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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乡村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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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娃挽着裤腿赤脚在田里插秧,她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快到傍晚了,太阳斜斜的挂在山峰间,云彩被染成橙红色。
她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液,健康的麦色肌肤上渡着一层糖霜,两颊上晕染着高原红。她身穿一件褪色的蓝布格子衬衫,一条麻布裤,挽起的裤腿紧紧包裹着女孩麦色纤细的小腿,一双烂草鞋整齐的摆在田畈上。
得加快速度了。狗娃心想,娘还等着喝药哩!
狗娃的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县城打工了,留下她和娘在家照料着一亩三分地。狗娃也念过书,算是半个文化人。可因为弟弟也要上学,娘又生了病,狗娃只得辍学回家种地。
她今年才十七岁,刚刚考上高中。
想到这,狗娃鼻子一酸,眼前也泛起水雾。她急忙用袖子揉了揉眼睛。马上就要回去了,可不能让娘瞧见了。
“狗娃——”远远的传来喊声,“回喽——”
狗娃转头一看,是二狗。
她向二狗挥了挥手,拿起地里插秧用的小板凳,朝田畈上走去。田里种的是水稻,水没过狗娃的脚踝,水里的泥滑滑的,她小心的走着。等她坐在田畈边穿鞋时,二狗也过来了。
“呀!狗娃,你脚上咋弄得来,这些个吸血虫子!”二狗惊呼一声,蹲下来捉起狗娃的脚,上面果然有两三个水蛭贪婪的吸吮鲜血,狗娃不甚在意,“没得大事,俺进地时忘了抹些盐。
二狗黝黑粗糙的脸皱了皱,心疼的不得了。他和狗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他看来,狗娃是要做自己媳妇的人,只是这小媳妇太不让人省心了,但看着狗娃清秀且天生带着红晕的脸,他就啥也舍不得说了。
他小心翼翼的捉着蚂蟥,那只常年务农,粗糙的手灵敏的抓住一只蚂蟥后,食指拇指突然一齐用力,‘啪’的一声,血水迸溅出来,他在脏兮兮的背心上抹了一把,留下一抹红痕,快活的笑了笑。
狗娃看着二狗剃成板寸的头,看他认真抓蚂蟥的样子,有一丝丝感动。她们虽然一起长大,狗娃也晓得二狗喜欢自己,可那又怎样呢?嫁给他继续过这样的苦日子吗?让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读不起书,最后一事无成在家种田,然后一代一代的这样传承下去。
不,不,这种苦日子她已经过够了。这时候,在看二狗脏兮兮的被泥土染的看不出本色的白背心,不知缝缝补补多少次的破裤子,狗娃突然厌恶起来。她抽出自己的脚,拖上草鞋,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便往家里走去。
二狗无措的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挠挠头,喊了句,“狗娃,等等俺”便疾步追了上去。
狗娃踢着路边的小石头想着心事,二狗一会看她一眼,却不敢和她说话。直到狗娃到了家,他也没有憋出一个屁来。
狗娃把农具放到堂屋,心中暗骂他没用,更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和他在一起。
娘躺在里屋的床上剧烈的咳嗽起来,狗娃立马将刚刚熬好的药倒入带着缺口的碗中,拐进里屋。
“娘,喝药”狗娃帮娘顺着气,把药碗递上来。
娘喝了一口药,黑黄干瘪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喝了药好多了”
狗娃的眼睛有些湿润,“哪有那么快,俺知道娘是不想让俺担心”
“唉!是娘不中用,是娘对不起你”娘的眼睛里闪出泪花,“要不是娘这破身子,你早跟你爹你弟弟一起去城里念书去了,娘是活不了多久了,可就是拖累了你,娘苦命的狗娃唉---
“是娘害了你,娘对不起你----”
狗娃的泪水掉出了眼窝,她一手拿起空碗,一手擦着泪,匆匆忙忙的出了门。她不难过吗?她不怨恨吗?不,她当然难过,当然怨恨,这贼老天可真不公平。但她也没办法,这就是她狗娃的命!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蝉鸣声响了起来,狗娃热了下早上剩下的馍馍加中午的剩白菜,先端了一碗给娘。然后自己坐在朽化的木头门槛上,看着无边的黑暗和绣着繁星的天空大口吞咽起来。
洗完碗后,狗娃简单洗漱了一番,撩开自己屋充当门的破帘子,点了一盏煤油灯。村子落后,虽然有电灯,但是太烧钱,她舍不得。
她坐在床上,木床发出‘咯咯’声来,凭借着微弱的烛光,她从床铺里摸出一本破旧泛黄的小本子,拿起夹在里面的铅笔头,歪歪扭扭的写下:‘四月七号,晴。
…………………………’
记日记,这是狗娃从初二开始养成的习惯。
村里的读书人很少,女娃娃去读书的更少,狗娃是村子里唯一一个上了初中还考上高中的女娃娃,她心里骄傲可嘴上不说。就连二狗都是小学毕业的哩!这般想着,她更看不起二狗了。
狗娃觉得粗鲁、土气的二狗完全配不上她,整个村子里,能配的上她的……
恐怕只有村长的儿子,铁柱了。狗娃心想。
村长是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他家还有一台彩色电视哩!每次去村长家拜年,看着村长家里水泥抹的光光的地面,什么冰箱啦、大电视啦、透明光洁的玻璃柜啦,狗娃都羡慕的不得了。
村长的儿子今年二十二岁了,又高又壮,身上老是穿着他爹的灰色西装外套,有时是一件灰色到脚踝的大衣,里面配红色高领毛衣,中分的头发,英俊的面孔……
这简直就是狗娃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狗娃幻想着白马王子突然跪倒在地向她求婚,周围是小姐妹们羡慕嫉妒的眼神,她们尖叫着让她同意,于是她矜持的点点头……
狗娃睡着了,她紧紧抱着破旧的泛潮的被子,清秀的脸上满是幸福。煤油灯仍在燃烧着,微弱的火光微微摇曳,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这间小屋,也照亮了女孩子香甜美好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甜文,甜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