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超甜》糖分超低

13、第 13 章

　　饶是顾修再迟钝，这个时候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对苏窈说了什么不是很在乎，但是对于自己被诓了有些心绪不平，还觉得有些无聊。

　　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呢？顾修想不明白，苏窈做这些事情，还不如多看一会儿书。

　　苏窈本来是笑着的，挂了话筒之后仿佛了了一件什么事，敛起笑意，眼神有些空洞。并不像常人做了恶作剧或者搞完事后，应当是一脸的洋洋得意。

　　她的模样不是嚣张，瞧起来竟然有点感伤。

　　顾修为人一向没有眼力见，这个时候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看了看苏窈，只是抬腿就往外走，权当此事没有发生。

　　傅淮和何望这个时候终于姗姗来迟，只是他们两个到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正好赶上了一个末班车，与顾修擦肩而过，傅淮回身喊顾修，他径直往前走，并没有看身后的几个人。

　　傅淮无法，只得先过来。苏窈这个时候还站在朗读亭前，自从搞完事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一下。

　　“老大？”傅淮轻轻喊了一句，伸手去扶她。

　　果然不出所料，苏窈的整个身子已经僵了，动也没有动的原因就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动。整个人情绪起伏十分大，她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反而彻底空洞。

　　“哎，姑奶奶，你这搞了有啥意思。”傅淮叹气，身旁的何望也搭把手，两个人合力把苏窈扶到了长凳上。

　　苏窈自然不是因为害怕处分，也不是担心这件事做了的后果，做便做了，做的时候就能担得起后果，况且，这事有什么？她现在情绪这样也只能有一个原因。

　　傅淮和何望就是清楚，这个时候才什么也不能说。家庭是苏窈的逆鳞，提也不能提。

　　以前本来也没有这么严重，看来这个元宵节，家里又发生了点儿什么。

　　“当然有意思。轰轰烈烈的青春恋爱，多有意思啊，他听到了肯定会开心的。”苏窈坐下，终于缓过来了，僵硬的四肢变得软和，可能是因为时间，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小弟来了，所以她要戴好自己的铠甲，装出校霸的大姐大模样。

　　“准备好校长谈话的内容了吗？”何望在旁边默默补了一句，苏窈最要面子，这么几句话之间，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有什么说什么。他不是提倡自由恋爱吗？我这难道不是自由恋爱？”苏窈嘴角勾起了笑，翘起了二郎腿，目光悠远，看着湖边。

　　“那顾修？”傅淮轻轻提了一下，在他看来，这个新同学很是邪门，老大做这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和新同学说。

　　“他？我在追他。追求的方式难道不随我定？”苏窈说得不轻不重，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自己的事。

　　傅淮还想再说什么，何望拦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苏窈做的也有道理。她现在无论做什么，只要顾修不知情，那么这件事就和顾修没有关系。哪怕是班主任、校长找过来，苏窈肯定是自己担下来，况且事情也确实是她做的，顾修在这里面基本没有什么存在感。

　　何望这头摇的高深莫测，傅淮的脑子一时间想不明白，所以也没有跟着继续想，只是机械性地听从何望的指挥。

　　“老大说得对！姑奶奶，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站在你这边！”傅淮喊口号似的话语逗笑了苏窈，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轻轻地踹了一下傅淮。

　　“好了，知道了，你们是我最好的兄弟！”苏窈说完，站了起来，往湖边走了几步。

　　依旧是微风轻拂，春日初临，柳树发了嫩芽，远远望去，只是淡淡的青绿色。苏窈不惧水，也忽略旁边“禁止靠近，小心落“水”的牌子，一步一步地走到湖边，离湖水只有一拳距离。

　　傅淮和何望没有动，但是目光都停留在了她身上。

　　“这回，是把一个人带回来了，呵，还真是有本事。”苏窈的话音很轻，后面的两个人却听得很清楚，只是这话没法接。

　　苏窈的家庭他们都了解，三个人逃课出去玩，大晚上撸串喝啤酒的时候，她醉了，说过几句。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是次数多了也能够拼凑出来。像今天这样，开诚布公地说还是第一次。

　　“我知道你们都知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发个牢骚。他这个人怎么样，要做什么，我还能管住不成？”一句自我嘲讽，话音里的灰败是嚣张的苏窈极少显露的。

　　“好了，不说了。走吧，我要去自首了。”苏窈捡起地上的一个石子，打了两个漂亮的圈，然后拍拍手，大步往外走。

　　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了一回。他们在这里待了很久，估摸着，第三节课也已经上了一半。

　　“哦，好。”

　　傅淮和何望也急忙跟了上去。两个人相识一望，急匆匆和苏窈并肩走。

　　说是自首，还真是自首。因为花园门口并没有等着拦苏窈的老师，而苏窈走到教导处的时候，教导主任正在座位上坐着，桌子前一个茶杯，还飘着热气，等人的时候喝点热水。

　　“老头，保温杯里放枸杞了吗？”苏窈大大咧咧地走进去，以眼神制止了后面跟着的两个人。

　　就跟世界上所有的学校里的教导主任一样，育英中学的教导主任也喜欢四处转悠，到处抓违规乱纪的学生，所以像现在这样放松，坐在办公室里喝热水的时候并不多。

　　“苏窈，校长办公室。”教导主任见着等着的人来了，放下了茶杯，朝她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走了出去，准备四处转悠。

　　“哦。老头，多喝热水也挺好的。”苏窈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然后继续往上走，去校长办公室。

