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借钱 ...
-
左叔的书店开在大学城里的一条小巷子中。这条巷子小到什么程度呢？仅仅能够容纳两个人并排通过。在B市这样典型的北方城市中，如此窄的巷子，韩初一还是第一次见到。
按照事先同左叔说好的地址慢慢找过去，韩初一和张修平终于在接近小巷子尽头的地方看到了一家名叫“云舒书咖”的书店。从外面看，书店的面积并不大，似乎是老四合院中靠街道的那间房屋改造而来。它的隔壁分别是水果店和学习用品店。
因为有些背光，书店里面并不明亮。不过空间虽小却宽敞，装潢整体以白色调为主，角落中点缀着一些绿色植物和吊灯，看起来还挺有格调的。
韩初一和张修平进店的时候，左叔正在吧台后面调制奶茶。这里的客源以大学城中的学生为主，像奶茶这样的饮品卖的很好，左叔在计划书店的时候就将卖饮品这件事加了进去，极大的扩展了书店的收入来源。
“左叔。”
韩初一站在吧台前同人打了个招呼，左灿完成了手上正在倒奶茶的动作之后，慢慢抬起头来，立刻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你来了啊，初一。稍微一等，我把它给客人送过去。”
韩初一连忙表示对方忙自己的就行，倒是站在她旁边的张修平一脸兴趣的默默打量着左灿。
因为是在自己的店里，需要制作饮品，左灿穿了一件深咖色的围裙。他看上去同之前扫墓时见到的并无两样，两鬓有些银白的头发表明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看上去还算是个有些味道的大叔啊。”张修平凑到韩初一耳边，八卦的冲她嘀咕。
韩初一回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这时左灿走了回来，将两人让到店里靠近窗边的位置上。因为并不是周末，店里的客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坐在各处，要不就是看书要不就是小声交谈，即使有人注意到了店长的朋友，也只是瞄了几眼，就移开了视线。
安排两人坐下后，左灿又回吧台泡了一壶花茶，给他们分别倒上：“这是我刚进的货，听人说味道不错，你们年轻人尝尝，就当是给我做个测评了。”
韩初一和张修平自然是说好。看左叔好奇的看着张修平，韩初一主动为两人介绍了一下：“左叔，这是我表哥张修平。表哥，这是左叔。”
两人礼貌的寒暄了一番。
之前在电话中问左叔要书店地址的时候，韩初一并没有直接告诉对方自己过来的目的，只是说想要来看看。看到他们两人之后，左灿的心情还是很好的，他知道韩初一在国外的时候一直住在舅舅、也就是张修平家中，于是便向他打听起韩初一在国外时的经历。
左灿真的以为韩初一是来单纯的看看他过的好不好呢，因此，当韩初一问起自己前妻的时候，他是完全愣住了。
“怎么问起这个事情了？”左灿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了的尴尬。毕竟韩初一是他的小辈，询问长辈的感情问题，实在是有些无礼。
“我前天见到了曲阿姨。”韩初一并没有隐瞒，“那个时候我正好因为一些事情和李智畅在一起，他是李家的。他跟我说他的爸爸同曲阿姨认识。”
左灿整个人都定住了两秒钟，然后开始快速的眨动眼睛，放在桌面上的手往后收，原本稍微弯曲的腰下意识的挺了起来。他小心的观察了一下韩初一的表情，张开嘴：“啊，是这样。怎么了吗？”
韩初一的眼睛微微眯起，怀疑的看着他：“左叔，你认识李家的人吗？”
“认识，以前因为生意的事情和他们家有些接触。”
“之前李家一直想要收购《生活》，我爸曾经为这件事情焦头烂额。他跟左叔说过这件事情吗？”
韩初一看着左灿的眼睛，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
或许是韩初一的眼神十分具有逼迫性，左灿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据实相告：“你爸跟我说过。”
他们两个是好朋友，韩欣良的个人理财都是他帮忙弄的，现在说不知道这件事，对方也不会相信啊。
“其实你爸曾经因为这件事向我借过钱。那个时候李家给他的压力很大，杂志社又好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可你爸觉得李家不靠谱，并不想把公司卖给李家。他缺钱，就问我能不能借给他一些。”
“那左叔你借了吗？”
开口的不是韩初一，而是张修平。他坐在旁边，忍不住问了出来。
