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冲来财神妻》长彻

22、二十二 苗头

　　朝堂上的官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原本走得极近的庄、谢、南三家，近来有些疏远了。

　　准确地说，是南信疏远了另两人。

　　朝堂上，原本会帮庄承说话的南信，近来总是不发一言，还时常给他拆台；私下里，谢瑞设宴邀请了南信两次，却都被他婉拒了。

　　别人不知，南信自从发现了妻子庄氏暗中与谢瑞联络的事情后，一来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二来也开始怀疑起谢瑞对自己用心不纯，亦怀疑当年发妻的死也许和他脱不开关系。

　　于是心中便拧了个疙瘩。

　　只是陈年旧事实在无从查证，若想知道真相，只能刺激狐狸自己露出马脚。

　　但是没多久，圣上也发觉了此事，并且为此龙颜大悦。

　　大抵没有哪位君王会喜欢看到朝臣结党，更何况南信和庄承，一个掌管刑部，一个掌管吏部，均是国家根基所在，若哪天再拉拢了兵部，那便是个十分棘手的局面了。

　　不过好在南信及时止步，还了圣上一个安心。

　　圣上一安心，便在选秀女的时候点了南信的长女，让其直接入宫封了贵人，并且恩赏有加。

　　而不明就里的谢瑞却每天都在焦虑之中，他只能又派戎韦暗中与庄氏通气，没想到庄氏对此事一概不知，反而向他抱怨最近南信对她也十分疏离。

　　而就在谢瑞一团乱麻的时候，南信忽然送来了帖子，邀他到南湖游船喝茶。

　　谢瑞大喜，想都没想，命人备了些礼，欢欢喜喜地去了。

　　南湖在城外，是个东西走向的狭长湖泊，沿岸风景秀丽，每到春秋时节，便会聚集大量踏青之人，而湖面上既有官船，也有商船，互不干涉。

　　南信租下了最大的一艘船，谢瑞迎上来说了许多客套话，两人依旧是亲热和气的模样，随即一行人上了船，在宽敞的船舱中喝茶谈论。

　　南信对谢瑞的态度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样，渐渐地谢瑞一颗心安放下来，认定之前那些传言大抵是无中生有的。

　　这时所有人忽然感到船身倾斜了一下，随即左右摇晃起来，待平稳后，又从船舱外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些许水声，南信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他身边的侍卫跑出去看了一眼，随即回禀道：“大人，方才有一艘民船撞上了我们，他们船上的两个人落水了。”

　　“民船？走，出去看看。”南信道。

　　正好方才的摇晃把桌子上的茶盏都打翻了，湿了一片，南信又对船上侍候的人说道：“把这处清理干净，换上新茶来。谢大人，我们先到外面去等等吧。”

　　“好，南大人请。”谢瑞道。

　　两人出了船舱，到外面来，此时船已经行到了南湖中央水最深的地方，绿色的水波荡漾，托着旁边那艘小船一个劲地摇晃，小船上没有船夫，大约是那些人想自己撑船，却没掌好方向，才冲撞上来。

　　落水的人已经被救起，摊在船上瑟瑟发抖，忽然看见惊动了官船上的大人，急忙翻身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

　　谢瑞轻哼一声，斜睨着那些人，说道：“冲撞官船，应该通通抓回去治罪！”

　　“大人，我们检查过了，船是没事的。”刚才那个侍卫跑过来说道。

　　南信看了看谢瑞，说道：“没事就行，不必理会他们了。不过，谢大人，我记得你是有恐水症的，见不得深水，如今，可是好了？”

　　谢瑞闻言一愣，转头却看见南信一双冷冰冰的眼睛，不由心中一沉，想起当年自己是有过这种奇怪病症，但是现下身处水上，又出了船舱见着了水的深度，却安然无恙，于是有些尴尬地说道：“南大人不提，我倒是忘了，大概是这么多年没有见水，自己就好了吧。”

　　“哦？我犹记得，你当年赶回泯州时神智不清，不能行走，严重得吓人，我还想着最近认识了一位名医，或许能来帮你瞧瞧，没想到竟痊愈了，谢大人果然是有福气的。”

　　南信当年治理水患之时，谢瑞并未帮上太多的忙，唯一托他看护的家眷，还遭遇了意外，而谢瑞更是在赶回泯州的路上差点被水卷走，最后是被人抬着回来的，卧床不起整整三月。

　　谢瑞听着这话身上却惊起一身冷汗，一时间不知道南信究竟是何用意，只得不动如山道：“是托大人的福。此时见着水虽还是觉得头晕恶心，却也没有别的反应了。”

　　南信看似关心道：“原来谢大人还是不舒服，今日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这茬，还邀你来游湖。来人，速速扶着谢大人会船舱休息，告诉船夫，调头回去。”

　　“无妨，无妨，”谢瑞忙道：“难得休息，还是要尽兴才好啊。”

　　本已走了一步的南信忽然停住，别有深意地对他说道：“你我都是朝廷重臣，所作所为皆需承担后果。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只求着自己尽兴啊。”

　　说罢便自顾自走进了船舱，谢瑞跟在后面，见里面已经收拾妥当，也加了新茶上来，只是气氛却冰冷如腊月，只一盏茶的功夫，船便靠岸了。

　　谢瑞回到自己家中后，思量着南信到底是何用意，结果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妙。

　　这时恰好戎阳从凌南县回来了，他不敢耽搁，立即来找谢瑞说了这段时间查证的结果。

　　谢瑞忍着头痛听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家长里短，尽职且记性很好的戎阳真的事无巨细地将穆家查了个清楚，就连闻熠小时候被判了克妻命的事情都翻了出来。

　　听到最后谢瑞实在没有耐心，终于打断问道：“后面的不用再说了，就说说他们家的人在发生水患里那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

　　戎阳想了想，说道：“回大人，除了收养了一个弃婴之外，没有别的事情。”

　　“没有……”谢瑞慢慢转着手指上面的扳指，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大人，还有一件事有些特别。”

　　“什么？”

　　“穆家来京的时候，遣散了所有家仆，除了一个老婆子之外，现在府中的都是新买进的人。”

　　谢瑞道：“这也没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定是想着来京城换些好伺候的。你先回去。”

　　“是，大人。”戎阳离开了。

　　谢瑞依旧在书房里转着那枚扳指，眉头一直不曾舒展。

　　*

　　过了六月，暑气渐消，年中最让姑娘妇人们喜爱的乞巧节到了。

　　往年在凌南县时，县里的大户人家总是轮流在这一天做庄，切磋女红，乞巧祈福。

　　秋烔虽然讨厌穿针引线一类的活动，但是却喜欢吃巧果，因此也颇为期待。

　　如今到了京城，又多了些别的乐趣。

　　不知是从何处流传来开的，乞巧节的前两天开始，京城之中的女眷们便开始正相采摘凤仙花，洗净捣碎之后，用来染指甲。

　　秋烔也带着小瑶和星如染了双手，这种颜色容易脱落，需要连续染三次，方才能保存到第二日。

　　她才染好两遍，路过的闻熠便被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