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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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夜半，深邃的黑海中央只留一盏久经风霜的灯塔昏暗闪着，一眼望去四野寥寂当真是了无生机，却不时有寒风掠过，吹的枝桠摇曳在街边巷角落作绰绰人影。
哒。
响亮的鼓点在黑纸上砸下音符。
啪。
枯叶被碾碎的悲鸣好似雷霆震响。
一道轮廓，高挑的倩影，裙裾迤逦，是佳人千呼又万唤欲拒还迎的幕帘。高傲的，她走进，从黑海淌上孤岛，锐利的鞋尖击出一声声响亮鼓点，似是女王御驾亲征剑指她无往不利的征途——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劲过头了吧！
莱亚发誓，起先提出“那就让阿帕基女装吧”这种缺德主意，她绝对，绝对不是为了报复阿帕基在布加拉提面前有事没事干诸如“啊啊，彭忒西勒亚那家伙又不认真巡街”或者“今天又因为某人才没能准点吃饭”的弟弟行为，绝对不是！
硬要说的话，毫无绅士风度的指挥队里唯一弱女子（迫真）来做这种危险活计的阿帕基才不可救药吧！
于是理直气壮起来的莱亚抢在阿帕基前以“布”压人，“还是说你想反悔？信誓旦旦向布加拉提保证\\\'今晚一定会抓住他\\\'的那个阿帕基？”
“你这——”
“慢着阿帕基！”
他看起来想打人了，莱亚手急眼快按下阿帕基青筋暴露的双手，就着姿势突然发难向前凑去。
不妙，这家伙的口紫有点不搭白裙啊。
阿帕基像要说什么，估计是嗨呀你这混账快离我远点——开玩笑，但要真成这样也很有趣了，本来都完事儿的莱亚突然起了兴致，制住人手不让他推开，又凑近了点，“哦呀，这么仔细看来，阿帕基你……”男人的睫毛过分浓密，扇动时就像一羽蝴蝶在金紫花丛间翩跹起舞，本来还是锋芒相对，却不知何时无法忍受般移开视线的阿帕基顶着两坨随手摸上的腮红，滑稽之余竟更衬显周围白皙细腻的肤质，只有几不可见的细小绒毛随她吐息在轻轻拂动，非常的，非常的，“适合紫色眼影啊。”
她已经知道该上什么妆容了。
完全忘了自己初衷——无论是戏弄还是报复，啊不对，是教导人生道理的莱亚兴致勃勃的打开随身的化妆盒，一边向后呼道，“纳兰恰，米斯达，来帮我按住他。”
本来以为化妆已经是阿帕基能接受的底线了。
而此刻布加拉提登场。
“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霸凌同伴的问题儿童。
“是这样。”
莱亚举着手中白裙，表情实在自然过头以致让人无从指责，汇报工作般，“刚刚我们讨论过，一致认为比起被动等待还是主动出击的好，而为什么是阿帕基——”
她摁住手下总是不听话往后转的脑袋，强行将他扭向布加拉提那边，满意看见向来沉稳到有点面瘫的男人脸上瞬间流露出的呆楞表情，颇自得拿手托起人脸，就像艺术家手捧自己得意大作向世人骄傲展示，“因为我们阿帕基是最棒的（诱饵）！”
“……”布加拉提神情莫测的看着她。
“……闭嘴！”终于反应过来的阿帕基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的扯下她手。
莱亚神色无辜的看向阿帕基——这人放弃抵抗般眼不见心不烦干脆闭上眼——刚才看还不明显，现在总感觉腮红抹的太厚了。莱亚晃了晃手中白裙，表面是在规劝阿帕基，实则向布加拉提（打）汇（小）报（报）战（告）况，语气激昂，“你看，就差最后一步了，就当是为了拯救这条街上的白裙女孩，变身美少女战士代表月亮消灭那淫贼吧！”
“我——”似乎预料到事情即将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本来就像刺猬一样炸开的发尾刷——的一声竖得更锋利了，眼神锐利如刀，却因那副艳丽容貌生生将刮骨刀柔作勾魂镰，莱亚不自觉舔了舔唇，要不是布加拉提还在这看着不敢放肆，她几乎要把\\\'美人约么\\\'这种话脱口而出了。
这边布加拉提本来还面露不忍，但最终想到些什么，抱歉的看了阿帕基一眼，对手上还举着“出现在全年龄段肯定会被pta举报”的某类衣服的莱亚认真说道，“那就拜托你们了。”他的眼睛在阿帕基和明显少儿不宜的布料间来回打转，良心正受拷问似的，“……但我认为，这和阿帕基的尺寸（无它意）不太合适。”
