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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南信 ...

  •   而旁人不知道的是,南信与他的亡妻,曾是少年相识,情谊深重,但是成亲多年却无所出,发妻贤良,希望为他另觅妾室,南信虽然不愿,但是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妻子因为子嗣的事情莫名背负上愧对家族的罪名。

      于是他两相折中,将发妻带来的陪嫁丫鬟收入房中,一年后,得了个女儿。

      也算是对家里有了交待。

      就在这个女儿出生的第三年,水患突至,出事的那天,他在外面,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多日后妾室带着小女儿逃回他身边,一大一小均哭个不停,妾室不住地道歉。

      而再见到发妻,就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南信着实颓废了数年,期间官场得意,接连升官,过了许久才稍稍安抚心中悲痛。

      后来他掌管刑部,作为堂堂朝廷命官,正室一直空着也不是回事,且现今妾室曾是个陪嫁丫鬟,地位卑微,终究没办法占据主位,于是百般权衡之后,南信迎娶了庄承长女,庄氏,同时也是谢瑞的表妹。

      谢瑞原本就是南信在泯州时的手下,如今亲上加亲,三人关系错综复杂,由此也便拧成了一股绳。

      至少,是在圣上和旁人看来的一股绳。

      而南信从穆闻耀大婚之礼回来的第二日,就发现庄氏不知为何,对他在婚礼上的事情格外有兴趣,一个劲地与他打听。

      他原以为庄氏看中了穆家,为自己未出阁的女儿打听,但是听着听着就不大对劲。

      庄氏的话头,总是向着水患引。

      于是他终于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庄氏见他面露不耐烦之色,压低了身段,讨好道:“老爷别气,我只是近来心神不宁,又听你说那天在席上被提起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南信眉毛一立:“整日里就你忧虑最重,为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心神不宁,若是太闲了,就邀别家家眷来逛园子吃茶。”

      “我不是这个意思……”庄氏虽过门不久,却也熟知南信的性子,知道他有时候只是看着凶,因此也没有什么怯意,说道:“我实话说了吧,我前两日,梦见了老爷的亡妻。”

      话未说完,南信面露不悦之色,打断道:“胡说,你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曾见过,如何梦到?”

      “听我说完啊,我知道是她,因为是她在梦里告诉我的,我还问她有什么心愿,她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流眼泪。”

      庄承收起笑意,说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啊老爷,我自己想了想,许是她……她也曾找老爷托梦没有得到回应,所以才来找了我?”

      “不曾!巧合罢了,别放在心上。”庄承不想与她交谈这个话题了,放下一句话便起身打算离开。

      又听庄氏说道:“老爷如今掌管刑部,再与从前不同了,难道就没想过重新查一查当年的事情吗?”

      南信下意识地一愣,短暂的空白之后,头也没回地问道:“原来你知道?”

      庄氏说道:“老爷当年的下属谢瑞,是我的表哥啊,我一直都知道的,也知道这是老爷的伤心事,因此从未提过。”

      南信沉默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说道:“十几年都过去了,马车、凶器、血迹,都被洗刷的干干净净,我手中是有点权力,却没有神力,如何能查?”

      “可是……”

      南信没有听她说什么,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你知道,以后就真的不要再提了,若实在心神不宁,可以去靑螺寺里住上一段时间,修养身性。”

      南信说完便走了,他去了书房,打算处理些政务,却拿着毛笔走神走了许久,滴下来的墨水洇湿了好几张宣纸。

      但他回过神来之后,很快就意识到到了不对劲,庄氏若真的被那个梦有所在意,为何又三番五次询问他在穆家婚礼上的事情呢,她从哪里得知了席上有人提起了水患的事情的呢?又想借此做些什么?

      南信在家中一贯是放松了,但是此时忽然紧绷了起来,若是有人特意将席上之事告诉她,那么这个人要么是谢瑞、要么是庄承。

      如此看来,他们两个,对当年的事情反倒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敏感。

      其中定有蹊跷。

      他唤来一名侍卫,问道:“叫夫人过来。”

      “夫人刚出门了。”侍卫答道。

      “出门了……”南信若有所思:“跟着她,看她去见了谁。”

      “是。”侍卫应道。

      南信刚一进书房的时候,庄氏便出门去了,她上了马车,在街巷中拐了两个弯后,马车停在了一家绸缎铺子的前面。

      庄氏下了车,铺子里面除了掌柜的之外,还立着一个人,正是戎韦。

      庄氏假意挑选绸缎,走到戎韦旁边,开门见山道:“我试探过了,他虽还在意当年的事,但是已经没有重新查证的打算了。你家大人实在是有些过滤,他自己都说了,就算要查,这么多年,也绝对查不出什么东西。”

