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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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下山之后想去哪里？”仙风道骨的老先生捋了捋长飘飘的胡子。老先生的面前是并排站立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位高大强壮，英气勃勃，面部棱角鲜明，一身布衣也遮挡不住眉宇间是无与伦比的骄傲，若是披上一层铠甲立在战场之上那就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偏得这位将军还生得一副好颜色，硬挺俊朗，器宇轩昂。
“庞涓，你打算去哪个国家？”老先生转向将军一样站立的大男孩，细眯的眼缝间透露出精光。
庞涓大概也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对能够跟师弟一起下山做一番事业这件事兴致勃勃。一被问到这个问题就愣了神，半天没反应过来。
立在庞涓身边的少年相较而言竟是略显女态，一袭白衣飘飘，纤瘦得如同一根竹竿，一股柔弱的书生气衬得整个人文质彬彬。少年的面庞白净，轮廓柔和，丝毫没有庞涓般英姿勃发之态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瞳，眉目流转间生得无限风情。在这战乱年代也能让人一见便夸“好一个灵秀的美人”。
少年一面躬身作揖一面徐徐说道：“师父，弟子与师兄跟随您学习兵法已有十年，背井离乡久了，难免思念家人，此次下山想回齐国一展宏图。”
庞涓有些惊讶地看着少年，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师弟和他一样是孤儿，被师父捡回山上学习兵法的，于是未免提及感同伤心之处就从没打听过他的身份背景。
怎么师弟竟是有家的人，他的家还在齐国？
庞涓顿时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他一向将师父和师弟看做是自己唯二的家人，师弟更是他心中最最重要的人。可是他在师弟的心中居然没有同等的地位。
这个认知让庞涓内心有些堵塞。
与庞涓的态度截然相反，老先生微笑地朝着少年点了点头，“伯灵啊，无论你和庞涓下山后打算去哪里，为师都希望你们两个在同国则互相扶持，在异国则和平竞争。战争是残酷的，兵法是残酷的，但是为师相信你们师兄弟十多年的情谊不是假的，希望你们都能青史留名。”
庞涓与伯灵一齐躬身：“学生记住了！”“学生谨记！”
夕阳的余晖照在山腰上，映得翠莹莹的苍山浮出一层绛红。
这座山人烟级稀，被称为“鬼山”，山中有个白日闹鬼，晚间出兽的山谷，名曰“鬼谷”。
如今就在这座“鬼山”的半山腰的山道上，庞涓与伯灵相互扶持着踏下险险的崖坡。
原本两人也都有不俗的武艺在身，也不需要扶持就能顺利下山，可庞涓一看伯灵那状似柔弱的身子骨，就禁不住要自行忽略伯灵不凡的身手，将他看做是个娘子般悉心照顾他。
对，娘子。
他庞涓的娘子。
庞涓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起了这样那样的心思。从第一次见到伯灵，柔弱无辜又清纯恬静的那双黑瞳，就深深地映在了他的心里。小小的伯灵怯生生地抓住师父的衣角，一双黑目神采斑斓地盯着他，轻轻唤道：“师兄……”
庞涓扶住伯灵的胳膊，小心地搀着他跨下脚底的一块四尺高的岩石。
伯灵无奈地笑笑：“师兄，勿要搀着我了，一块顽石罢了。”
说完，扯出胳膊，一跃而下。
庞涓为那清逸飘然的身姿呆了呆，喉咙吞咽一下，随即狼狈地转身掩住身形，“师弟，你之前从没跟我说过你还有家人啊，我还以为我和师父才是你的家人呢！”
“哦，其实也没什么好提及的，我爹娘早年也过世了，只是叔伯尚在……”伯灵叹了口气。
庞涓连忙打断道：“那就是，你跟你的家人并不亲近吧？既然如此，为何非得回齐国去？我在山中尚听闻魏侯极重人才……”
伯灵眨眨眼，“师兄，我是齐国人，为母国出力自然是首选。”
“可我——”
“？”
“我不想和你分开！”
伯灵讶然，紧接着微微笑道：“既然如此，不若师兄与我一同去齐国……”
“可是我想去魏国！”
“师兄……”
“师弟同我一道去魏国为魏侯效力吧！”庞涓兴奋的语气掩住了心底的小心翼翼。
“这……”
“一起去魏国吧！师弟难道你忘了师父也曾说让我们下山后相互扶持，难道你忍心和我在战场上刀兵相见吗？”
“啊？这是甚个道理？”伯灵为难不已。
庞涓看到伯灵已有些微动摇，便秉持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这样吧师弟，你先跟我一道去魏国看看，若是魏侯是明君值得辅佐，那便一起留下；若是魏侯是个昏君，那我也不需要在魏国虚度光阴，届时便与你一起去齐国，为齐公谋，如何？”
伯灵低头想了一想，想到这个大师兄十多年来对自己的呵护与照顾，想到大师兄心高气傲不许别人高他一头的心性，便抬了头，双眼清澈无比，干脆道：“好吧！”
庞涓一瞬间开心到觉得自己要爆开一般，激动地抱起伯灵就转了三个圈，嘴里哈哈哈地乐不停。可怜伯灵同庞涓一样从小生在深山，不懂男女情爱为何物，也不知此刻师兄的行为是否有违伦理大防，只道师兄真是孩子心性，独身一人在他国可莫要被欺了去。
是的，独身一人。
伯灵从没想过要留在魏国。只不过师兄对他的好让他不忍心拒绝，同时又知晓师兄心性一旦在魏国崭露头角就一定不会容得他人同时撒野。
相信自己只要帮助师兄在魏国站稳脚跟，届时便抽身而退回齐国去。自己的满腹才华会对师兄的地位有所威胁，那是自然愿意放他走。
单纯的伯灵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去，竟是在魏国长住了十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