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北境 ...
-
季缪是先皇最小的孩子，本该受尽宠爱才对。可他的生母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女史，即使一朝承宠，也逃脱不了去母留子的宿命。
季缪自小就被丢在冷宫里，长大后面对各个如狼似虎的兄长，只能假意寄情山水，做出一副无心皇位的样子给众人看，大概是他的演技着实是好，不仅是他上面的五个哥哥信了，就连稳坐皇位的先皇，也觉得这个孩子淡泊名利，觉得自己对季缪多有亏欠。
正是靠着他这份歉疚，季缪才能走到今天，都说皇室里拼杀出来的孩子没有一个简单的，季缪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
可现在年轻的帝王看着手中暗卫的奏报，只觉心中又酸又涩，难以抑制的思念于心中翻江倒海，可一想到他到底是平安的又觉得庆幸，恨不得念遍满天神佛。
暗卫首领暗一半跪在地下，年轻的帝王久久不语，不知他跪了多久，才听到季缪苦涩的问句：
“他喜欢李星泽？”
这我哪儿知道啊？暗一心中暗暗叫苦，可也不能不答，只得犹豫道：“顾公子和李将军颇为亲厚，其他的，属下不知。”
是啊!暗一如何会知道他所想呢？就连自己，不也算不到哪人的心思吗？想到顾庭夜和李星泽，季缪眼前仿佛浮现出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眼前一阵阵发黑。细嚼着心里的苦涩，季缪不敢想，自己能不能容的下这个李小将军，即使今日除掉一个，日后也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不敢再想，只能收敛了神思，瞥见跪在殿下的暗一，沉吟了一会儿道：
“退下吧。”
暗一松了口气，到底伴君如伴虎，面对季缪，他始终都是提着一口气的，才刚要告退，就又听到季缪冷戾的声音。
“保护好公子，他若是有事，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暗一哑然，为难道：“陛下，顾公子身边是有暗卫的，咱们的人不好近身，只能远远跟着。”
想来也是，顾庭夜身为武林盟主独子，从小自然是千娇万宠长大，他出门在外，即使他自持武功高强，不在意这些，武林盟主也必定会派人暗中护他周全。想到这里，季缪的眼神暗了暗，沉声道：
“既然如此......如非必要，万不可泄露踪迹。”
暗一抱拳“是，属下遵命。”
而远在边城的顾庭夜则很是感叹了一番雪国风光，现如今不过十一月份，可这里却早已是白茫茫一片。顾庭夜一路行来，所见行人，无论男女，都厚衣轻裘，头戴毡帽。
的确是一片冰雪世界。顾庭夜心中感叹，一行人已经行至北境大营。
“李小将军，多日未见了。哈哈哈。”迎出来的人身着银光铠甲，头戴褐色头盔，笑声爽朗，快步迎出来，身后左右两个副将，惧是目露精光，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众人一遍，看到顾庭夜时微微一愣，抱拳道：
“阁下可是顾家大公子？”
顾庭夜颇有些意外，这位夏侯将军黑面长须，看面容就是饱经风霜之人，怎么都不该认识他，只能还礼道：
“正是，在下顾庭夜。”
“哈哈，公子勿怪，老朽与你父亲倒有一段交情，令尊与我有救命之恩。一直铭感于心，只恨不能报答，今日见了公子，也好让老朽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顾庭夜颇动容，他父亲年少时没少施恩于人，不过能把恩情记在心里几十年不忘的也是少见。
“既然是家父的朋友，那就是我的长辈了。”
“别提这些虚礼了，来来来，一路风尘仆仆的，老朽已经备好酒席，为几位接风洗尘！”
一番客套之下，竟然把李星泽晾在了一边。李星泽无奈的笑笑，也不介意。
顾风疾一直都躲在顾庭夜身后，这两日来顾庭夜为了改掉这个小狼崽子的习性，下了大力气，到现在虽然在人前还是怯怯的，但总算比以前见谁都想上爪子好多了。
“这位是？”夏侯将军见顾风疾神情言态皆异于常人，抚须问道。
“家中小辈，自小便娇惯异常，怕人些。”顾庭夜不动声色的把他护在身后，显然不欲多言。
夏侯将军虽然长相粗犷，却是个粗中有细的，见此也不再勉强，只拉着顾庭夜和李星泽吃酒。
李星泽和夏侯将军相熟多时，即使在酒宴上，谈论的也是军事。
顾庭夜对这些不感兴趣，偶尔饮上两杯，或者喂顾风疾吃些东西。
顾风疾倒是不挑食，他给什么都吃的下去，不过顾庭夜还是发现这孩子喜欢肉食多些。
“我们来时，陛下已经派人押解粮草前往北境，夏侯将军不必忧心。”李星泽坐在顾庭夜身边，给他温酒烤炙。
北境外围住的都是祈国人，向来游牧而居，民风彪悍。
往日里一到冷的时节，北境便屡生事端，不过是想从大裕抢些御寒物资，直到前几年彻底撕破脸，打了一场惨败而归才老实了这几年，说是年年上供，岁岁称臣，其实也不过是个议和的说辞，人人都清楚里面的水分。
“我不愁这个，日前我上折子给陛下，言明北境不稳。”夏侯将军畅饮一杯，却是大笑道：“不过倒不是我们，是祈国的那个老皇帝撑不住了，他膝下三子如今谁还沉得住气？一个个都是蠢蠢欲动，你可知道，我前日里捉住个细作，你猜他说什么？”
“刺探军情？”李星泽刷调料的手一顿，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哈哈！祈国这位三皇子，希望我能出兵相助呢！事后许我大裕岁供三成！”
“嘶！”李星泽倒吸了一口凉气，脑中转过诸多念头，等冷静下来才道：“这位三皇子倒是敢夸口，别说三成，再加一成祈国也受不住。”
“祈国人的话哪里能当真？我已禀明陛下，想必不日自有消息。”
李星泽也是点头，见顾庭夜又举杯，才无奈夺了他手里的酒，劝道：“子休少饮，北境酒烈，看明日头疼。”
顾庭夜被夺了酒也不恼，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只是当着人前并未多说，李星泽却俊脸一红，掩饰般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顾庭夜故意使坏，继续给他倒酒，见他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逐渐目光痴迷，脸上也浮起酒晕。
顾庭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文敏，这是几？”
见他不答，眼神只随着他的手指晃动四处乱转，顾庭夜才道：“看来是真醉了。”
“来人，带你们将军和顾公子回去休息，这酒就只能老朽一人独享了。”夏侯将军闻言笑笑，唤人带他们两个下去歇息。
顾风疾黏他黏的紧，他又不会与人相处，顾庭夜只得点了他的睡穴扔在房间里，方一抬头，才看到李星泽站在门口，脸上犹有薄醉未消。
顾庭夜挑挑眉，鲜少见他这个样子，平常李星泽即使对他百依百顺，但向来进退有度，从不逾矩，
“文敏怎么来了？”
“子休，子休。”李星泽扑到他怀里，才觉得身上的滚烫感褪下去了些许，可还是觉得浑身热的让人想要发抖，脸上有一层薄薄的细汗。屋里虽点了烛火，可到底有些昏暗。
顾庭夜挑起他下巴，才看清他眼底的痴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北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