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这边完成工作的米斯达还在愉快的跟福葛喝下午茶，突然就看见队里唯一性别女的珍贵生物亲密的搂着同样是性别女的大美人施施然闪亮登场。
米斯达看着她们恨不得黏在一起合二为一的亲密架势，目瞪口呆的把本该给三号的小火腿送到了五号手上。
“怎么样？”
单看画面，笑容明媚的绝色美人半搂半抱地挽着月辉般清冷而绮丽的银发女子，一冷一热形成极大反差，偏偏又相互辉映，让人不由联想到光与影的交接，好比是黄昏时漫天绚烂的晚霞，好比是黎明初一线金轮的分界，当真是赏心悦目到极点。
……是那个吧？怎么都像是那个吧？！！
他和福葛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见同样的惊悚。
虽然之前把人都打发走只能左手按人右手化妆难度系数直线上升，但“拎”着阿帕基出场的一瞬间，面向两个新出炉的呆子，莱亚抓着他（不让人跑）站到旁边深藏功与名的同时暗爽不已，刚要开口，就听米斯达咋咋呼呼的，像是笔直的人生突然遭遇弯道，惊慌失措到不知所云，“莱，莱亚，我没想到，就算布加拉提狠狠拒绝了你，你也没必要自暴自弃生冷不忌到这种地——”
“米斯达！”
啊？
莱亚将视线投向出声打断的福葛，希望这个队内智商担当能给她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却见福葛注意到她的视线，调整表情露出一副温柔和蔼到让人起满鸡皮疙瘩的亲切笑脸，语气循循善诱得就像辅导纳兰恰背九九乘法表，叫莱亚不得不怀疑自己智商在他眼里是不是都降格到纳兰恰层次了。
“莱亚，你完全不用在意米斯达刚才说的话，这真是位相当美丽的女士，请放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们都是同伴。”
完全听不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的意大利语不会糟到这个地步吧？
怀抱着疑惑，莱亚看向阿帕基，他明显察觉到什么，脸色越发阴沉，但美人的黑脸哪能叫黑脸，那是冷艳！莱亚一个没控制住，又舔了下唇。
恰好被才巡完街走进餐厅的纳兰恰撞了个正着。
好像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真相，纳兰恰颤抖着在莱亚和阿帕基间来回比划，震惊的，盖住阿帕基感到不妙开口澄清的声音，破碎又坚定的将（自定）真相揭露于世，“就算布加拉提不接受你，莱亚你也，也没必要去找女……抱歉抱歉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纳兰恰说到一半才觉不妥，连忙把后半句话咽回去，摆着手疯狂摇头，表情别提有多愧疚了。
……
莱亚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是回过味来了，原来在他们看来，她是这么的——
气氛诡异的沉默下去，一方快要爆发，一方感觉不妙小心翼翼在打腹稿。
福葛拿起红茶，即使聪明如他也实在不知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毕竟个人隐私在大庭广众下被人毫不掩饰揭穿，再心大也不会觉得是什么美好经历。
“你们都是瞎的吗？”
虽然这么问却总让人觉得不管怎么回答都会被一拳一个直接打瞎的送命题，仔细看这女士无论身高还是体型还是声线都有点过头了吧，等等，总觉得在哪听过这声音——
“咳！咳咳咳咳咳——”
来自被自己一口红茶呛的惊天动地的选手A。
“这声音——呜噢噢不是吧！！”
来自目瞪口呆甚至想数4的，明明出生在12/3天4肢健全连名字都带4一生和4有着不解之缘的4号选手。
“这这这是阿帕基？！！”
来自直到刚刚还低头站在那，像是做错事被老师罚站的好孩子选手C。
——大、成功哦！！
“哈哈哈哈看见了吧阿帕基！”莱亚抬起头，指着前面三个一手叉腰笑的得意又猖獗，学着福葛腔调，“\\\'这真是相当美丽的女士啊\\\'，我敢保证，只要阿帕基你不开口，夜晚大家都会为你疯狂！”
10.
