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玖玖璃

18、第 18 章

　　凌炎没有直接去找人，仗着自己腿长跑得快，先去食堂溜达一圈，买了不少俩人喜欢的饭菜。

　　旧的宿舍楼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比如这里不需要打卡，只要不是女的门卫大爷看两眼就放你进去。

　　凌炎两步三跨，快速的爬上五楼，遇到以前认识的或者有过几面之缘的都会客气的打声招呼，心情可以说是相当好。

　　旋即就吃了闭门羹。

　　“嘿，哥们，见到林夏吗？”

　　凌炎逮到一个林夏同班的男生问道。

　　那男生看清楚后，下意识的往后面宿舍退了几步，稳了稳神方才道：“没……没看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凌炎：“……”

　　凌炎把饭菜放到走廊台上，拨了林夏电话。

　　几秒后无情的女音告诉他，林夏手机关机了。

　　他皱了皱眉，难道还在班里没出来，还是在等他。

　　拿起东西快步往回走去。

　　放学那会儿人多，林夏在教室等了片刻，等到走廊都没什么人，才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走到三班门口目光在里面看了看，空旷旷的教室人早就走完了。

　　他以为凌炎会过来，看来又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想了想，林夏转身往琴房走去。

　　两个小时，天也有点黑，林夏合上琴谱，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

　　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忘记开机。

　　看到那好几条没接电话，以及凌炎发过来的信息，突然心里一紧。

　　林夏反拨回去，一边往回走，脚步快的完全没有以前的冷静。

　　电话刚拨过去没几秒就通了。

　　“喂，你在哪里？”

　　凌炎声音听着急切，又担心，很多情绪夹杂在一起，却唯独没有生气愤怒。

　　“凌炎。”

　　虽然林夏声音听着冷清，但凌炎还是听出不对劲。

　　“怎么了，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对不起，手机忘记开机了，我看到你打来的电话，又让你担心了。”

　　电话里凌炎温柔的笑了笑：“没事，这有什么，不过，以后记得手机开着，如果哪天真的没电了，也要在原地等着我，等我过去，知道吗？”

　　林夏手指无意识的握紧手机，点点头道：“嗯。”

　　“那现在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林夏咽下你等我三个字，抬头看着眼前一栋旧楼道：“宿舍楼下。”

　　话刚落没多久，熟悉的人已经出现在视线里，凌炎跑的急，头发吹得凌乱，还没走近，林夏就听到他的喘息声。

　　“我……我觉得以后得在你身上按下追踪器……要是哪天手机再关机……起码我还能找你。”

　　凌炎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完，走近林夏身边，自然的取下他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

　　难得林夏没有反驳这句单独听着显得过分的话，也没有拒绝凌炎伸过来的手。

　　凌炎看着面容埋在自己阴影下的人，微低着头垂下眼眸，显得本来就很长的睫毛，看起来有种梦幻般的美感。

　　“怎么不说话，别怕，我开玩笑呢。”

　　凌炎尝试将手搭在林夏肩膀上。

　　“没关系，我在想……”

　　因为离得近，林夏看他在抬头的范围里还需微扬起些，这句话说到一半，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不想说就……不说了，没关系。”

　　从刚才的气氛中，凌炎能感觉到，林夏想的话应该是那种好听的值得他回味很久的话。

　　“嗯。”

　　林夏轻声应道。

　　“哎，真不说啊 ，好吧。”

　　总有一天能听到，能让你自然的说出来。

　　林夏眨了眨眼，快速退去眼底笑意。

　　走廊里的阳台上还留着凌炎买回来的饭菜，可惜这个时候已经凉透了。

　　“先把包放进去，等会儿我们去外面吃饭。”

　　凌炎拿起饭菜，准备垃圾桶处理。

　　“等一下！”

　　林夏打开门正好看到这一幕。

　　“你先进去，等我一会儿，饿了的话，桌子上有吃的可以先垫垫。”

　　说罢，从他手中拿过饭菜往楼梯处走去。

　　院楼后面住着很多民户，旧楼各个地方的缺口多，林夏时不时能看到一些被丢弃小猫小狗。

　　他没办法将它们带回家，能做的也只有将吃不完的食物放在这。

　　凌炎坐在房间的椅子上，跟男朋友口中的吃的大眼瞪小眼，怎么说呢。

　　林夏看着够冷的，很不好相处对不对。

　　但是，为什么这样子的人会这么甜呢。

　　凌炎手指点了点玻璃罐里的蜜饯，又看了看另一边乳白色的曲奇饼干，最后打开盒子里的奶糖。

　　原本对这种味道不感冒，甚至可以说有些讨厌的人，正翘着二郎腿心情大好的发起朋友圈。

　　凌炎：【反差萌了解一些。】

　　配图是个萌萌哒的表情包。

　　刚发完，林夏刚好就回来，凌炎放下手机，在他那双本来干干净净，现在显得脏兮兮的手上看了看。

　　皱了皱道：“上哪去了，手怎么回事。”

　　林夏换好鞋：“没事，你怎么不穿鞋，这里又不是你家，没有地毯。”

