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感染》软霓裳

88、豪华游轮梦幻之旅（十一）

　　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人打量着四周，他们现在正身处于不知道哪一段走廊上，狭长的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贴着典雅墙纸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黄铜画框的装饰画和壁灯，造型古典的防烛台壁灯散发着朦胧昏黄的光芒。

　　在他们身后，方才进入此处的那扇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对面墙壁上几扇紧闭的红木门。

　　杰尼王打量了周围一圈，不禁皱眉，“我们还在金振嘉的套房里吗？”

　　薇尔莉特摇了摇头，她对条走廊没什么印象，又或者说，类似的走廊在这艘船上太多了，她也搞不清楚他们具体是在哪里。

　　她的目光扫过墙上并排挂着的六幅装饰画，这些画是走廊上仅有的装饰品。但奇怪的是，与走廊整体装修的巴洛克风格不同，这几幅装饰画相当抽象，扭曲变形的线条和诡异斑斓的色彩让它们看起来非常前卫小众，完全是普通人欣赏不来的风格，与这里的整体装潢显得格格不入。

　　从左数的第一幅画背景是有着草地河塘的公园，上面绘漫了密密麻麻的小人儿和动物，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做着奇奇怪怪的事，欢快明艳的基调中夹杂着几分诡异。

　　第二幅画的背景则是在一个开满了各色野花的山岗上，一个外表粗犷的巨人从山岗边路过，那巨人的头颅简直比山峦还要巨大，褐色的面孔上只有一只巨大的独眼，那只独眼的目光正在山岗上巡视，而在山岗的背面，一个瘦小的孩子正战战兢兢地蜷缩在那里。

　　第三幅画看起来倒像是一副宗教题材的油画，一个肩膀上绑着羽翼的孩子正在从云端坠落，仿佛一名受伤的天使。

　　第四幅画着一条两岸水草丰茂的小溪，能辨认出有一个人影漂浮在水面上。

　　第五幅画粗粗一看觉得是一个人的肖像，仔细一看，那个人形的眉眼口鼻整个半身都是有各种各样扭曲的鱼类和其他水产品组成，让这幅半身肖像越发怪诞诡异起来。

　　最右边的一幅画的色彩比前几幅都阴暗压抑很多，一个扭曲的人形站在一个白色的盘子上，盘子下是白色的浪花，周围有一些旁观的造型诡异的人。

　　“警察先生，你见过这几幅画吗？”薇尔莉特扭头看向跟着走过来的杰尼王。

　　杰尼王本就蹙起的眉头越发的紧皱，他认真观察着墙上的画，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没有见过船上有这样的画，不过……”

　　“不过什么？”

　　“它们……”杰尼王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这些画都很像一些世界名画的仿画。”

　　他抬手指向第一幅画解释道：“你看这幅，绿地，蓝色的水池，数百个赤|裸的人体，果实，动作奇怪的动物，这幅应该仿的是希罗尼穆斯·博斯的《人间乐园》。”

　　“第二幅，如果这个独眼巨人的表情正常一点儿，再把这个诡异小人儿换成侧躺的年轻少女，那么这幅画的构图很像是奥迪隆·雷东的《独眼巨人》。”

　　“第三幅，胳膊上绑着翅膀，从云层中坠落的男孩儿，明显是《伊卡洛斯的坠落》。”

　　“第四幅，鲜花溪水中漂浮的盛装少女，模仿的是米莱斯的《水中的奥菲利亚》。”

　　“第五幅，各种水中生物组成的人物肖像，模仿的是朱塞佩·阿尔钦博托四元素系列里的《水》。”

　　“至于最后一副……”杰尼王走到了墙上挂着的最后一幅画前，沉思了片刻，便转头对薇尔莉特说道：“这幅画模仿的名画我们刚刚才见过。”

　　一边说着，杰尼王一边用手指顺着画上的线条，“海浪，贝壳，站在贝壳上的少女，四周欢呼的天使……这幅画模仿的是桑德罗·波提切的《维纳斯的诞生》。”

　　薇尔莉特惊讶地看着杰尼王，“你很厉害呀！”

　　杰尼王拨弄了一下前额松散下来的刘海，开玩笑地说道：“别看我现在这样，在成为元首以前，我可是梦想成为一名画家呢。”

　　薇尔莉特：“……”她竟然get到了对方的梗。

　　“这些画挂在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薇尔莉特打量着墙上这些线条扭曲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画，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这些画大多是有故事背景的。”杰尼王沉吟了一下解释道：“《人间乐园》是希伯来神话；《水中的奥菲利亚》取自莎士比亚的小说；《独眼巨人》，《伊卡洛斯的坠落》，《维纳斯的诞生》都来源于希腊神话，《水》那个四元素系列来自亚里士多德的元素理论，也可以被归在希腊文化里。”

　　“所以呢？”

　　“呃……”杰尼王话音一顿，其实，他也没想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薇尔莉特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另一面墙壁，和装饰画相对的另一面墙壁上同样有着六扇门，每一扇门都紧紧关闭着，仿佛藏着什么隐秘。

　　薇尔莉特缓步走到《人间乐园》对应的那扇门前，抬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轻轻一拧……

　　“薇薇小姐！”杰尼王快速上前两步，似要阻止。

　　薇尔莉特没有管身后的杰尼王，手下一个用力，直接把门打开了，门后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让薇尔莉特不得不抬手遮了下眼帘。

