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超甜》糖分超低

6、第 6 章

　　“顾修，你不走？”苏窈懒懒地趴下，问道。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为了省电，灯只开了后排的，像话剧舞台上给正在表演的演员打光，营造特写的效果一般。

　　教室后面的黑板也是暗色的，苏窈和顾修在这样昏暗的背景中，偏生亮堂堂的，像两个人的独角戏。

　　“一会儿走。”别人好言相问，顾修自然会作答，他心里也好奇苏窈为何不走，但联想到自己，便也不好奇了。还是那一本书，顾修今天已经翻了一遍了，司机还有十分钟才到，他便在这里静静地坐着等着，重新再看一遍。

　　苏窈本来是趴着看前方，此时转了个方向，看着顾修，有些促狭地问道：“一会儿是多久？”

　　顾修抿唇，不答。眼睛看向手里快可以背下来的成语解释，脑子里心算了一下还有几分钟走。

　　苏窈见顾修不答，也不恼，笑笑，坐起了身子。苏窈趴得久了，肩背都有些僵，得活动一下。

　　两个人的教室过于安静，顾修完全不说话，就是在看书。月亮越来越高，爬上了树梢，爬上了屋顶，爬上了山尖。不知何时，明亮的白炽灯中加入了月光，一同照着这屋子。

　　苏窈站起身来扭扭脖子，余光瞥到了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封嘉禾。

　　只不过一向高傲的她现在看起来有些强撑着的灰败，目光盯着苏窈，眼眶红红的，看来是在班里当着朋友们都面哭了一回。也是她能忍，都这个时候了，为了等苏窈竟然还留在学校没有走。

　　正无聊着呢，苏窈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笑容，她看向顾修，轻轻说：“身为帮主，今天免费让你看个好戏。”而后热情地朝门口的封嘉禾挥挥手：“进来啊，门口吹风多没意思。”

　　热络的像好闺蜜，像怡红院的妈妈。

　　顾修听见了，疑惑地看了眼苏窈，而后看向了门口，那里站着一个人。

　　哦，颁奖典礼上的优秀学生，龟兔赛跑问题的回答者。

　　他收回目光，看回了自己的书。

　　苏窈又是一声轻笑，低下身子，凑近顾修耳边，敛着笑意说：“我说让你看好戏，你就好好看着。我不想扔了你的书哦。”

　　这道声音挨顾修的耳朵很近，近到顾修感觉到了那熟悉的酥麻感觉，明明是轻声细语，却如雷霆之声，震得耳朵发麻，仿佛耳膜都受到了损害。

　　顾修收起了自己的书，他并不想苏窈像白天的时候一样凑近，那种感觉逃出了他的掌控。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天相处，但顾修抓住了和苏窈坐同桌的第一大关键：听她的。

　　苏窈很满意，于是又向着封嘉禾招了下手。

　　封嘉禾迟疑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走了进来。

　　月光如流水般倾泻，明明时候还早，但毕竟是北方的正月，天愈加黑，温度流失，教室里都有寒风。

　　“找我掰头？”苏窈语调慵懒：“还是你想和我继续探讨学习？”

　　“我，”封嘉禾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姿态：“我来是和你说声对不起的。”

　　“哦？”苏窈万万没想到，以封嘉禾的性格居然会来道歉。

　　话一旦开口，就流畅了很多，封嘉禾继续说道：“我不应该背后说你，我很抱歉，对不起。”

　　“哦。”苏窈顿时没了很大兴趣，坐回了自己位置上：“原谅你了。”

　　“那你下周挑一天一起跟我去食堂吃一次饭，把今天颁奖典礼的影响消除一下。”封嘉禾面露喜色，听到这声“原谅”，她所有的灰败消失了，骨子里带着居高临下。

　　“哦？”苏窈的活力也重新回来了，她纳罕地看着封嘉禾，仔细端详了一下：“你的脸也不大啊？”

　　脸不大，怎么说话口气这么大？

　　“只是几句话而已，你今天下午做的未免太过分了。”封嘉禾恼羞成怒，梳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因为太过激动，她整齐的短发溜下来好几缕。

　　苏窈直接在台下暗讽，她今天受了不少暗地里的嘲笑和指指点点，面子全丢了。只有苏窈和她同时出现，且关系看起来很好，人们才会忘记今天的闹剧。

　　“哦。”苏窈重新玩起手机，头都不抬：“我过分又怎么样？”

　　“我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可是你的行为直接导致我抬不起来头，我在我们班没有办法立足！”封嘉禾很生气，声音情不自禁地大了起来，她没有见过这么自私的人。

　　正如，你只不过失去了一条腿，她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你好像忘了昨天是怎么说我的？”苏窈不耐烦了，站起来几步快走到封嘉禾的面前，凑近她低声说道：“你为什么要欺负我这朵柔弱的小白花？因为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你……”