　　“我看你这太干净，不忍心直接踩上去，没事，大夏天的。”

　　说着他莫明的看了眼林夏：“我喜欢。”

　　可惜林夏没读懂这层意思，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双大一点的拖鞋。

　　凌炎瞧着这双干干净净，洗的岑亮岑亮的鞋，一看就不是林夏的。

　　“谁的啊？”

　　凌炎似是随意问道。

　　林夏正拿着毛巾擦手，闻言手指一顿，见他笑得那么单纯，搁在谁那铁定要玩笑一番，可惜他是林夏。

　　“你的。”

　　“我的？我什么时候留在这里的。”凌炎想了想，却越想越苦恼。

　　林夏见他本来开朗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痛苦，脸上有些不忍，打断道：“你忘记的那段记忆，好了，赶紧穿上，再多想多问我就扔下去。”

　　凌炎刚吃过奶糖，嘴里甜腻的有些难受，眼睛在桌子上的水杯顿了顿，问道：“还有水杯吗，口渴。”

　　林夏往这边走过来，这个方向有唯一一个水杯。

　　凌炎心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说不好吧，只见林夏快走到桌前停下，蹲下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少喝点，等会儿吃饭。”

　　凌炎：为什么跟想的不一样。

　　“那个，等下吃完饭还过来吗？”

　　这话问的颇有些小心翼翼意味，丝毫不复合他校霸人设，不过，在林夏面前他什么时候有人设了。

　　房间就一把椅子，林夏坐在床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像是在找什么。

　　所以回应凌炎这句话的时候迟了几秒。

　　凌炎以为他为难，在回想这话确实有些过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就现在告诉我吧，以前的事（我们的事）”

　　林夏查找完毕，手机里的一些设置也关上，抬头看着凌炎的笑脸，思考了他刚才讲的话，以及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的。

　　——可以。

　　你是我男朋友，现在最亲近的人，想过来当然可以。

　　就算是晚上住这里我也不会拒绝你。

　　但因为这个小插曲，凌炎根本不敢提搬到一起的事。

　　他不说，更别指望林夏。

　　“手机有很多以前的照片、视频、还有聊天记录……能保存下来的都没清理，你想知道可以翻着看看，就当是回忆以前，但别去想这些，知道吗？”

　　凌炎接过手机，解锁密码已经关闭，手指轻轻一划就开了，主桌面上上就是林夏刚整理的图片视频什么的，凌炎点开图片，顿时出现上百张，他往下划了划，里面无亦不例外都是自己的沙雕表情包。

　　有林夏身影的，十张图里不一定看得到一个。

　　视频那更不用说，每个场景的开头都是他的脸，世界上怎会有笑的这么傻的男生，凌炎暗自吐槽自己。

　　他没点开视频，不好意思公开处刑，视线被下面的音频软件吸引住。

　　学音乐的对这个就感兴趣些。

　　点开列表后，凌炎眼睛一亮，刚想问林夏，你录得歌吗，就被手机里自己的声音镇住。

　　他好歹也是音乐专业，这吼着大白嗓子不要命的唱情歌的是谁。

　　不，绝对不是他，这不是他的声音。

　　否认三连！

　　林夏面不改色的听着歌，解释道：“那天你心情不好，出去喝了酒，拿着我的手机非要给我唱告白情歌。”

　　其实是因为，他说了让凌炎伤心的话，这么开朗的一个人跑去喝酒，可想而知这话有多绝情。

　　也能想象以前的林夏有多冷漠。

　　“一时半会恐怕看不完，手机你拿着，明天你再给我。”

　　林夏看了看时间，再不去吃饭恐怕食堂都要关门了。

　　凌炎：“嗯？”

　　“我拿着。”他指了指自己：“那你怎么办，你家……朋友会不会给你打电话。”

　　他把到嘴的家人改成朋友，这两个字似乎在林夏面前不可提。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以后，他就是林夏的家人。

　　林夏眉头短暂蹙了下，淡淡道：“不会。”

　　“那这样，我的你拿过去，我们交换一下，总得看个时间什么的，反正我这几天也没什么电话等。”

　　凌炎把自己的上交上去。

　　讲真，这手机里真的没什么秘密，唯一称得上关于自己隐私的也都跟林夏有关，所以，这上交的可以说是坦坦荡荡。

　　林夏摇摇头拒绝道：“不用，我有手表，你收回去，我们下去吃饭。”

　　凌炎知道多说无益，趁他换鞋功夫，打开手下侧抽屉。

　　食堂虽没关门，但饭菜也都只是残羹剩饭，林夏可以将就些，不过凌炎忍受不了，拉着人翻墙出去，到上次那家小面馆里吃了个饱。

　　回来的时候宿舍门已经关了，俩人干脆去操场吹了吹风，顺便消消食，安静的气氛不要太好。

　　“上次那首歌，歌词填好了。”

　　安静的夜晚反而是林夏先打破。

　　“真的？太好了，我一直想知道成果怎么样。”

　　凌炎激动的拉起林夏的手臂，简直太过于惊喜。

　　林夏看了看被他抓着的手臂，握住拳头控制身体下意识排斥的冲动：“我也想知道成果。”

