,也没有向下看。

      睁开眼睛,鼻子里是充斥的香,有些渝糜,很好闻。

      沈巍早就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在赵云澜这个人的面前是瞒不了多久的,但是那种云里雾里的关系,还是能遮盖多久就遮盖多久。

      “沈教授,醒了?”赵云澜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上根棒棒糖,也不晓得是什么味道的,看起来他很喜欢。

      “……嗯。”沈巍慢慢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拿出无框眼睛戴上,整理一下衣装,侧头,“赵处长还是少吃糖为妙……”

      赵云澜没有理睬沈巍的提醒,有点夺取沈巍的话语权的意思,在沈巍快要说话最后一个字的音的时候就说出了自己的话:“沈教授喜欢吃糖吗?”

      说完还笑笑,回过头痞里痞气的,倒弯不弯的头发刚好掩住了他另一只眼睛,看不透。

      “……”沈巍低下头,也不知是为什么闭着眼睛手锤状放在嘴边咳嗽一下,“咳,……嗯。”

      “呵,”赵云澜轻笑,放晴的天空总是最美妙的,阳光不刺眼,柔和得很,“为什么?莫不是厌恶苦味?”

      沈巍放下手:“这倒不。”

      腿伸下床,不紧不慢地想要穿上鞋,赵云澜看出沈巍的心思,不徐不疾地走过去,勾着嘴角不露声色地笑。

      这倒是弄得沈巍脸红,粉淡,好看又显眼:“鄙人觉得,不管是何种味道,都是这世间最好的,独一无二。要是它们都是同一种味道,比如糖,如果药都是甜的,那还要糖果作何?”顿了顿,继续说,“就像这短暂而又波折的人生,假设没有痛苦,悲境离合,伤害,失去,又怎会懂得快乐,重温,复原,以及……得到。”

      沈巍在说最后一句话时,赵云澜明白有不明白地看他。

      “沈教授经历过?”他撇过头,睨视着沈巍。

      浅笑,星星点点的树影婆娑似乎落到了他的眼睛里:“何人不会经历这些?”

      听到这话,赵云澜的笑慢慢淡薄下去,但不知为何笑意仍在:“听沈教授这么说,我想起来一个人,不,他也算不上人,连鬼啊神啊都算不上。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一个是他的容身之所似的,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样的地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沈巍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自在,但没有显现出来,依然君子端方般的莞尔:“那赵处长自认为那人如何?”

      赵云澜没有回答沈巍的话,自顾自地说:“大家都说,他啊,是世上最狠戾的一抹罡风化成的,是现世还是彼世最没有情的存在。他的样子也是那般无情似的,衣着着黑袍,手里时不时会握着一把刀,寒风肆意,似乎连空气中的气息都不会放过一样地撕成碎裂。他就是那个样儿,一副天底下最邪的样子,他的名字是所有人心中最不愿提起的名字。所有人都怕他,都敬仰着他,连看都不敢看。”

      他坐在沈巍的旁边,看过去,眼里多了几分严溯和意味:“沈教授,觉得怎样?”

      沈巍低下头垂眼,没有回答,抿抿嘴,像是有些为那人失落,更为那人就是自己而孤鄙萧霎。

      “但是啊,呵。”赵云澜头窝在手臂里躺在叠好的被子上,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巍,嘴里的棒棒糖似乎有了别的味道,“我就不那么认为。”

      “为何?”沈巍微微撇过头,好似有些不明白。

      赵云澜贱笑,吊儿郎当的:“我觉着啊,那人就是有些不太懂人间常理罢了。害怕世人看透自己,就把自个儿裹进黑袍,再做出一副‘世人勿近’的样子,那样谁不都看不见,更看不透他吗?”