　　同教导主任所在的地盘一样，校长也在喝水，只不过校长这里高级一些，是喝茶。

　　育英中学的校长今年四十三岁，和苏窈的父亲年龄差不多。他在育英中学已经当了十五年的校长，但是这个新办公室才陪了他三年。

　　一张办公桌，背后“十年育树，百年育人”的毛笔字，苏窈站的旁边是沙发，中间是一个茶台，此时茶台上的水差不多开了，想来也是算着时间，等待着苏窈。

　　“坐吧。”徐吕山收起自己签字的这份文件，朝苏窈示意，让她坐下。随后自己也起身来到了沙发这里。

　　校长办公室的茶自然是不错的，徐吕山喜欢喝茶，对茶道也有一定的研究，他再没有说其他的，专心致志开始泡茶。

　　茶泡茶是功夫活，徐吕山不急不躁，不久之后将一个茶杯放到了苏窈面前：“尝尝。”

　　校长不训斥，还请你喝茶，苏窈自然也是给足了面子，端起茶杯先是闻了一下，果然是好茶，茶叶已经泡开，已经能够闻到茶的清香，苏窈轻轻抿了一口。

　　“老爷子近来还好？”徐吕山也端起喝了口，同苏窈唠起来了家常。

　　“爷爷身体很好，在乡下生活得很舒坦。”徐吕山口中的老爷子是苏窈的爷爷，他是徐吕山的老师，也是徐吕山能够成为校长的一大助力，对老爷子一向尊重。

　　“那就好。自从老爷子回了乡下，每回都念叨着要回去看看，但是一直都没有时间。忙啊，这人忙起来就是没有个头。”

　　“只要有心，总是有时间的。”苏窈最不爱听这话。

　　“身不由己，你还小，总有些不明白的。”徐吕山摇摇头，看向苏窈的目光依旧很温和。

　　他既然是苏窈爷爷的学生，同苏窈她爸也是认识的，而且还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只是苏窈她爸没有遵从老爷子的意愿，投身于教育行业，而是做了知识分子最看不惯的一行，经商。

　　自此，两个人之间就矛盾不断，后来，他爸更开始流连花丛，把那不好的生活作风都染上了，老人家劝说无用，退休后索性直接回了乡下，从此眼不见为净。

　　而徐吕山是读书人，成为校长，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育人树人的心，从此与苏窈她爸的联系也少了。但毕竟是年少的情谊，而且是家事，徐吕山什么也不能说。

　　苏窈进来育英中学之后，徐吕山有时候一些行为便也随便她了，毕竟管也管不住，反而更会激发她的逆反心理。只是，有些小事无所谓，有些事却是放任不得。

　　“身不由己只是人们的托辞。有些事情哪里来的身不由己。校长，有话直说，不说我就回去了。”苏窈更加生气，这种将她视为一个孩子，不痛不痒地说一声“身不由己”的行为，她将这视为一种侮辱，这是把她看成一个小孩子，随意糊弄的说辞。

　　孩子最厌恶的就是大人把他们当作孩子，然后说什么大人的事情，大人说的话，小孩子不要管。

　　这种不平等是最深的伤害。

　　看到苏窈如此激烈的反应，徐吕山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明明身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却犯了这么简单的一个错误，自己也是糊涂了。

　　他笑了笑，略过了这个话题，开始和苏窈来一场平等的谈话。

　　“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徐吕山率先开了个头。

　　“什么怎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这不是过来了吗？”苏窈歪歪头，装作天真。

　　“你过来做什么呢？”

　　“聊天，喝茶。”

　　“其实，你可以想一想，你今天这件事情，哪里做的不妥当。”徐吕山有这么一瞬间在想这个话题应该如何展开，“学校不反对恋爱，自由恋爱没有问题。只要是你们觉得合适，这种合适由你们自己来判断，你们的感情，你们的心智是否可以开始一段感情。青春恋情很美妙，但是学校，我，只是想你们不要在年少恋爱中受到伤害。”

　　大概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苏窈有些懵。

　　“苏窈，你长大了，你要能够承担自己所作的一切。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形式，你所做的看起来只是一场闹剧，而且对于另外一个人显然不尊重。”徐吕山的话变得严肃了些。在苏窈眼中，他和自己远在乡下的爷爷有了某部分的重合。

　　这份慈爱应该是真的。

　　苏窈的爷爷曾经也耳提面命地对她进行过教导，苏窈也一直是个好孩子，她以全市第三的成绩进的育英中学，进了高中却再不碰课本。而那个时候，爷爷已经回了乡下。

　　他放弃自己的儿子的同时，也抛弃了自己的孙女。苏窈没有办法跟着老人家，也不合适。

　　“叫家长吧。”苏窈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做这件事的原因不过就是为了叫家长，她要学校告诉自己的家长自己做了什么。

　　“你想谁来？”徐吕山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他不怕苏窈跟老师作对，成为什么校霸，这些事情想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大事，以苏窈的性格这些事情的水分应该会不小。但是今天的事情一定要查清楚，万一因为自己的看管不到位，苏窈误入歧途，或是受到了什么伤害，以后就真的没有脸面再见老师了。

　　“他。”苏窈不叫人，也不说名字，但是徐吕山自然知道是谁。

　　“好。”徐吕山应了，同时在想另外一件事，“苏窈，对待新同学还是要友爱一些，顾修的哥哥挺护着他弟弟的。”

　　“嗯？我们很友好啊。”

　　虽然这么回了徐吕山，苏窈的心里却开始有点发怵。今天的事情似乎，真的需要，给顾修道歉了。

　　“好了，明天把家长叫过去。回去上课吧。”徐吕山摆摆手，茶也喝完了，人也可以走了。

　　下课铃声正好在此时响起，第三节课下课了。

　　苏窈需要回去，应对这样的一个残局，面对这件事里最无辜的那个人——顾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