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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对不起 ...

  •   林锦溪这个人真的很讨厌,他做了我两年的同桌,给我起了不下十个外号。

      在我获得我的高中生涯的第十个外号之后,我很愤怒的对林锦溪说:“你以后可以去门口像人家算命先生一样摆个小摊,专门帮人家起外号。”

      林锦溪慢悠悠地转着笔:“给人家起外号多无聊啊,还是你比较有趣。”

      林锦溪和我说着话的同时,还在计算一道数学题,我凑过头去看了一眼,和我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往下写。

      林锦溪还在慢悠悠的说着:“不改吗?你真的不改吗?明天发下来错了别怪我。”

      我一只手把作业挡起来:“不要你管。”

      我的数学不太好,所以开学第一次月考结束第一天,我的班主任就给我安排了班里的数学课代表林锦溪做同桌。

      在我们这个理科班,数学大概没有比我更差的女生了,林锦溪就曾经给我起过一个叫做“曲错错”的外号。

      其实我叫曲思思,读快了有点像“去死死”,这是林锦溪给我起的第一个外号。

      我和林锦溪同桌的第一天,我们没有说话,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安静内敛的学霸,后来我才发现他其实是闷骚。

      林锦溪长得很高,天杀的和我做同桌之后他还一直在长高,我每天都希望他走进教室的时候脑袋可以撞到门上的门框。

      我的身高上了初中之后就没有再长过,所以每次上课起立的时候我都希望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我从来没有和那么高的人坐过同桌,小学初中的时候座位都是按身高排的,林锦溪这种身高的人是不会出现在我周围的。

      但是高中不一样了,高中的座位是,不论你坐在哪里,每周都要顺时针换一下小组,再换一下排数,所以对身高要求没有那么明显。

      所以每次我和林锦溪一起换到第一排的时候,我都会嘲笑他:“你看看你好意思吗?”

      林锦溪一定又是那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你坐最后一排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锦溪这个男的是个老妖精。

      一定是的。

      所以我才吵不过他。

      我和林锦溪在同一个数学老师家里补课。

      他是因为成绩太好了,我是因为成绩太差了。

      多么幸运,在这里他不坐在我的旁边。

      张老师的家里上课一向是女生坐一堆,男生坐一堆,谁先来谁先坐。

      每周的数学试卷要提前去他办公室拿。

      那个时候我就会和林锦溪猜拳。

      林锦溪猜拳猜不过我,所以每次去张老师办公室拿试卷的那个一定是他。

      我最喜欢看的就是林锦溪那个大高个子手里拿着两张轻飘飘的试卷气喘吁吁的跑进教室的样子,因为那是属于我胜利者的快感。

      一般试卷周四印出来,周五上午连着的地理生物课,就是我和林锦溪雷打不动的写试卷的时候。

      林锦溪这个人,腹黑又毒舌,闷骚又讨厌,脑子转的极快。

      他一道数学题算完,就会撑着头看我慢吞吞的样子,然后转着笔羞辱我:“哎呀你还没算完啊。”

      如此说来林锦溪高超的转笔水平就是在那个时候练就的。

      每次林锦溪惹我生气之后,我就会去找毛毛诉苦。

      毛毛是我的初中同学,是林锦溪的小学同学。

      每当我坐到靠窗的位置上的时候,毛毛就会从隔壁班跑过来,一直脑袋撑在窗台上,和我一起讲林锦溪的坏话。

      毛毛跟我讲说林锦溪小时候不写作业,老师让他回家叫家长打电话,结果林锦溪自己给老师打了个电话。

      老师问你是林锦溪的爸爸还是妈妈啊?

      林锦溪说我是他爸爸。

      然后老师说,你不是他妈妈也不是他爸爸,你就是林锦溪。

      冒充家长给老师打电话掉马了,于是林锦溪就被罚写检讨,然后在全班面前读出来。

      我和毛毛在窗台上笑的东倒西歪,然后林锦溪就会放下笔很无奈的看着我们:“你们说我坏话可以不要当着我的面吗?”