左灿慢慢的摇了摇头：“没有。那个时候想要救活杂志社，需要很大的一笔资金。这并不是几万块钱的小数目，而是成百上千万。我曾经想要通过自己的关系给你爸拉一笔投资，不过最后还是觉得投资人有些不太好，就没将这个中间人当下去。”
听了这个答案，韩初一和张修平都沉默下来。韩初一低着头，心里慢慢的思考着什么。
“你爸那个时候并不仅仅向我借过钱，他也积极的在给杂志社拉投资，想要救活它。初一你也知道你爸并不是一个喜欢参加社交宴会的人，不过当时为了杂志社，他几乎跑遍了那个时候所有能够进入的宴会，就是为了拉投资。”
“可是，《生活》实在是亏损的有些严重。而且大家都清楚，实体杂志的前景太过渺茫，在《生活》前面死掉的杂志社数不胜数，单单靠你爸的一张嘴和决心，很难取信于人。就算是最后收购了杂志社的李家，他们不也是把《生活》所拥有的资源给瓜分了个干净，甚至连个空壳子都没有留下。”
韩初一和张修平两人继续保持沉默。
“我很抱歉。《生活》最后变成这个样子，大家都不想的。”
这是大势所趋、无法避免的情况，线上文化对实体的冲击实在是太厉害了。现如今，提起曾经辉煌无比的《生活》杂志，人们对它的评价最多的就是“时代的眼泪”。
无论是对韩初一，还是对左灿，《生活》都是一个很伤感的话题。他们两人一个从小生活在这本杂志的影响下，一个总是从好友那里听到它的名字，即便从来没有直接接触过这本杂志社的具体运营，也对它的发展史了若指掌。看到它有这样的结果，真真让人痛心。
带着有些低落的心情，韩初一和张修平告别了左灿。在临走的时候，左灿还从书店里找了几本已经停止印刷的小说送给了他们两个。自从开了书店之后，他便开始有意识的收购旧版图书，其中甚至有一些书籍具有不菲的收藏价值，这也算得上是“云舒书咖”的一大特色。
他们兄妹两人离开狭窄的小巷子，来到了车水马龙的主街道上。看着整个城市一片繁忙的景象，张修平侧身问一路无话的韩初一：“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韩初一没有直接回到，而是想了一会儿。虽然同左叔的交谈让人心里有些难受，不过他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韩欣良曾经为杂志社四处奔走的拉投资。她可以调查一下父母死亡之前的行动，或许能够从中得到一些信息。
“左叔说我爸曾经给杂志社拉过投资，我想找人调查一下，看他到底有没有拉到钱。”
张修平有些不解：“应该没有吧。要是有别的人注资，他也不至于把杂志社卖给李家啊。”
“先别那么急着下决定，总要调查之后再说。”
张修平撇撇嘴，没有再反驳她的决定，转而问道：“李家怎么了？好像姑父不喜欢？”
“李家在商界的名声不是很好。”韩初一解释道，“凡是被李家收购的公司，最后都肢解成他们家集团的一部分，原先的老员工们也几乎都会被辞退。李家旗下有一家专门做网络游戏的公司，就是用收购的公司改装成的。不过在获得收购公司的资源后，原本公司的人剩下的很少，大部分都被解聘了。被解聘的人们曾经去李家那边闹过，这件事还上过新闻的。”
张修平表示明白：“就是说李家吃相很难看。”
“不过李家很擅长钻空子，在合同上做的滴水不漏，即便是告他们也告不赢的。事情虽然闹得很大，但是结果还是李家赢了。”
李家不仅是赢了，而且还赢的很漂亮。他们的公关做的很到位，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还以为是老员工们做的不对，社会媒体也都站到了李家这边，替资本家说话。现在想想，也是可笑。
“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张修平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看来B市的生意人和国外的也没什么两样吗。
“你准备怎么调查？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你不会想亲自的、一点一点的询问当时的知情者吧？”
“当然不是，我想雇个私家侦探。”
韩初一打断他不靠谱的猜测。
“那应该很贵的吧？”私家侦探可不便宜。
“没关系，Ann刚刚把我的书卖到了拉美，这笔进账足够我付款的了。”
听到这带着一点壕气的发言，张修平默默的闭上了嘴。他差点忘了，和自己这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家伙比起来，自己的妹妹可是个不差钱的人。
所有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借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