      “是,”戎韦对她行了个礼,道:“那夫人慢慢挑选,我先回去复命了。”

      南信派出来的侍卫曾见过戎韦,此时看见夫人前脚走了进去,戎韦后脚便走了出来,心里明白看来这就是老爷让他看的人,于是便收敛身形,撤了回去。

      *

      王庭指摘多人贪污受贿的案子耽误了许久,近日终于了结,被收押在大理寺的七八人也处置干净了,有证据的继续坐穿牢底,没证据的放回家去,据说也去了半条命。

      朝堂之上难得平静了一段时日。

      楚清翰得了闲,便来兑现他“请诸位喝酒”的承诺。

      闻耀和闻熠两兄弟自然受邀在列,而骆哲此次也被邀请了,闻熠看见他又想起那天的事情,心里觉得有些尴尬,反倒骆哲一脸无事的样子,还笑着问道:“那丫鬟可处置了?”

      闻熠道:“已经发卖了,母亲得知后大发雷霆,从此进我家的下人都由她亲自挑选,你今后,可以放心来了。”

      闻耀不明所以,再三追问,故意表现的神秘兮兮的骆哲终于松了口,给他讲了那天的事情,闻耀听后大笑,拍着骆哲的肩膀说道:“看来你也有几分我年轻时的样子,这女人么,看上去弱不禁风,可若是看中了你,就是大麻烦!”

      难怪闻耀来了京城以后安分了许多,尽量不出现在小姐们的眼前,原来就是在老家的时候被这些“大麻烦”们折磨怕了。

      楚清翰这次请众人来消遣,一则是他连日办案实在劳累,二则,是他弄到了一个有趣的好东西。

      他包下了酒楼的一个包间,却让人撤下桌上的所有碗碟,在正中放置了一个小型的鼎一般的东西,里面炖着乳白色的鸡汤。鼎下燃烧着炭火,熏烤得鼎的底部微微发红,若是谁的手指碰上去,可能会被烫掉一层皮。

      有位公子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楚大公子,今天不是请我们大家喝酒吗,怎么改成喝汤了呢?”

      楚清翰笑而不语,冲着门口侍候的小厮点了点头,小厮随即出了门,再进来时变成了一排的人,每人手中端着些切成薄片的肉类和蔬菜,最后进来的那三人,每人的托盘上都有三坛竹叶青。

      “今日,酒自然管够,随意喝!但我得了一个好东西!”他说着抬手指了指桌子中间的小鼎,对身侧立着的丫鬟们说道:“把下酒菜置上。”

      随后丫鬟们分散在每位宾客的身后,手中拿着长长的竹筷,夹了一片生肉放进鼎中沸腾的热汤之中,却不松手,在里面轻轻旋转,过了片刻,夹出放在宾客的碗中。

      “来,尝尝看!”楚清翰说道。

      闻熠夹起自己碗中的肉片,放入口中,肉质非常鲜嫩,应该是提前腌制过的,充满了淡淡的香料的味道,鸡汤浸入到肉中,更添滋味,他不由得微微点头,这时勤快丫鬟们已经开始将其他食材依次放进鼎中了。

      楚清翰见众人都露出赞赏的神色,听着夸奖,满意地说道:“还不错吧?这种鼎下架炭火、边煮边吃的法子,在边关很是流行,只是他们只能架起铁盆,也没有浓郁的底汤,因此不如我们的有滋味。”

      西北苦寒,风餐露宿的条件下,做好的饭食很快就凉了,但是用这种方法,一群人围着一张锅子,便能热热乎乎地吃上一顿。

      只是人家寒冬腊月里发明的东西,传到京中时,已经是流火盛夏的时节了,没吃多久,桌边的人都开始流汗。

      但这东西新奇,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因此也吃了不少,吃得身子燥热,于是酒便没怎么喝,离开时,还剩了五坛没打开的竹叶青。

      闻耀与闻熠在酒楼门口与楚清翰告辞,他们嫌马车里面闷热,于是便慢慢走回家去。

      路上见着一个老人在卖凉糕,糯米糕体泡在冷水之中,有人买时再拿出,直接外层裹上黄豆粉,色泽亮丽,看上去让人颇有食欲。

      “等一下,”闻耀说着,向着凉糕贩子走过去,说道:“安儿昨日还说,暑气难捱,想吃凉糕,今天就让我碰上了,我得买一点。”

      说着便像寻常人家的夫君一般,亲自过去挑选称量,足足买了一斤,又转身对闻熠说道:“你想吃吗?”

      闻熠摇头:“太甜,不吃。”

      “嗯,那给秋烔带一点吧?”闻耀又道。

      闻熠站着没动,心想,大哥足足称了一斤的凉糕,难道都是给大嫂一人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 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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