与料想的一样，“鱼”轻易上钩了。
赶在揣掉一群杂鱼正火冒三丈的阿帕基理性蒸发前。
和情报一样，大概率是空间系的替身使者。
在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雾气中，一只手突兀出现！
美人，小巷，一只飘在空中的手，要素齐全完美构成恐怖片里经典回头杀场面。
纳兰恰冲他们点了点头，比了个\\\'一\\\'。
米斯达悄无声息已将手木仓上好膛，躬在角落里，绷紧的肌肉在紧身款衣裤的包裹下显示出力量饱和的性/感曲线，猎豹一般蓄势待发。
很好，除了硬要跟出来欣赏美人的莱亚，大家都已经各就各位了。
根据目击者证言——光有幸存者这一点已经能证明很多信息了，敌人替身攻击范围很小，且不使用，或因为某些原因无法使用热武器，最重要的是，直到捕捉到受害者的前一瞬间，他才会显露身形，然后在下一刻和受害者一起消失。
虚化的状态攻击无效，这是来自组织的情报。
而他们要捕捉的，就是替身失效的那几秒空档。
来了！
在那只枯干苍白的手搭上阿帕基肩膀的一瞬间，犯人的身影暴露在众人眼前。
与此同时是米斯达接连三发出膛的子/弹。
高速旋转的弹头精准热烈地吻上敌人胸膛。
莱亚回头侧身看了一眼，尽管平时相处起来大大咧咧，阳光开朗的根本不像是个杀手，可这家伙一旦进入状态——
她眼中满是兴致盎然。
——是个天生的暴徒啊！
可是，还远远不够。
这种程度的伤还远远不能阻止敌人的行动。
伤势影响迷雾的蔓延，可他切切实实已经从四肢开始虚化，米斯达连忙又开了几枪，大出血表明分明已经贯穿了心脏——
然而，虚化并没有停止。
从某种程度上，相当令人敬佩的意志呢。
莱亚想着，就着阿帕基制住敌人行动力的瞬间，
直截了当的，从后心打穿敌人的胸膛。
“啊啊，抱歉。”彭忒西勒亚抽出手，看着被鲜血糊了满身的阿帕基，毫无愧疚心的向他道歉，“直到刚刚我才想起来，这家伙不赶紧杀掉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话音刚落，空中传来不明物落地的轰响，“不过有你的替身，不留活口也是没关系的对吧，阿帕基。”
“你……”阿帕基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被染红的金色女人，不改戒备的眼中藏了一丝彭忒西勒亚看不懂的情绪，想说什么，被远处纳兰恰惊呼打断。他抿了抿唇，却被嘴上染的血腥味呛了个正着，脑门青筋暴起，一把拽起彭忒西勒亚衣领，露出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般的吓人表情，“你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这都被你发现啦，”莱亚笑的实在欠揍，毫无反抗似乎吃准了阿帕基不会真对她动手，“比起这个，不去看看那「东西」吗？\\\'世界真理的显现\\\'似乎那家伙是这么给我说的。”
阿帕基没有搭理她，把人向前一推，也不顾有没有走光蹲下检查敌人尸体，却在撩开衣物的瞬间瞳孔紧缩。
“这东西是什么？章鱼须？为什么章鱼须会出现在这？”
“不这个大小已经不能叫做章鱼须了吧纳兰恰！这难道是敌人的替身攻击？！！”
“可这附近已经没有呼吸点，等等，消失了——”
听到米斯达他们的声音，阿帕基目光锐利的瞪向事不关己般望着明月的莱亚，毫不留情质问，“你都知道什么？”
“黑山羊幼崽，看过《克苏鲁神话》吗？替身是精神力的显现，当某些人对某些事深信不疑时，或许替身就会朝那方面演变。”她看了眼尸体身上不可名状的纹身，耸耸肩道，“一位前辈是这么告诉我的，如果实在不想相信这世界上存在什么不可名状的古神，就当他是分不清虚拟现实，中二到以为自己是神明代行者的狂信徒好了。”
就像她一样，莱亚想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大概，就是在遇见那个男人后吧。
——又或者是梦见？嘛，怎么样都无差啦。
“把幻想当作现实，替身又恰好印证幻想，自身越是深信不疑，替身就越是强大，我之前可见识过这种家伙的威力，”似乎是想到些什么，挖眼割舍抓破脑袋，彭忒西勒亚笑的有些瘆人，“嘛，替身使者先不说，要让普通人撞见这些，场面是有够惨烈的。”
11.
