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上门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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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台前，清柳手拿木梳替柳恋蝶梳理着如瀑垂落的三千青丝。
“不知清柳还能替小姐梳理几次发。”
端坐在桐镜前，执笔描眉的柳恋蝶放下手中眉笔，愁抚眉，“得待一切事成，才能知晓。”明日她便及笄了，只怕她顶多再能等个几日了，也不知‘他’的伤好没。柳恋蝶轻合双眸，只愿一切能尽快如她所愿。
这个回应，清柳终是不敢深想。
只因她深知心知肚明，心中知晓便可。
清徐微风，长廊跌跑，庭前旋着落叶，一地枯黄。
“小姐，小姐——”福儿见着房门大大打开，也未经得屋中人允许，便跑了进去。
见着上气不接下气正弯腰手撑膝，喘着气的福儿，清柳停下手中动作，冷声嘲讽，“这是小姐的闺房，不是你这只毛躁野猫随便可以闯进的地方。”
“你——”碍于柳恋蝶在场，自己理亏，福儿也只能干瞪着眼前面容清冷的清柳。
哼！她才不会对一个无关自己紧要的人斤斤计较。
清柳似无事般转回头，娴熟为着自家小姐挽着女子未出阁的发髻。
柳恋蝶轻摆头，抿唇无奈一笑，“清柳，无事。”看向一旁鼓着腮帮，眼神凶急盯看清柳的福儿，终也是无奈的摆了摆头，“福儿，何事如此慌忙？”
想起正事的福儿收回盯看清柳的目光，赶忙回道，“小姐，楚家来人提亲了。”
“是么...”俏美面容浮现着隐隐笑意，她看着映在镜中的自己，淡声道，“有何人？”楚家今日来提亲，想来‘他’的伤是养好了，这般一想，她心中的担心也彻底殆尽了，只是不知‘他’是否也来了？
心带着隐隐期待。
“回小姐，只有楚老爷与楚公子两人。”
‘他’来了！柳恋蝶面上难掩欣喜，可是很快她便把欣喜隐去压下，此刻她还不能去见‘他’，不然她所安排的一切便只能功亏一篑了，不止如此原由，只要事成了，她便能常伴在‘他’身侧了，所罢，倒是不急这一时。
只见柳恋蝶开囗特意交待了一句，“福儿，你再去盯着，待他们走后，再来告诉我。”
见着福儿领命离开，柳恋蝶取出妆奁中雕刻成花的精美玉簪，递给身后清柳，“如今各地都在闹饥荒，楚家又是米商之首，清柳你说，此时他们来提亲，父亲可会同意？”
清柳看着铜镜中的俏朱颜，微张口，“清柳愚笨，实在不知如何回道小姐所问。”话落，手中的玉簪也插入秀发。
这丞相同意不同意，她家小姐心里不应该早就知晓了嘛。
丞相府门前，楚金商拿出袖袋一块沉淀白银，递给面前一个守门的阍子，“商贾楚金商携子有重要之事请见，麻烦阍大人，能替草民禀报一下柳丞相。”
“原来是楚老爷，可行。”阍子笑着回道，说罢便把白银收进袖袋，笑着点了点头。
等待的时间，站在楚金商身后一身青衫的楚若浅，突然开口，“爹，都怪孩儿一时脑昏，急想报恩，不然也不会让爹这般，低声下气的。”未尾的几字，楚若浅说的极其小声。
商贾之人地位低之又低，纵使楚金商是个富可敌国的商人，求见任何官家人，也得让阍子先行禀报，更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阍子若不愿报，他也无法，所以他只能好生好气，给点小钱试试，所幸，可行。
楚老爷摆头，“这世间纵使谁怪自家孩子，爹也不会怪你。”他轻轻叹了叹，转头小声嘱咐，“浅儿，过会儿若见了柳丞相，除了礼数外，他不问，你便不要开口，一切让爹来说。”