　　“我手机里面有一份，你回去看看，等过几天抽个空可以去录音棚录下来。”

　　“不，这首歌适合你，到时候我陪你过去录，嗯，这周末我不回家，可以吗？”

　　凌炎满心都是自己第一部原创歌曲出世的欣喜，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越来越往下，直到指尖触碰到四道指缝，滑了下去。

　　林夏沉默半响，不忍心破坏他这份喜悦：“不行，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作词作曲方面都是你的名字，那演唱也应该——”

　　“是你，林夏，这首歌所有的灵感都来自于你，他是属于你的，所以，我希望能听到你的声音唱出来。”

　　我的主唱。

　　凌炎在心里加上一句。

　　没人能理解当初那种身体忍不住想要靠近，思想却不知所措的感觉，迷茫而又痛楚，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可每次林夏有什么事自己的心都会悬起来，更别说主动靠过来，简直将他所有的情感都化成心动。

　　不知是不是因为月色刚好被云层挡住，此刻凌炎的目光深沉的林夏整颗心都忍不住动容。

　　这首歌其实并不是凌炎原创第一首，以前的凌炎也拿过很多写的歌给他，而他只是把这些当做小孩子般的玩闹，未曾好好看上几眼。

　　以前是一腔热情和和自信，现在的他不是没有，而是内敛了起来，隐藏在心里。

　　“好，这首歌我来录。”

　　只要你想要听，我就会去唱。

　　凌炎顿时心满意足，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一直牵着人家的手，还相当上道的紧扣在一起。

　　呃。

　　平复起躁动的心，突然发现一件更躁动的事，林夏没反抗揍他，反而乖顺的任他牵着。

　　好凉、好软，感觉好棒……

　　凌炎美滋滋的在心里蹂躏这双手。

　　突然乖顺的任牵的手一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传来一股痛意，又被踢了出去。

　　凌炎哀痛一声，坐在地上委屈的看着后面的罪魁祸首。

　　“牵可以，但再出现这种表情，以后都想都别想。”

　　林校草冷酷的的走过去，凌炎见状，本来都快消失的痛意突然被再次放大，可怜巴巴的伸出手。

　　然后被林夏用手无情的拍下去。

　　“不是，你不拉我起来就算了，怎么还动手——”

　　林夏没听他耍嘴皮子，率先往宿舍楼方向走去。

　　凌炎见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瞬间浑身的毛病全好了，两人的声音逐渐消失的夜色中。

　　凌炎：“下次想打别用手啊，你说你这手下去自己该有多疼，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林夏：“什么毛病。”

　　——

　　即便是寂静的夜晚，因为有这个人在，也显得热闹有趣，但也很快恢复正常。

　　林夏回到宿舍，没有像往常一样看书梳洗，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空旷的椅子。

　　刚才还坐在这里跟他说话，对他笑，如果他能勇敢一些，是不是就能把人留下来。

　　林夏有些失神的走到椅子旁边，坐下来，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等再次睁开，里面还是冷冷清清的什么都没有。

　　而就在他拿着毛巾准备洗澡，抽屉突然震动一下。

　　这个声音能清楚的告诉他什么东西，林夏本来已经静下来的心，又止不住跳动起来。

　　这个家伙。

　　抽屉里除了一部黑色手机，还有一张纸条。

　　——礼尚往来，密码你生日。

　　后面是个大大的笑脸。

　　苟勋今晚很不开心，本来没想打扰他哥休息，不过想来这个时候也不见得能睡。

　　林夏洗完澡正擦着头发，桌子上的手机又动了动，刚才他看了是苟勋的消息，没回，不过这会儿看来不回就别想睡个安稳觉。

　　他点开看了看大部分都是几个小时之前发过来的。

　　狗子：“哥，在吗，急事。”

　　狗子：【狗头】

　　狗子：“比完了，奉上我的狗头谢罪！”

　　狗子：你知道兄弟们有多惨吗，猴子那家伙那么高的个头都被打趴下了。”

　　狗子：“周峰那帮子老银币，趁你不在使劲整我们，不止虐待你的兄弟们，更可气的是还说你坏话，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你一定要捍卫自己的尊严，顺便为们我们报仇啊。【大哭】

　　林夏面无表情的看完，然后坐在床上盘着腿，若有所思的点开苟勋头像。

　　一只白色蠢萌蠢萌的狗，不过，镜头里却是一副十分人性化的嫌弃模样。

　　是我家那只没错了。

　　林夏笑了笑，指尖在上面点了几下，有些想念。

　　他手机里也有照片，不过都是十分乖巧的任他拍，这种嫌弃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到。

　　返回界面，苟勋那边又发来几条消息。

　　“咱们得制定个计划，争取落实。

　　“现在学校严禁打架斗殴，当然你跟嫂子那相亲相爱没事。”

　　“要不”

　　苟勋还在想着主意，就见他哥那边有了回复。

　　备注很简单——我大哥

　　“又去打架了。”

　　“知道学校管得严还找事。”

　　苟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画风不对，然后接下来一句话证实了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