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乩之彼岸璃殇唤青归》青悠青姑娘

22、重浮过往

　　“下界有异动？可有查清是何种异动？”
　　“已在全力追查，尚未查清，不过，对方似不是一般人，好像，知道我们的动静，一直小心的避着。”
　　“越是小心，越是可疑，你谨慎些，莫要打草惊蛇。”
　　“是！”
　　“下去吧。”
　　“是！”
　　仙气缭绕的林中，独屹一位严肃的白发身影。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眸中好似淡然，却又隐隐藏着几分不安，只这分不安转瞬即逝，似，从未有过。
　　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
　　他心中如是想道……
　　殿中，凌楚还未定神之际，小青却忽的开口道:“不挂念这里么？”
　　“什么？”凌楚心生波澜，大约猜到几分，却也只能先不作声。
　　小青笑了笑，银铃般的笑声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是掩饰心中的苦。
　　她缓步走向前，走到佛祖的面前，仰望着，不再笑也不出声，静了那么半刻，她淡淡开口:“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也都说，佛祖面前不得称慌有假，现下，我要是问你，你总不会连佛祖的面子都不顾了吧？”
　　凌楚静静地看着她，未作回应。
　　小青转身走到他面前，神情认真严肃了起来。
　　“凌楚，愿意吗？”
　　她还是不肯放弃，她还是要追问到底，她还是要弄清一切，而他，也终究无法……无法隐瞒了啊……
　　“小青……你还是，不肯听我的啊……”柔声中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
　　小青看着他，眸里尽然坚持和不屈。
　　“凌楚，你要明白，那是属于我的记忆，我有权，我有资格拥有，有资格拿回来，而不是你替我做决定丢掉它，我的事我要我自己做决定！你所以为的好，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痛。一种不安，恐惧的痛，我知道，记忆里会有些也令我不想要的东西，可是，那也是属于我的，我要！你认为，我拿着支离破碎的记忆跟你在一起，会很开心吗？我现在只问你这一句，你愿不愿把记忆还给我，愿不愿让我自己决定？”
　　一席话，叫凌楚怔怔的愣在原地，他未曾想过小青会这么说，原本有理的他，这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理由全然荒唐无存。
　　是啊……他好像很多时候都在替她做决定，也没问过她要不要，只是，在他心中，不愿她去承受这些，如果自己可以去做的，做什么都好。
　　可现在，他忽然找不到任何理由为自己做一丝一毫的辩解，是啊，那是她的记忆，他凭什么替她禁锢着呢……其实，他自己明白，除了怕她痛，更多的有着一份私念，如果想起所有，怨他，离他，他又如何？他要杜绝这样的机会发生，可是……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看着她的笑与泪，欢与痛，一次次质问，以及那期盼又失望和不安的眼神，他觉着，或许，这次的决定，错了……
　　他一把将小青拥入怀中，紧紧的拥着，轻道一句:“你答应我一件事，不管怎样都好，都不可以离开我。”
　　不似请求，像是命令，但他知道，这话，却更多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愿意了？”没有回应，反是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凌楚放开了她，只轻轻的抚着她的脸，又看着佛像，默了半刻道:“你都说了，我也该听话才是”
　　却此刻，殿外阳光黯然，冷风微起，落叶又重新飘零起来……
　　“叶谦尘，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什么啊？”
　　“诶！走哪里去？”叶谦尘一把拉住冲出屋外的墨音。
　　墨音却没好气的甩开了他，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我看着有多心烦。”
　　叶谦尘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那你别看啊，我又没逼着你不是。”
　　“你闲事莫要管的太多了，否则，就是惹我。”
　　“现在嫌我管多了？”叶谦尘挑了挑眉，淡道:“那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觉着我也管多了，还硬要我管呢？”
　　墨音一时语咽，却依旧冷道:“你别扯其他的，你知道我论的是什么。”
　　“你担心什么？就算没有我，她自己想做什么还不是去做什么，你如果拦得住早就拦下了，她如果不愿意了，我就算多管，也管不出个所以然来，何况，我本就没做什么，你这火冲我来发，未免过分了些，别忘了，之后的事，你是需要我的。”
　　闻言，墨音神色软了两分，撇了他两眼，虽仍觉不悦，可此话却然是个道理。
　　“你先理好你的家中事吧，不然，我看你也伸不出手来做事。”
　　叶谦尘心觉无谓，反是轻松之意。
　　“不过是些碎石子，扫一扫就干净了，这只火什么时候开，我可看你的了。”
　　墨音冷笑一声，随手折了一木枝轻道:“这火候是个关键，不掌握仔细点，翻了锅就不好了。”
　　叶谦尘看向他，心下忽的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从他手中的木枝上折了只花苞，飘散离去，只丢下一句话:“你继续温火侯，我也回去扫石子了。”
　　墨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沉重的叹了口气，忽而眼神凌厉起来，似刀锋般锐利，却又很快收了回去，转身回屋。
　　微风依旧轻打着树木，也吹走了地上带着两三朵碎花苞的沙尘。
　　金山寺中，大殿内一片静然，仿若无人，门外路过的老和尚看向殿内，却是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而走远。
　　“你要的记忆，我还给你了，你要的决定我也给你，现在……你做主吧。”凌楚轻言道，又立即转过了身，不看向小青。
　　小青却看着佛像好一会儿，又看向窗外半刻，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你果然，不是个简单身份。”
　　忽的，她又笑了笑。
　　“也果然，你同从前一样，总喜欢把什么都藏着，藏的那么深，只是，你再如何藏，你藏不住我，更藏不住你自己。”
　　凌楚心中咯噔一跳，眉头皱了一下，小青字字句句敲打着他内心最真实的地方，让他无理可辫，也，无需辫。
　　“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淡淡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夹杂着其他情绪，只缓缓的走到门口，在要踏出门的那一刻，却被一道有力的力量抓住了手。
　　“我听了你的话了，你呢，你听我的吗？”
　　小青微怔了那么一下，身子也微微发了发抖，她咬了咬嘴唇，依旧轻言道:“我很累，要回家。”
　　想要往前走，却发现自己被抓的死死的，显然，身后之人，并不想她走。
　　只听一道沉声却夹着一分哽咽，两分不舍，三分期盼。
　　“还要我吗？”
　　凌楚只觉自己抓住的这只手抖的越发厉害，他想要揽过她，那种冲动几乎要冲破他所有要坚持淡然的理智，可依旧只是这么抓着她而已。
　　空气又静了那么一刻，小青努力的忍住眼眶中快要滴落的泪水，深深地吸了口气，却仍不回头。
　　“这话，问的人，反了，给答案的人，也不是我。”
　　亦是这么一瞬间，凌楚的身子软了软，抓住她的手松了下来，小青立即向前跑去，跑的很快，好似那么一晃神，她就跑不见了。
　　“小青……”原想追出去的他却发觉自己没有力气追，方才的话，好像突然间抽干了他所有力气，他望着门外空空的道路，望着远处步步的阶梯，好像看到当初那个执意追他的身影。
　　他无力的靠在门上，无奈的苦笑着，他虽料到这般结果，可仍是不愿接受，或者，更多的，是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