阍子走出，门被打开。
“楚老爷，楚少爷，请移步随下人到正厅，我家老爷正在那里等候着你们。”家仆对刚踏过门槛的两人伸手摆请说道。
家仆领路把两人带进正厅后，便完事离开了。
待客的正厅，柳如应正襟危坐坐在主座，他紧瞥眉头，先是淡淡扫视了一眼面前的楚家老爷，后是神色凝重看着面前如削条般瘦弱的楚家少爷。
楚金商屈膝下跪，“柳丞相，恕草民今日携子上门，冒昧打扰。”
一旁的楚若浅也紧跟作礼下跪，“若浅见过柳丞相。”
“起来吧！大可不必这般惺惺作态。”
楚若浅紧随楚金商起身。
柳如应冷道，“不知楚老爷与楚少爷此时登门造访，是有何要事？”说罢，他握拿身旁热雾腾腾的茶杯，饮了一口，“本官可不像你们商贾之人这般清闲。”讽意尽显，亳无委婉。
抬眼偷瞧主座之人的冷眼打量，楚金商心中重重一叹，若不是柳大小姐救了他家浅儿，以报恩相逼让自家浅儿娶她，他家浅儿也君子一言给应下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上丞相府提亲的，热脸贴冷面且不说，还有这柳大小姐的作为，也可谓是丝毫无出身大家闺秀的品性，样貌也是一言难尽，这种种理由，也是令他这几日颇为头昏心烦的，好的是，他知晓这柳丞相从不喜他们这些商贾之人，到头若被拒绝，他也能替自家浅儿还给柳大小姐一个交待，这般，既是她父亲柳丞相无法让他家浅儿娶她，也倒是理由已有，恩也遵从她的意思，两不相欠了。
“柳丞相，草民的要事，便是想为我儿向令爱提亲。”
坐在主座上的柳如应不容多想，下意识冷笑回道，“本官的小女儿可高攀不起你们家大业大的楚家，更况我家小女儿也早与别家订亲了。”这向他小女儿提亲之人，从来只增不减，这大女儿是他柳如应的弃车，那他这小女儿便是所保的帅，所以这结亲之人，也得与他所保的帅门当户对，至此唯有洛阳南府官商一家。
楚若浅抿咬下唇，‘他’特厌柳如应的说话态度，不为他们请座便算了，为朝廷效力，做为一国丞相的他还冷讽了一句他们楚家，官家之人便是如此嘛？！
未等楚金商驳回，楚若浅便上前，打断了他们对话，‘他’朝主座之人拱手作礼，“柳丞相，恕若浅冒昧打扰一下你与家父的交谈。”
楚金商心有些慌恐。
他怕他家浅儿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楚金商张口，话还未吐出，有人便比他先行一步了。
“若浅想娶的并非柳二小姐，而是柳大小姐。”楚若浅抬头，眼眸正对柳如应的认真端看。
楚金商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家浅儿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楚家向他家大女儿提亲，是他根本没想到的，只因京城的那些传闻，也让起心之人，早早厄断了心中所想，更何况前几年他对那些商贾上门提亲之人的态度，可如今这楚家公子想娶的并非是她小女儿，而是他那个令京城男子如今都避之不及的大女儿，所以他不解的是这楚家到底是有何目地？
莫非只是单纯想攀附他们官家的关系？可这堂堂富可敌国的楚家，本早已几世无忧，为何又要与他们官家缠上关系呢？有求于他？还是什么？
除却这些，这楚家是米商之首，还偏偏选到各地闹灾荒的关键上门提亲，难道是谁设的计策，想加害于他？
“本官不知楚公子是看上小女絮儿哪一点了？”柳如应起身，走近楚若浅，眼如锐鹰般想探看出‘他’话中的真假。