　　苏窈的突然袭近震住了封嘉禾，看到这双黑沉的眼睛和其中的戾气，她才想起这个人号称是校霸，嚣张跋扈，无所不为，没有人敢管她，也没有人管她。

　　封嘉禾顿时靡了，非要来踢铁板干什么。

　　“还有，昨天晚上天台的风吹得真凉快，风景也不错。”苏窈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一句话轻飘飘地传到封嘉禾耳中。

　　封嘉禾目光散了几分，感到自己的脑袋发麻，整个人呆滞了。原来这件事她也知道。

　　她本来以为苏窈只是知道公示栏前的事情，所以才有底气来找她。因为她确信她没有说太过分的话。

　　这学期刚开学的第一天，也就是昨天，封嘉禾到公示栏看消息，和自己同桌来的，两个人就边看边闲聊了几句。

　　封嘉禾成绩一向稳居年级前十，对于成绩不好的人一向看不惯，有种好学生优越感。两个人看到苏窈的通报批评就点评了几句。

　　“为什么总有人占用社会资源却不好好学习，唉，真替她的父母忧心。”封嘉禾用了小白莲的专用语气。

　　“嘉禾，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懂事啦。成绩好又善良，别人喜欢混有什么办法。”她的同桌非常善解人意地开解她。

　　“也是，她也不想想以后怎么办，现在成天跟两个男生混在一起，课也不听，每天闹事，再大的家产不也挥霍完了。”

　　当时两个人聊的开心，也只看了看附近有没有人，然后在背后说苏窈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只是没想到苏窈三个人在公示栏后面的树丛中。封嘉禾听到后面有簌簌响声的时候，匆匆忙忙就跑了。

　　封嘉禾回去之后还担心了一下，但是她自己都没有看清是谁在后面，慢慢也就没当回事了，这话寻常同学听见没什么关系。直到今天下午苏窈公开发难，才意识被正主听到了。

　　只不过，她本以后只有这一件事被苏窈知道了，她也确实没特意说什么，所以刚才硬着头皮过来了，没想到另一个电话内容居然也被苏窈知道了。

　　她怎么这么神通广大？

　　神通广大的本通并不想搭理封嘉禾，苏窈冷笑一声：“还不走，要我送你吗？”

　　本来以为还真有一点点悔改的心，没想到全部都是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封嘉禾懊悔地拍拍头，一脸死灰地走出了教室。

　　走廊上只有数盏昏黄的灯光，她脑子里无可避免地开始回想昨天晚上的情形，因为时间尚短，记忆还很深刻。每想起一句，脸色便白一分，封嘉禾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有些发抖。

　　而苏窈在教室内，也被带回了昨天的记忆。

　　“苏窈？校霸，不喜欢学习，自称搞事帮帮主，你问她做什么？”

　　“她就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在学校耀武扬威。脑子蠢笨，出国掏钱也就去个野鸡大学。她没什么好问的，我不喜欢混日子的人。”

　　“为什么？小姑姑年轻漂亮，为什么要……”

　　“姑姑想做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已经说了我不了解她，也不了解她家里情况。”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很久之后封嘉禾才继续说道：“苏窈既然当校霸，家里人肯定是不管她或者管不了她。但是父母感情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想去了解她。”封嘉禾话里已经带了倦意，那边没有再逼，转而换了个话题。

　　封嘉禾的电话是在晚上打的，宿舍楼的天台上。那个时候，苏窈恰好在天台背面一个弧形的藏起来的地方吹风，黑夜隐藏了身形，她静静地坐着，听到这个白天刚听到过的熟悉声音时还诧异了一瞬。

　　原来好学生也会上天台吗？

　　直到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传来，苏窈如坠冰窟，竟然有些反胃，在封嘉禾走后走到她刚刚站着的地方，远远眺望。

　　夜色凉凉，山雨欲来，远处如蓝黑色的幕布。

　　因为苏窈的要求，顾修抬头看了这一整场闹剧，他对这两个人的恩怨不清楚，这个时候更不会开口说话，但苏窈自封嘉禾走后，没有说一句话。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揪着毛衣的袖子，大约觉得这样不好，转而拿起自己的围巾，一下一下地扯着，灰色的羊毛围巾逐渐变形。

　　“我给你讲解成语听？”顾修踌躇了很久，他能感受到身旁的人很难过，但他不会安慰人，只能想象着，凭借自己的理解，笨拙地说出这么句话。

　　“心宽体胖，指人心胸开阔，外貌安详。出处为《礼记·大学》：‘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苏窈没有应声，顾修就自顾地说了下去。

　　“我不喜欢听成语。”苏窈在顾修说完这个成语解释后，终于开口，她目光又投向了门口，声音有些许浪荡公子哥的风流：“有人来接你了。”

　　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苏窈不认识的人，穿着西装，三十来岁。这个时候自然能猜到是谁。

　　顾修起身，将口袋书放好，张张嘴，终究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冲着苏窈点点头，走出了教室。

　　门内，苏窈低低念了句“心宽体胖”，而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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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顾修：心宽体胖，是指……
苏窈：（怒喝打断）你是在说我胖？！
顾修：……（内心os：你是个学渣）
成语解释来自百度百科。
她失去的可是爱情！好像是《再见一帘幽梦》里的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