      我说林锦溪坏话,林锦溪就会不留余地的反驳我,然后碾压我。

      但是如果是毛毛将他坏话,他就是不会生气,我知道为什么,林锦溪喜欢毛毛。

      毛毛也喜欢林锦溪,毛毛自己告诉我的,所以她才会一下课就往我这里跑,趴在窗台上和我说半天话,就为了看林锦溪一眼。

      恋爱中的人着实有些奇怪,每天看到对方就觉得很幸福,即使只是和他说说话。

      我问过毛毛为什么不和林锦溪谈恋爱,像隔壁班的两个学霸一样,毛毛摇摇头:“他不会同意的,我们现在要好好学习。”

      我咬着笔头摇头表示听不明白。

      毛毛敲敲我的脑袋,把可乐插上吸管递给我:“不要咬笔头。”

      我一想事情就会咬笔头,这个坏毛病一直都有,林锦溪每次看到了都会埋汰我:“你饿死鬼投胎啊,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相比之下我觉得毛毛喜欢林锦溪是白瞎了。

      高二的小高考一结束,我就把所有的政治历史地理生物全都扔掉了,毛毛趴在窗台上看我扔书。

      在我扔到那本历史笔记的时候,毛毛制止了我:“哎哎哎,这本别扔,这本留着给我,让我这个文科生也好好学学。”

      我也没太在意,就把那本历史笔记和政治笔记都给了毛毛。

      毛毛悄悄地问我:“你能不能把你补习的数学老师的电话给我,我也想去上课。”

      我点点头,回去找我妈妈要了,然后拿给毛毛。

      接下来的一周,我就在补习班看到了毛毛。

      她也看到了我,我朝她招招手,我身边还有空位。

      毛毛却是摇摇头,坐在了林锦溪的旁边。

      我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意识到,我也许是有点喜欢林锦溪的。

      毛毛坐在林锦溪的旁边,拿了试卷上的题目问林锦溪,然后两个人不知道讲了什么笑话,笑作一团。

      我看了一眼,就把头扭过去,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后来那几天我就不是很想和林锦溪说话,我还来了大姨妈,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更糟糕的是,林锦溪那周没和我猜拳,就屁颠屁颠的去拿了试卷。

      然后坐下来的时候跟我说:“刚刚回来的时候碰到了毛依倩,试卷拿给她了,你不用…”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当时就从他手里抢过了试卷,把脸扭过去面朝墙壁,拒绝和他说话。”

      大概是因为我知道,我们教室在三楼,办公室在二楼,他上哪里去遇到四楼的毛毛?

      那段时间我和林锦溪的关系很糟糕。

      我说话阴阳怪气,他说话就更阴阳怪气,反正林锦溪这个老妖怪总是知道怎么气我。

      最正常的就是毛毛了,她还是下课跑来找我说话,找我吃小零食,大概是因为我和林锦溪阴阳怪气的太久了,所以她早就习惯了。

      但是我开始拒绝和毛毛讨论林锦溪。

      林锦溪也开始和我闹脾气,他也不和我说话,偶尔一两句话就是更不遗余力的打击我。

      我们的这种恶毒的关系,一直持续到高三。

      理科班上了高三,进度就和文科班不一样了,文科班开始全面复习数学,理科班还要继续学习附加题的内容。

      毛毛不能继续和我们在一个数学老师家里补课了。

      高三开学的第一次月考结束,全班的座位进行了大洗牌,但是我和林锦溪没有换,只是掉了个个儿。

      以前是我坐在林锦溪的右边,现在是林锦溪坐在我的右边。

      这样一来,靠窗口的位置上坐的就是林锦溪了。

      于是毛毛也不常来了,这样的日子反而变得简单了。

      我努力的做导数和圆锥曲线,一下课就趴在桌上睡觉,把校服带到学校里来盖腿,和林锦溪不停的斗嘴、吵架、再和好。

      和每一个高三学生一样,日子过得飞快,想要高考那一天快点来临,却又觉得什么都来不及。

      高考的那天早上,班主任在考场门口发着准考证,然后对我们每一个进考场的学生说着“加油。”

      林锦溪和我差不多时候到的,我妈妈还本着多次家长会见面的友谊,和林锦溪的妈妈打了声招呼。

      在妈妈们的注视下,我只能友好地和林锦溪一起进去,快走到考场的时候,林锦溪回过头对我说:“曲思思,加油。”