      沈巍不说话,像是赞同赵云澜。

      “还有啊,”赵云澜弯起眼角,露出一口小白牙,“他啊,我觉得没多骇人,反倒是温文尔雅的,为人还不错,有些慢热和严肃。说话还带点文艺腔,就和……沈教授你一样。所以我有些时候还会出人意料,胆儿肥地去叫这世间没有人除了我才敢叫的小外号。嘛——算是我个人的一个特点,我脑袋缺根筋,是个粗俗鄙陋的粗人,就喜欢这个样子。”

      他笑笑,尖牙咬咬糖棍,留下几个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的牙印子。糖棍尾端微微上下摆动几下,颇有些闲来无事的感觉。眼睛明明是澈亮的,却总含蓄着几丝将要破土而出的芽又因为些别的什么而缩回去。

      “沈教授觉得他如何?”赵云澜抿着嘴唇,糖棒子夹在两唇之间,黏黏的,好像很有甜甜的味道。

      沈巍扭过头去,倾背对着赵云澜,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能因为一个人的作为就判断一个人的内心,特别是在别人的话语中描述出的一个人。”

      赵云澜有些消瘦的脸颊鼓出棒棒糖的印子,笑嘻嘻的:“怎么?听沈教授的话,还挺了解他的?”

      “赵处长,有些时候,一件事情不能一概而论,细心去思考,从来不是一件坏事,除非时间太少。”沈巍低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比以前低沉一点点,“但是我觉得赵处长的时间不算少。把心里的缝隙子搂细点,未必不是件坏事。”

      转过来:“对吧,赵处长。”

      沈巍又笑了,只是眼角弯弯的,嘴边勾着,阳光透不过他的眼镜看里面,刹时让赵云澜轻皱起了眉。

      “沈教授。”赵云澜坐起来,左腿弯曲立着,左手搭在左腿膝盖上,沉着脑袋,好像很重似的,“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沈教授考虑过没?”

      被赵云澜这话问得有些懵,怔了怔:“何事还欠考虑?”

      “呵。”赵云澜似笑非笑,没有嘲味似有嘲味,“看来沈教授还要再听一遍啊。”

      沉言,又开口:“沈教授难道看不出我在追你吗?”

      坏笑,无耻又厚脸皮。

      沈巍直接失措地瞥过头,有些惊慌地掩盖什么:“赵处长,玩笑并不好笑,还请……”

      “这不是玩笑。”赵云澜打断沈巍的话,吊儿郎当,不靠谱的样子反而带来靠谱,“虽然听起来是那么不大回事儿,但是,我是认真的。”

      这已经是真的了。

      就算是再傻的人,也该知道第一次就算了,第二次的东西,不会再有多迷糊。更何况沈巍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听完赵云澜的话,深吸一口气,沈巍看向赵云澜,眼神里多出了几分平时没有的东西,不似温和,更像是被逼急了似的,在赵云澜这个角度看来还有一点小白兔在被大灰狼捉到之后,天生自带的攻击性,又像是在最后的陷阱里往死里挣扎。

      沈巍用那种赵云澜从来没见过的眼神盯了赵云澜好一阵子,压着自己的语气:“人生大好年华,何必浪费在没有必要的事情上?作为像赵处长这样一个具有莫大前途的人,娶妻生子才是正道,你还这么年轻,不该这么不顾人伦天性。”

      赵云澜听着沈巍一系列传统又好像不得不听的话,扁扁嘴:“什么玩意儿啊,我做的事怎么就有悖人伦天性了?”

      沈巍少有地皱起好看的眉头,反驳:“我是一个男人,你天天和男人搞在一起,赵处长家人同意吗?你的家族怎么传承?你有没有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如果你家的血脉就断在了你这一代,那等到你日落山头的时候,谁来照顾你?谁会给你养老?你给谁做个交代?这些你都考虑过没有?!”

      这些都是屁 话不是么?

      在当今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绝对的?谁还会这么老气地去说些什么血脉传下去之类的话?现在谁还关心这个?这不是空气么……

      赵云澜匪夷所思地问:“交代什么?我和谁交代?我没背负繁衍全人类的种马责任啊沈教授,你……你是外星人吗?”

      在这方面上,沈巍发现自己用这些自欺欺人的理由借口,完全没有办法和赵云澜沟通。

      他猛得被赵云澜的话堵住了嘴,抿上薄唇,闭口沉言不语。

      “呵。”赵云澜眯起眼睛笑,贱贱的。

      沈巍依然不语,好像有些默默生气,但是来自人民教师的怒气,在赵云澜这样厚颜无耻之人的脸皮子底下,无端得不可怕。

      “我猜沈教授一定想说‘你笑什么?’对吧?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赵云澜翘起二郎腿,假不正经,“其实有些东西啊沈教授,我们不该太过于气争执,是吧?就算它像你说的,有悖人理,那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有人会去打破它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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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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