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船火独明》徐越

16、第 16 章

　　这日，两人约在了海福楼。

　　二人商讨完了药材之事，唤小厮来点餐，盈盈呼依灵一同用餐，叶凡也允之，她却固执地守在门外，如何也说不动。只好作罢。

　　上菜后，叶凡方举箸，筷子便掉在了地上，只见他颓然倒到了椅子上，剧烈咳嗽了起来。

　　盈盈忙上前替他把脉，却觉脉象混乱，此等脉象，她即未在遇过，也未在医术上见过。

　　依灵听到动静闯入包间，急急从怀内拿出所带的银针，熟练地刺入了公孙穴、孔最穴，以及鱼际穴，男子咳嗽即止，气息渐缓，昏昏入睡。

　　好针法。盈盈心中暗赞。公孙穴化气血，孔最穴理气脉，鱼际穴止咳。看这她下针准确，麻利，怕是位高人。看来药仙谷果然大有来头。

　　“依灵姑娘的针灸之术可真厉害，盈盈佩服。”盈盈对于高手从来都是不啬夸赞之词。

　　“李姑娘，当真不记得了吗？”依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盈盈很困惑。

　　“我应该记得什么吗？”见她答非所问，盈盈一头雾水。

　　“李姑娘可曾听闻过醍醐之毒？”依灵话题一转。

　　“醍醐之毒！”盈盈心中一惊，醍醐毒乃某个江湖小派的独门毒药，据说已经失传，自己也只是曾在祖师爷的藏书中见过一次。方才事发突然自己竟也一时没诊断出来。

　　果然两年前摔了一跤，不仅摔忘了不少东西，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我家主子中的便是醍醐之毒。”依灵顿了顿，“而且中毒已七年有余，怕是不出两年就会…”
　　盈盈娥眉紧蹙。据医书记载，醍醐毒未深之时尚可通过调养缓缓排毒，但中毒之人依旧需要长期卧病以控制毒的扩散，而中毒七年应该已经

　　——无药可救了。

　　不觉焦灼地握了握拳。

　　依灵观察着盈盈的神色：“但也并非全无办法，听闻江湖名医蝶谷医仙有可解百毒之药，李姑娘你见多识广不知可否认识蝶谷医仙。”

　　依灵所言的可解百毒的药她隐约听说过，据闻是用百年难遇的珍贵药材所制造，世上只有三颗。当初武林盟主遭人暗算身中十余种毒，危在旦夕，盟主山庄许诺千金于解毒之人，各色神医一波又一波上门却无人能医。门下弟子集体出动找到了正在镇上游玩的祖师爷，祖师爷当时连武林盟主的面都没见过，只抛出了一粒据说可解百毒的药便将武林盟主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自此名声更盛。

　　当然作为报酬的千金祖师爷一分没要。

　　他要的，是那位现在已经退位的武林盟主的大弟子的命。

　　一物换一物。

　　一命换一命。

　　医者仁心，祖师爷的做法盈盈从来都是想不明白也极不赞同的。

　　但这两年有不少江湖人士身中奇毒怪病来回春堂求医，自己艺术不精，一时寻不到解毒之法时也会询问祖师爷，他表面上虽不愿解答，却总在无意中透露解毒之法，也从不讲“一命换一命”之事。盈盈便又觉得祖师爷其实并非绝情之人。

　　如果要让祖师爷来救叶凡，必定会有一个无辜的人死去。

　　不如自己……

　　“依灵姑娘我虽不认识…蝶谷医仙，但是”，盈盈抿了抿唇，眼神坚定的看着对方，“我一定会尽力救叶凡公子的药的。”

　　回到蝶谷时是下午，盈盈急着找祖师爷寻醍醐毒的解毒法。

　　当她忽然推开门，冲进厨房的时候，祖师爷正在往嘴里塞甜瓜，被猛地一吓，瓜籽险些呛入喉咙。

　　祖师爷紧皱着眉头,一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也涨的通红。见此状，盈盈连忙上前帮他顺气。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祖师爷就一把推开了他，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是要害死我嘛！”

　　“祖师爷你消消气。”盈盈赔着笑撒娇的扯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晃。

　　“哎！”祖师爷一挥手，甩开了她，又啃起了嘴中的甜瓜，“说，有什么事！”

　　闻此，盈盈一笑，讨好似地说：“祖师爷，你医术这么高明，一定知道醍醐之毒该怎么解吧。”

　　“醍醐之毒？”老头歪了歪头，翻了翻眼，问了一句”中毒多久了？”。

　　“七年。”

　　“七年？！”老头声音一扬，“那还治什么治，可以准备棺材了。”

　　语罢，又低头啃起了瓜。

　　“祖师爷，”盈盈略略凑近了身子，试探地问道“我听说你有一种可治百毒的药丸？”

　　老头冷冷地瞥了一眼眼前的少女，真怀疑他不是自己的徒弟，嫌弃的说：“每种毒都有对应的解药，治百毒？！那药丸得是一百个解毒丸揉出来的吧。”

　　又看了看盈盈，更加嫌弃地补了一句：“还解百毒？是药三分毒，这么多药平白吃下去怕是得中百毒吧。”

　　老头转过头去想要继续吃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了闪光，又转回了头，看着盈盈说：“丫头要不你尝试一下药架上拿一百个解药吃吧，老头我还是很有兴趣研究一个可解百毒的药丸的。”

　　“这就不要了，”盈盈小脸瞬间变色，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退。

　　“不过，祖师爷，江湖上传说你有一种可解百毒的药，当年武林盟主身中数种剧毒无人能救，你一出手就用这个药把人救了回来。”

　　“胡说！”祖师爷很是气不过，一下就放下了手中的甜瓜，声音陡然提高，挺直了上半身开始控诉“这分明就是吴老头和他大徒弟好上了，又怕别人说闲话，借着着我的名头隐居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神仙快活，竟把罪头都放我身上。”很是不爽地撇了撇嘴，咬了一大口甜瓜。

　　“所以没有什么解百毒的神药？”

　　“没有没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祖师爷又低头吃起了瓜。

　　“所以真的没得救了？”盈盈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中毒七年现在才治？前几年干嘛去了？没救了！没救了！”

　　“前几年不是没找到您老人家真么真么医术高明得神医嘛。”

　　“那也没救啦。”

　　半月后两人约见的酒楼处在安仁镇的中心，最是繁华。临街的包厢外灯笼飘摇，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的吆喝声，一片热闹。

　　盈盈接着如厕的由头出了包间，委婉地告诉守在门外的依灵自己大概只能食言了。依灵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但很快又恢复了尽职尽责不漏神色的侍卫的形象，及其冷静地向盈盈表示了谢意。反倒弄得什么也没帮上忙的盈盈很是尴尬。

　　她返回时叶凡正望向窗外，见她归来，收回了目光，向她道：“李姑娘，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叶某不知是否有幸约李姑娘一起逛灯市。”

　　安仁镇的乞巧节时的灯市较元宵时的更为繁华热闹，盈盈一直想参与，奈何祖师爷一直以安全为由不允她天黑后下山，这回有叶公子和依灵姑娘相陪，便是再安全不过了。

　　她还本想询问叶凡身体是否受得住，但想到他应该自知时日不多，大概是想及时行乐，略一思揣，便欣然同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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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进入关键剧情了，开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