      他的那个表情太认真,认真到我看的有些呆,太阳刚刚升起来,阳光投射在他的脸上,竟显得他有些透明。

      这大概是林锦溪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叫我名字,没有叫那些奇怪的外号。

      所以我也难得认真的回答他:“你也加油啊,林锦溪。”

      考试的那几天一下子就过去了,走出考场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很迷茫,等了很久的时刻,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什么。

      老妈在门口等着我,看到我出来,先递给我新手机。

      然后和林锦溪的妈妈一起打趣我:“终于解放了。”

      是啊,终于解放了,我上了我妈妈的车,和林锦溪挥挥手再见。

      第二天要回学校拍毕业照,明明九点钟才到学校,我却是凌晨六点就醒了,高中的是生物钟已经根深蒂固。

      我洗漱,换衣服,骑车去学校,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脑袋被人一拍,我回过头,林锦溪终于骑出了他被学校明令禁止的“死飞”,委屈着他那个长劲鹿一样的脖子低头坏笑着看着我。

      我一只手捂着脑袋:“林锦溪你神经病啊!”

      林锦溪却是加快速度从我身边骑过去了,那个奇异搭配的色彩显得那个少年的背影越发修长帅气。

      拍照的时候我站在第一排,我也不知道林锦溪站在哪,我没有回头看。

      晚上的散伙饭,就定在学校后面的一条街上,男孩子们开了一箱又一箱的啤酒,老师都不管,光看着笑。

      理科班本来女生就少,加起来一共十几个,一桌子都坐不满,所以干脆坐在男生中间。

      林锦溪下午没有和班里的男生一起去打游戏打篮球,晚上到的迟了一些,他看样子是刚刚睡醒,头发还有一撮翘着。

      看到我身边有空位,林锦溪迈着他那个大长腿就坐下了。

      旁边的班长拉着他不放行:“让你坐那边,秦晓要和你一较高下呢。”

      林锦溪皱着眉头:“我不去,我今天不喝酒,就坐在这。”

      我和林锦溪同桌两年,这还是我第一次和林锦溪同桌吃饭。

      他喜欢吃牛肉,不喜欢香菜,喜欢西瓜和橙子,喜欢红烧,喜欢豆腐羹。

      我就坐在那边一边吃,一边偷偷研究林锦溪。

      隔壁那桌闹了起来,大概是有人喝醉了。

      班长跑来我们这桌敬酒,脸已经喝得通红。喝到我和林锦溪这里,班长笑的不怀好意:“作为我们班同桌最久的一对,你们俩不应该喝一杯吗?”

      旁边两桌都已经凑过脑袋来看,林锦溪从旁边拿了两个干净杯子,倒上啤酒,递了一杯给我。

      身边的男孩子已经开始鼓掌起哄:“交杯酒!交杯酒!”

      我觉得脸色有点发烫,大概是因为林锦溪在低头看我。

      交杯酒是不可能的,我一仰头,一杯酒下肚。

      林锦溪还是带着他那副讨人厌的笑意,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我本以为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林锦溪,结果不是。

      出成绩的那天,毛毛来找我,问我考得怎么样,然后邀请我参加她的生日宴。

      我去了,林锦溪也去了。

      林锦溪问我考的怎么样,我说还行,388,挺吉利的数字。

      林锦溪考了394。

      毛毛问我想要去哪,说林锦溪打算去北京,她打算填北京外国语。

      我说好巧啊,那就北京见吧。

      那天离开的时候,林锦溪去车库取车,我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的和他告别。

      我骗了他们,我没有填北京。

      成绩出来了,我被南京大学的英语系录取了。

      毛毛在之前生日建的微信群里问我说我怎么样,陈锦溪也在那个群里,我没有说话。

      我把录取的页面截了个图,私聊发给了毛毛。

      然后我就出去旅游了,也没怎么回□□和微信消息。

      我老爸老妈也都是老师,和我一起有寒暑假,他们带我几乎玩遍了国内的热门城市,还去了一趟英国。

      然后我开学,军训。林锦溪和毛毛都去了北京,我在朋友圈看到了他们北京同学的聚会合照。

      军训完我没有回家,在南京玩了几天,每天在朋友圈发我好吃好喝的照片,毛毛却再也没有给我点赞,林锦溪也没有。

      那天我刚和新认识的朋友在宿舍楼下说再见,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大高个。

      天有点黑,我累了一天脑子有点晕,没反应过来,绕过他就想走。

      那个大高个却突然开口了:“曲思思。”

      我愣了一下,还在想这谁啊。

      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居然是林锦溪。

      我吓的以为自己眼花了,只好楞楞地盯着他看。

      林锦溪无奈的开口:“是我,曲思思。”

      我这才反应过来,吓得整个人往后一跳:“你…你…你怎么来了?”