　　怎么回事？

　　当薇尔莉特再次睁开眼，便发现自己仿佛回到了第一天降临到这个世界时的晚上，站在一个衣香鬓影的热闹舞池中。

　　这是……薇尔莉特立刻回头去找杰尼王，但目光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一个熟悉身影。她肚子一人站在热闹的舞池中，身边擦身而过的是一对对儿搂抱着热舞的舞伴，他们时不时用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傻呆呆站在原地的她，咬着耳朵发出嬉笑声。

　　薇尔莉特虽然搞不清情况，但也没有站着让人取笑的兴趣。她洒脱一笑，丝毫不显尴尬地穿过跳舞人群的间隙，想要从舞池中退出来。

　　就在薇尔莉特挤过舞场人群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小姐，能请您跳一支舞吗？”

　　薇尔莉特循声低头，便看见一个仰脸对她微笑的小屁孩儿。

　　薇尔莉特：“……”

　　那孩子以为薇尔莉特没请见，便又重复了一遍邀请。那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小男孩儿，年龄可能还不满十岁，有着微微卷曲的金褐色中长发，一双海水般清透的海蓝色眼睛，白嫩的脸蛋还带着孩童特有的婴儿肥，两颊泛起一对儿甜蜜的酒窝，活像个可爱的小天使。

　　小男孩儿穿着一套合身深蓝色小西装，躬身邀舞的姿态宛如一名小绅士。

　　见薇尔莉特依旧没有回答，小男孩儿十分自来熟地上前拉住了薇尔莉特的手，白嫩的小手柔软温暖，让人简直无法拒绝。

　　等等，这孩子不会是在替她解围吧？

　　被小男孩儿拉着重新回到了舞池中心，动作生涩地抬手想要搂住薇尔莉特的腰，却因为两人的身高差显得十分别扭。

　　薇尔莉特轻笑一声，拉过小男孩儿努力抬高搂住她腰的那只手，手拉手领着他跳起小朋友那种转圈圈的舞来。被牵着手的小男孩儿最开始还因为这略显幼稚的双人舞显得有点儿不高兴，但很快就开心起来，笑着和薇尔莉特转起了圈圈。

　　一曲终了，薇尔莉特拉着小男孩离开了舞池，并请他在吧台吃了一块儿拿破仑蛋糕，不过对此，小男孩儿的反应是：

　　“咦，那些法国人发明的麻烦甜点。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吃黑森林蛋糕，里面加了樱桃酒，是成熟男子汉的标志。”虽是这么说，小男孩儿挖着蛋糕的动作丝毫不慢，故作成熟的语气逗得薇尔莉特直笑。

　　“哦，看来你还是个德国男子汉？”

　　“一半的一半吧！”小男孩儿舔了舔嘴唇上的酥皮解释道：“我是美国人，爸爸是德国移民，妈妈是美籍华人，我爷爷才是德国人。对了……”

　　小男孩儿从吧台椅上跳了下来，对薇尔莉特微微鞠躬，“感谢你的款待，我叫乔纳斯·施瓦茨，能否知道女士您的芳名？”

　　这个人小鬼大的小男孩儿活泼健谈，没一会儿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情况给倒了个干净，让薇尔莉特不由有些担心起他的人身安全。

　　小乔纳斯这趟旅行是跟着父母回母亲的故乡祭祖，现在正在返航的途中。他的父母撇下他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他感到很无聊，于是偷偷遛出来玩儿。

　　对此，薇尔莉特的感觉有些一言难尽，“乔纳斯，偷跑出来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你的父母会担心的。”

　　“得了吧，我长大了，已经不是妈妈的乖宝贝了。”刚刚十岁的小乔纳斯表示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应该有一点儿自己的私人空间。

　　“而且，如果我不偷跑出来的话，又怎么能邂逅您这样美丽的女士呢？”

　　类似的话在薇尔莉特八十多年的人生中听过太多次了，如果一个小屁孩儿说了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就会是——

　　小乔纳斯眨着他那漂亮的蓝眼睛，诚恳地问道：“美丽的薇薇安女士，我以后能当你的男朋友吗？你愿意等我长大吗？”

　　“只要十年，我就和您是一样的年龄了！”

　　薇尔莉特：“……”

　　emmmmm……美国小孩儿的数学果然不太好！

　　于是薇尔莉特摸了摸小乔纳斯的头，面无表情地婉拒了，“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带你去找你的父母吧！”

　　熊孩子立刻跳着脚拒绝，“不！我才不去！我还要继续浪迹花丛！”

　　“不行，小乔纳斯，你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薇尔莉特捏了捏小男孩儿气鼓鼓的脸蛋儿，“作为一个成年人，我有义务把迷路的小孩儿安全带回他父母的身边。”

　　“危险？”小乔纳斯挣脱开薇尔莉特的咸猪手，张开手臂语气夸张地反问道：“你以为这是哪儿，晚八点的地狱厨房吗？我可是在人鱼公主号，全太平洋最豪华安全的巨轮！”

　　“等等……”薇尔莉特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儿，“你说这艘船是什么号？”

　　小乔纳斯不解地眨了眨蓝眼睛，“人鱼公主号呀。”

　　“人鱼公主号，难道这里不是东方公主号吗？！”

　　“东方公主号？”小乔纳斯歪了歪头，像是在看一个喝醉耍酒疯的愚蠢大人，“从来没听过。”

　　薇尔莉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目光慢慢扫过吧台，停在了酒柜上放着的那个电子台历的屏幕上。

　　原来……

　　这里竟是之前那个世界时间线的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