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深渊来[无限]》炸鸡配啤酒酱

12、不是结束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超科学以外的非自然神秘力量么？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答。

　　周一上午，X大阶梯教室。

　　“民间语言自身就是一种民俗现象。祈祷是祭祀习俗的组成部分……闽越以腾蛇为图腾，有其独特的文化传统……”掀过一页讲义，江浅浅的语调不平不淡。离开离奇妖塔已经一周，她的日常还在继续。

　　“老师，腾蛇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真的存在么？”问话出口，却没有紧接着得到回答。提问的男生脸红了一瞬，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简直太傻了。

　　询问X大历史系的同学，教民俗史的江老师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超自然力量？大半同学想都不必想，给出的结论肯定都是否定的。

　　从容，冷静，克制。这是江浅浅给人的第一感觉，也是她得到最多的评价。

　　当她站在讲台上，将过往的一切娓娓道来时，本身就像是那本被掀开了的跌宕起伏的史卷，安静声线里带有与年纪不合符合的厚重。这是史学者独有的沉淀，让年轻江浅浅在学生间很得敬重。

　　“铃——”

　　江浅浅张口的同一瞬，下课铃响了，所以未曾回答的问题不必再深究。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和稀稀拉拉走进教室时的慵懒相比，离开教室的脚步明显要雀跃的多。

　　“啪嗒——”

　　江浅浅回头擦掉黑板上残留的板书，阶梯教室内的灯管却突然全亮了，电路老化般群体一闪一闪。

　　老旧的褐木教室，微褪色的猩红拷贝座椅。

　　当闪烁的灯管全部暗下去时，才发现落地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你要远比我想象中冷静。”要不是江浅浅在第一层塔里紧要关头哭了鼻子，真的很难相信她是个刚刚进塔的新闯关者。

　　暗影弥漫的阶梯教室，有人形缓缓站了起来。皮肤光洁，侧颜曲线每一处转折都精致优雅，语气里是止不住的称赞。声音很好听也很熟悉。

　　让人马上联想起了来人是谁。
　　杜若：“它来了。”

　　——它？

　　幽暗像泼下的油漆不断蔓延，黑黢黢一片，冷风划过不知何处生长野草，什么都看不清，教室轮廓弥散无踪，他们好像立在一片荒山中，由远及近传来的是野兽的长嚎。

　　江浅浅身后，是无声伫立的尖塔。

　　不见弯檐穹顶的塔身依旧隐没在暗影里，轮廓依旧熟悉，与以往不同的，则是此次有微弱朦胧的光芒，透过第一层铁门，点亮塔底。塔身其实是浓重的深青苔色，黄铜色的铜铃，无风自动。

　　塔！

　　居然是江浅浅曾在小巷里误入的那座禁塔？它找上了门！

　　伴随着吱嘎一声，塔门忽然大开，一片刺目的白光笼罩了一切。

　　江浅浅最后的感觉，是有人轻轻拉住了她的手，用更轻的低喃一般的语气低语——

　　“救你的是塔，要你死的也是塔。”

　　“无可救赎，在还清亏欠以前。”

　　*
　　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装饰非常复古，有种中西结合的独特美感，袅袅的唱片，古铜的门铃，斑斓五彩的绫罗，将回忆一下拉回到了旧时代的民国。

　　江浅浅一身藤蔓缠枝枝的浅色旗袍，文雅素淡，她身边年轻男人一身墨蓝长袍，带副精致的金丝眼镜，翩翩儒雅。

　　这不是现世，她竟然再度进入到了塔里。

　　江浅浅情绪有些激动的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杜若不答反问：“为什么不来找我？”

　　一个年纪不大穿着简单布衫的青年男子在庭院中心没头苍蝇一般转来转去，他身边一个貌美异常穿着彩蝶戏花桃红旗袍，画着精致妆容的少女正在身旁柔声安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庭院中心这一对男女身上，并没有人关注江浅浅一行。

　　江浅浅也是不答反问：“你会听一个连真实姓名都不敢相告的人的话？”

　　离塔前佛龛供奉的长明烛上写着每个人的名字，剩下的四根香烛，代表的就是死地逃生的江浅浅四人。江浅浅看遍了香烛，都没有找到杜若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香烛上另一个陌生名字——

　　顾汀州。

　　杜若并不是他的真名。

　　顾汀州有隐瞒，江浅浅有猜疑。他们是生死相托过的陌生人。

　　江浅浅看向顾汀州，巧遇只可能有一次，他出现的那么凑巧，明显是为她而来。也会解答她的疑惑。

　　顾汀州侧目，和江浅浅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话语如点过夜泉凌空飞舞的荧蝶，眼神却像古井深处缠绕的暗藻：“是我的不周到。但我想见你，只是为了解释说明一些事情。”

　　“关于塔。”

　　按顾汀州的话，只有死过的人，才能进入塔。

　　尽管江浅浅觉得自己活得再正常不过，但其实她本应该死在那个被追杀的晚上。那天晚上，救下江浅浅的，究竟是谁？

　　四周无灯，求救无果，无奈之下江浅浅的最后选择，才是躲进塔。

　　可她从塔里出来后，听见拉长不断的车鸣汽笛，看见不远处城市灯火一片红绿。

　　那个阿姨，莫名出现的不早不晚？

　　“塔改变了一切，在无形中我们也就和塔签下了一分生死契。”塔中世界一但开始就不会停止，直到……最终彻底结束的那天。

　　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开始。

　　“哇，你们说那是本人吗？好像和直播时一样漂亮。”旁边的议论声零零碎碎传入耳中。

　　江浅浅一直以为他们看的是明显是新人的男人，但仔细打量却发现大部分目光，尤其是大部分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少女身上。

　　“真不比直播时候差，果然像大家说的，果果是个镜头下面也自带美颜的真美女。”

　　“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这么近距离和果果相处，就算最后出不去都不亏了。”

　　“是啊，果果居然也进了塔。”

　　聚在一起议论的，似乎都是男性，这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女性参加者则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这貌美的名叫果果的少女，在现实世界里是粉丝超多颇有名气的网红美少女主播。

　　那边那彷徨无措的新人似乎也是果果的粉丝，处在陌生的地方，却难得见到了熟悉的人，所以在偶像温言安慰下很快就安下了心，被果果带着去见单独坐在一边的，名叫超哥的男子。

　　那男子年约三十，面目倒是俊朗，就是摆着一幅极其了不起的模样明显不好相与。见果果带了人过来，他目光里暗藏了一丝赞许，随即开口问男子讨要随身的金色卷轴。

　　果果一副敬佩又羡慕的语气道：“超哥可厉害了，已经过了四层塔。这次要不是和我认识了，又被我求了好久，他才不会一起进来呢，有超哥在，这层塔是绝对没问题的，相信我们，大家绝对都可以安全出去。”

　　“你真是运气好，居然在这里遇上我，看在你是我小粉粉的份上，就带你一起吧。”

　　这个数字似乎代表了相当多的含义，议论声一下就停了，众人看着那超哥的目光即畏惧又羡慕，连带看果果的目光也带了三分羡慕，有人甚至已经有了上前结交的意思。

　　果果倒是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挺了挺胸脯什么都没说。

　　那年轻男人已经大体听果果说过这里会发生的可怕的事，虽还不能完全相信，但看这样的情况，知道自己蹭上了一条金大腿后似乎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