      林锦溪“哼”了一声:“来抓你这个小骗子。”

      他说,来抓你这个小骗子。

      林锦溪这个老妖怪,他一笑,我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然后我就拉着他,满大街的找宾馆。

      正是开学的时候,学校附近的宾馆都没有空房间。

      我好不容易打电话问到了一家,距离我的学校四公里左右,对方让我们尽快过去过时不候。

      于是我着急忙慌的拉着林锦溪在路边打车。

      他却还是那副满不在乎不紧不慢的嘴脸。

      他背着个黑色的大书包就跑来南京,什么行李都没带。

      我问他:“你是有事要来南京办吗?”

      他说:“是啊。”

      我问他:“什么事啊?很急吗?”

      他说:“很急。”

      出租车来了,我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

      我问了他很多问题,他挨个回答。

      北京还有哪些同学,军训结束了吗巴拉巴拉诸如此类的问题,他还是那副性冷淡要死不活的讨厌嘴脸慢吞吞的回答我。

      于是我就不是很想和他继续说话了。

      我把头扭过去看外面的风景,车上的空调打的不低,我的脑袋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他却是突然出声:“为什么不问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刚才的问题啊,巴拉巴拉一大堆你怎么不问了?”

      我确定他是在挑战我的耐性,我继续把头扭过去,不理他。

      到了宾馆,他在前台办好手续,我们一起上楼,本着对于高中几年同桌的革命友谊,我还是想着把他安顿好再离开。

      林锦溪进了房间,插上房卡,慢悠悠的走在我前面,把房间里的灯和空调都打开,在我视线寻找着房间里的椅子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弯下腰。

      他的脸突然靠我很近,一点表情都没有。

      不可否认我被吓到了,在我的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的时候,林锦溪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既然你没有问题了,那么该我了。”

      他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甚至让我觉得他下一秒会把我掐死:“曲思思,为什么要骗我?”

      我觉得我跟不上他的思维:“什么…什么…?”

      他的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东西:“为什么是南京而不是北京?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我脑子转了转:“emmmm,因为北京有雾霾?”

      林锦溪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

      他站直了身子,身体倚在墙壁上:“曲思思,就因为你说了一句“北京见”,我在北京上了一个月学,满心欢喜的等着在北京见到你,可是你呢?你根本就没有填北京的大学。”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也正了颜色:“我爱在哪里上学在哪里上学,和你有一点点关系吗?林锦溪,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跑来南京就是为了这个吗?”

      林锦溪的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和凶狠:“没错!曲思思!我特么就为了这个!我竞赛结束觉都没睡就连夜赶来了南京!我有病!行了吗!”

      我小声地嘀咕:“你有病就有病,你有病又不是一天了,你干嘛朝我乱吼啊!”

      林锦溪看我的眼神就更加凶狠了:“我真是没办法和你讲话!”

      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而认真:“那你好好说啊,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来南京是来干什么?你又为什么来找我?”

      我不知道,那你讲清楚就好了呀!

      林锦溪盯着我看了半天,像一只恶狼一样。

      我被他看得直发怵:“你干嘛?你不会要杀了我吧!”

      女大学生夜见高中同学,在宾馆惨遭杀害!这就是明天的头版头条了!

      林锦溪终于像妥协一般,他松开了对我的钳制:“曲思思,”他叫我:“我喜欢你。”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认真,他重复道:“我喜欢你。”

      “我来南京找你,是因为我想见你。”

      “你不在北京上学,我真的…真的很失望。”

      “我喜欢你,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早点告诉你。”

      他说他喜欢我,他说对不起。

      没关系啊少年,我们还有一辈子,来纠正这个错误。

  • 作者有话要说:  ball小可爱们看看我的长篇小甜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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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像个老母亲操碎了心。
    短篇系列不定时更新,每篇都是独立的小短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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