楚若浅一字一句认真道，“有日落难，得大小姐所救，此恩难报，除此，若浅别无他想。”尾句几字，刻意重咬。‘他’知晓常年游于官场的柳丞相，定会心猜‘他’别有用心，而‘他’也确实是别有用心，只不过，不是这柳丞相所猜道的别有用心罢了。
柳如应大声笑道，“令郎如此认真，本官可不能拒绝呀，就是不知楚老爷可否能容本官多考虑几日，再做定夺？”
“柳丞相想考虑几日便几日，无论几日，草民都会让犬子等着。”楚金商表面笑道，心中却不断祈祷此事不成。
手中端着各式零嘴的福儿，刻意经过正厅，看着人已离开，把零嘴硬塞给身后路经的小丫鬟，丢下一句，“给你吃。”后，便迈开步子，跑去柳恋蝶的偏院了。
“小姐——他们走了！”
听到老远喊叫的声，清柳指腹用力按着两耳，轻声，“野猫的叫喊，真的是难听。”
书房中，静心练字的俏人放下了手中毛笔。
“清柳，帮我把桌上的笔墨收拾干净。”柳恋蝶交待着，起身走到洗面架，用冷刺骨的凉水搓洗着沾墨玉指。
清抑看着铺在案桌上已刻下烙印的宣纸，一瞬恍惚:
镜台前梳妆
桐镜映俏颜
思君郎愁眉
盼提亲嫁与
原来她已经来到丞相府这般久了。
还未到午时，用膳的厅堂，却摆了菜肴，香味逐渐芳香四溢。
“父亲，蝶儿听闻刚刚有商贾之人求见父亲，是有何重要之事嘛？”
柳如应拾筷夹菜，“只是一户商贾向你大姐提亲罢了。”他抬起头，看向娟美如花的柳恋蝶，淡声，“蝶儿定是知我等会儿要进宫，不然怎得提早上菜肴，让为父用午膳呢。”
柳恋蝶对上柳如应深不见底的眼眸，笑道，“大姐出了府，只有我一人在父亲身边，何况作为父亲的女儿，怎能不关心父亲呢。”
柳如应夹了一块光泽油亮的青菜，放到了柳恋蝶身前净亮的白玉碗中，“絮儿若能如蝶儿你这般，关心为父，那为父定能放心不少。”
“大姐也是关心父亲的，毕竟都是骨肉相连。”她夹起碗中青菜，嚼食了一小口，“那父亲可会同意那户商贾的提亲？”
“那户商贾乃是楚家，为父也正在考虑。”
“楚家，可是那个米商之首的楚家。”柳恋蝶故作惊讶道。
“正是。”
柳恋蝶沉思许久之后，放下了食筷，“父亲，蝶儿有一提议。”
“是何提议？”
“如今，各地都在闹饥荒，楚家又是米商之首，如若父亲应了楚家提亲，这一既能让大姐嫁出去，二又能以丞相府名义，用米粮救济灾民，这便是蝶儿的提议。”
柳如应点了点头，“为父的女儿当真是聪慧。”
“父亲若是同意楚家的提亲，可否能把大姐的婚事与蝶儿明日的及笄礼一同而办？”柳恋蝶佯装漫不经心的随问道。当然，她知晓她今日话中的如此明了，太过容易被她心疑的父亲识破，紧接她敛了眸，语气低落道，“蝶儿想来若如此，母亲定会念在女儿与大姐的同日喜事中，回府看望我们一眼。”柳恋蝶说着她与柳絮儿早已皈依佛门的母亲时，美眸泛微红，珠光泪莹莹。
她深知柳如应的‘禁忌’是她们的母亲，如今她把早已皈依佛门的母亲冒着他怒说出，也不过是想消他一丝心疑，博他一丝疼惜。
听到柳恋蝶说出母亲两字，柳如应的心蓦地一紧，很快，发上已有几根白丝的柳如应便调整好了情绪。
柳如应若有所思笑回道，“这喜上加喜，为父自然很愿。”说罢，他欲言又止，“只是絮儿那边——”
柳恋蝶眸含笑，信誓旦旦道，“大姐那边，蝶儿会安排好的，父亲大可放心。”
“过会儿为父便让人去答复楚家，明日办事。”说罢，柳如应看向身侧恬笑静婉的柳恋蝶，面笑道，“明日洛阳南府南将军会来参加你的及笄礼，礼过之后，你也与他熟烙熟烙吧。”
柳恋蝶脸色微变，笑也半僵在了面上，只是一瞬，她便又恍如当初，似无事斑斓一般，笑得明艳，“蝶儿知晓了。”难怪会未回问她而同意，果然她的父亲还是那个自私得只想得到自己利益的人。