「忧郁蓝调（Moody Blues）」
阿帕基的替身强度甚至连他本人□□都不如。
然而，这个替身本来就不是用来战斗，它的真正能力，就在于情报搜查——
当头上倒计时回归零时，眼前漂亮的金发女人像是数据被格式化般伸长变形回类人白板，在彭忒西勒亚入队的当天，敏感感知到女人身上潜藏的黑暗气息的阿帕基曾私下用「忧郁蓝调」调查过她。
而结果，还真不出所料。
“你在看我吧。”
在替身消失的那一瞬间，女人抬手指着他，就像跨越时间空间冲窥探者展开染血般艳丽的微笑。
“绝对不对劲——”
他对布加拉提这么说了，并用忧郁蓝调将一些可疑镜头再现，无论是动作还是衣上沾染的大片血迹，片段被定格时女人在做的事他只能想到一件，
屠/杀。
“阿帕基，”布加拉提喝了口茶，表情却惊人的没太大变化，“关于这点，我也是刚刚知道，上面已经调查清楚，不，准确来说对方根本没有隐藏。”
“日耳曼的猎豹”，因为身份暴露不得不离开美利坚的前自由杀手，销声匿迹了半年后，加入在意大利影响颇大的热情（passion），据本人说是为了自保。
“本来波尔波是想将她并入暗杀组织，但本人以\\\'不想再暗杀\\\'为由拒绝了，老板那边也没有允许，只交代先将她留在组织，于是——”
深受波尔波信任的布加拉提自然成了最佳的监视人选。
而里面更深的考量，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
“你们也不用想这么多，”布加拉提相信自己看人眼光，虽然嘴里说着只是碰碰运气，但少女那时眼底蹦出的光亮并不只是造作伪装，“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如果觉得她值得信赖，尽管将她当作同伴就好。”
12.
“你调查过我？”
或许是布加拉提的态度过于自然，回去路上，莱亚主动提起这种敏感问题。
她对自己宰人时是什么模样心里还是有点B数的，布加拉提站那有一会儿了，看见那幅场景还熟视无睹般，除了事先预料外不做他想。
却不带愤懑或阴沉，反倒是兴致勃勃的问道。
“是。抱歉。”
布加拉提干脆承认了这点，也没做过多辩解，毕竟站在他的立场，他必须要保护自己部下的安全，但对彭忒西勒亚来说，他也确实做了怀疑同伴的举动。
却不料这种直截了当的态度让莱亚更放松下来，“于是米斯达他们也知道了？”
不到一秒停滞，布加拉提诚实的点了头。
回过身本来已经准备要正式道歉，却发现女孩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揉着头发嘴里嘟囔着诸如“早知道就不在他们面前装乖蠢死了”这种孩子气话，动作有点粗鲁，却总算没了之前那股矫揉造作感。
“行叭，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说着意味不明的话，莱亚松开被揉乱的无辜金毛，朝布加拉提伸出手，“那就再自我介绍一次吧，我是莱亚·阿黛尔（Laia·Adler），前德裔美籍自由杀手，绰号是\\\'彭忒西勒亚\\\'，虽然我也不知道这莫名讽刺的名字是谁叫起的，但□□间自我介绍还是用□□名字的好，总之，现在是布加拉提小组的一员，叫我莱亚就好，请多指教啦！”
男人像是为她的坦然惊讶了一下，随后便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夕阳的光辉落在他的脸上，圣洁而又明亮，他向她伸手，
“布鲁诺·布加拉提，你可以叫我布加拉提。虽然现在才说有些晚，但是莱亚，欢迎你加入布加拉提组。”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