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薛/晓薛】还魂》源朔望

12、心魔下

　　自晓星尘死后数年，薛洋的梦境里全是对晓星尘的求而不得，他在梦中无数次见到晓星尘，却在触碰的一刹那看他似飞灰般吹散。

　　今日的梦里像往常一样，他手持降灾在漆黑冰冷的甬道里踽踽独行，无数手拽着他的衣摆想将他脱入泥泞的深渊，降灾在这冷寂的夜里劈出一条血路，他看着晓星尘离他越来越远的背影，看到他的眼中望着远方的天下众生，看着他身边陪着的那个天真的少年。

　　数年的疯狂与执着，到底入了谁的眼。在那一瞬间，黑暗，恐慌，孤独，像一张巨大的网。他处在深渊中祈求光明，早该料想到结局，染黑的纸即使能够漂白，他也不愿意去做只笼中鸟，那不是薛洋。

　　就在这时有一双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抱在了怀里，那双手和那个怀抱都非常的温暖熟悉，薛洋错愕了半瞬，便被那双手的主人扑在了一张温暖的床上。

　　一生有几次放肆，有人一掷千金，有人纵酒放歌。有人执剑杀戮，可薛洋早忘了这样的生活的快意。和宋岚坦诚相待的时候，他又忽而想起了和金光瑶去过的那家青楼，莺歌燕舞，婉转娇柔，年少的他觉得无趣，此刻他却觉得这样也好，醉生梦死从别人身上榨取片刻温暖于己身。

　　薛洋闭上了眼睛，这数年的执着终于被宋岚一个轻柔的拥抱给打得支离破碎，梦里他终于抬手搂住了宋岚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放任自己与宋岚一起浮沉，这漂泊半生只欠这一次欢愉。

　　求而不得谓之心魔，心魔深重终成劫数。渡之超脱天道，溺之神格俱灭。如何渡之，一曰得到，一曰放下。

　　晨光熹微，四下无人，一两声蝉鸣从远方传来，客栈前的草木还是雾蒙蒙的带着一层露水

　　宋岚像往日一样，推开门去洗濯衣物。在屋外的凉意使他清醒，遇见薛洋已经数日了，两人一直寻找星尘的好助他还魂，可是自从宋岚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时光好像忘记了晓星尘，众人都知道明月清风晓星尘，可没有一个人知晓晓星尘的踪迹。当年此时，他们应该是在抱山，可是前日他和薛洋按照自己当年的记忆找到抱山时，连山腰都没爬上去就被告知晓星尘早就下山了，没有回来也没有书信。

　　薛洋不死心，他们又偷偷绕去了后山溜了上去，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宋岚想，可能是他想错了方向，既然是幻境，必然和当初有所不同，如果要找到星尘必须要想明白存放晓星尘身体的幻境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又该如何破解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四处奔波。

　　正在宋岚回想的时候，薛洋抓着一只信鸽走了回来，扔给宋岚道“今天早上吃这个吧，你帮我洗干净，我去烤了它”

　　宋岚无奈的看了看他和白雪观里通信用的鸽子“它又招你了？”

　　“打扰我睡觉还不是大罪过，啊？”

　　“别闹，听话。”宋岚脱出而出，只是话音刚落两人又都变了脸色。无他，这句话在梦里宋岚用这种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说了很多次，薛洋当时觉得果真是梦，宋岚绝对不会有这种语气，刚听到时他一阵羞恼，而后又觉得宋岚还真有这种语气啊，最后看到宋岚自己也变了脸色，立马察觉到不对，反应过来后他立刻拔出降灾冲宋岚而去，宋岚躲闪不及被划了一个口子，在薛洋这怒气里，宋岚也算是明白了，可他也是刚刚知道，而今更是想装不知道都难了。

　　那只信鸽终于还是被宋岚自己给烤了，这算作讨好薛洋了？宋岚觉得有些窘迫。

　　当宋岚敲开薛洋门的时候，薛洋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扫了眼宋岚身上被自己割的乱七八糟的道袍，又看了看烤熟的信鸽，嘲笑道“怎么，道长来送嫖资了啊，还真是寒酸。”

　　宋岚沉默了良久，看到客栈里来往的人都看禽兽的眼光打量自己，又一把捏上薛洋的腰，薛洋顿时觉得腿一软，然后就被宋岚扶进了屋子，这下可真是触了薛洋的逆鳞，他刚想将尸毒粉拍他脸上，宋岚就松了手，只听得他快速说“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是你，但是喜欢你是真的，你可能觉得可笑，但是确实是真心的。做那件事情我是欢喜的，我知道你又会说我龌龊，可是薛洋，在梦里你从来不反抗甚至也愿意，你能否认你对我没有半点心思么？”

　　这一番说辞像是被演习了很多遍，又像是宋岚的真心话被宋岚一口气说完了。

　　薛洋转了目光，看着窗外道“我就说你到了这里后，还真是聪明了不止一点。你让我承认什么，喜欢你么？你们道士都是这么天真，追求身体欢愉难道不是人的本能，要是上过床就海誓山盟了，那青楼里那些人各个都能不离不弃了？可笑。”

　　宋岚看着薛洋，又认真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话，回去后我恐怕就不能说了。如果回去，薛洋，你还能有多久，鬼道修习早耗干净了你那具身体的气血，我还能有多久，主人死后的凶尸，下场你也清楚，一时欢愉，这世间谁不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几个月亦或是只有几年没有分别，我想你陪我去救赎过去的那些过错。”

　　“回去？恐怕宋岚你还不清楚，我只是你做出的帮助晓星尘渡劫的劫数，晓星尘回来之后，自是飞升上神，你当是超脱天道，和我有何关系，十八层地狱也好，六世轮回也好，这都是我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薛洋我们所处这一半幻境出了变数，想是前世的宋神君便有了这份心思，最终变成了劫数，所谓心魔，是求而不得吧，薛洋那你让我求不得么？”

　　薛洋一愣，继而又气笑了“所以宋岚，你在拿晓星尘逼我！你若是求不得我们就得困死在这幻境了永远也找不到晓星尘了？”

　　宋岚又道“可是薛洋，你这样的性子如果不逼一下，你肯对我说半分实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