她母亲宁愿呆在佛寺十年之久，也不愿归回一次府中见她与大姐，不正是因府中有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野心勃勃的一国丞相嘛。
屋外午阳艳烈，徐晖光照大地，恍眼得很。
见着柳如应起身准备离开。
柳恋蝶起了身，微欠着身轻声道，“蝶儿代大姐谢过父亲。”望着柳如应的背影，柳恋蝶唇角轻勾。
所幸这一切还在她的安排之中，一切只待明日了。
收拾好案桌上的笔墨纸砚，清柳便出了偏院，去往膳厅，她的身后紧跟着向她先吐舌头，再小声咒骂，后又口吐唾沐的福儿，蜿蜒长廊，一前一后，半米距离。
正心里骂得暗爽，傻笑得专心的福儿，未反应身前清柳的忽然停步，便猝不及防贴脸撞了上去，背脊衣衫，透着淡淡芬香，唔——是身前清柳垂落的几缕发丝，随风向微飘绕着福儿的耳背，感到衣衫后的温热触感，福儿脸红到酥痒的耳根。
“你还要贴着我多久？”冷淡的女声，冰凉刺心。
“哼！谁稀罕贴你的臭背！”福儿慌不急切，一把推开了身前人，“还有你的，你的臭嘴！哼！”她语气的掩饰，却被脸颊两坨小肉肉给出卖了。
清柳转身，映入她眼帘的是红得像烧肉的两坨小肉，她淡声，“口不择心。”说罢，她眼底掀起了一道难以察觉的波澜。
福儿似想起了什么，她迅速抬手遮住滚烫双颊，打死也不承认道，“你这个臭女人才口不择心！！！”
清柳转过身，完全不想回应身后人。
她不想再对一只野猫多说费话了，无论怎样，一只野猫也不能理解一个人的话意。
刚走出膳厅，柳恋蝶便瞧见了对面不慌不忙向她走来的清柳，再一瞧，她身后竟还藏着一个比她矮了小半截的人。
“小姐。”清柳对身前人屈膝施礼，这一屈膝，她身后做着野猫呲牙准备咬人表情的福儿也完全露了出来。
柳恋蝶来回瞧看两人，紧接她抬手掩嘴轻笑出了声，“你们俩每日要在我面前这般几次？”
清柳微瞥细眉，不做任何言语解释。
福儿见着清柳被小姐问得不说话了，这下可好了，她能对这臭女人告状了。
从清柳身后走出的时间，福儿咬人表情也变成了被人欺负过的委屈表情。
一双清澈的明眸噙闪着莹亮泪光，福儿委屈一脸控诉着身旁的清柳，“小姐，福儿也不想的，就怪她每日要欺负好几遍福儿，我是根本不想见着她的。”
柳恋蝶笑了笑，“那好。”她走近一脸疑惑的福儿，细软柔夷抚上一坨小肉肉，“那去帮我准备一辆马车吧。”说罢，她斜瞟看向一旁还未发一言的清柳。
小姐让她准备马车，干嘛要摸她的脸？话说，小姐的手可真滑嫩...福儿闭眼，享受似的蹭着轻抚她脸颊的柔荑。
见柳恋蝶的手还未从那只野猫脸上拿走，清柳纤如薄翼的睫毛，微垂掩遮住了眸底的黯淡。
如果是臭女人的就更好了，福儿被自己的想法，惊得跳离，“小姐，恕福儿错把小姐当成了早已过世的阿娘，还请小姐责罚福儿的冒犯。”说罢，福儿跪在地上，手放身前，磕头等罚。
柳恋蝶摆头，语气轻柔，“你已跪了赔礼，无须再罚。快去备马车吧。”见着福儿踉跄离开的步伐，柳恋蝶看向黯淡已无的清柳，“清柳，我可否像个半老徐娘？”不然，福儿怎很错把她当成阿娘了？
清柳摇头，“清柳不觉，只觉小姐，倒像个待嫁的俏娇娘。”
不知说到了谁人心坎。
“小姐，可是去南林？”长廊中，清柳紧跟柳恋蝶的步伐。
“嗯。”柳恋蝶应道，“毕竟明日是个重要的日子。”
她得先去把明日将成亲的大姐接回府，而明日楚家接亲路上的偷梁换柱，她也得好好的安排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上门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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