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感染》软霓裳

84、豪华游轮梦幻之旅（七）

　　金鑫鑫的话无疑降低了薇尔莉特的嫌疑，但许医生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更迷惑了：

　　“死者身上没有防御伤，说明生前没有和人进行过搏斗，手脚腕也没有束缚伤，应该不存在被人限制自由的可能，而且他的喉咙和下颌都没有损伤，应该不是被人强行灌下食物的。”

　　“也就是说……”

　　“我更倾向于是死者自行吃下过量的食物，然后胃破裂而死。”

　　“不可能！”金鑫鑫瞪大了妩媚的凤眼，不可置信地说道：“金振嘉为什么要吃那么多东西？他疯了吗？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如果他以前也这样，那他就不会死在这里了。”许医生面无表情地说道：“也许只是意外也说不定。”

　　这时，调出走廊监控的船员也回来禀报：从侍者接过菜单前往后厨到他推着餐车回来的时间段内，没有任何人进入过金振嘉的房间，也没有人离开。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

　　“够了，这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史密斯先生盖棺定论道：“事实就是如此，金振嘉先生的死是个意外，或者他就是想不开自杀。”

　　“这不……”

　　“如果金小姐有异议的话，等到靠岸我们会护送金先生的遗体再次进行尸检的。”史密斯先生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让金鑫鑫嘴边的话咽回了喉咙里，“我希望，在场的女士先生们都可以管住自己的嘴巴，散播流言引起恐慌可是会被上帝唾弃的！”

　　金振嘉的死就这么被草草下了意外事故的结论，船主史密斯先生依然决定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按压下密而不发。豪华游轮上的氛围依然一片欢乐，沉浸在度假喜悦中的游客们并不知道，就在短短两天内，他们的身边就死了三个人。

　　——还在某种程度上以被审判的方式。

　　薇尔莉特私下里去找了许时珍许医生。

　　“许医生，你真的认为那三名死者是死于自杀或者意外吗？”

　　许时珍忙碌的动作顿了一下，才冷静地说道：“作为医生，我更相信尸体展现的证据。”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薇尔莉特说道：“我没有在他们的尸体中检测到药物成分，所以除了自身的原因，似乎并不是外力造成他们的死亡。事实上，目前的尸检结果更支持意外死亡，我没有发现谋杀的证据，尽管现场看起来很像某种邪|教仪式。”

　　薇尔莉特沉吟了片刻，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许医生，你相信超自然力量吗？”

　　“超自然力量？”许时珍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指的是……”

　　薇尔莉特点了点头。

　　许时珍哭笑不得，“女士，我是个医生，而且是西医。”

　　潜台词就是，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拒绝迷信，相信科学。

　　“不过……”许时珍话锋一转，又继续道：“我有考虑过催眠。”

　　“催眠？”薇尔莉特一时间不知道许医生指的是催眠魔法，还是别的什么。

　　许时珍请薇尔莉特去他办公室坐下，倒了茶，摆出了一副细谈的架势：

　　“我之前听说过，一些心理学家掌握着一种高明的催眠术，能够唤醒被施术者的潜意识，甚至能够诱导他们的行为。曾经也有一些利用催眠术诱导患者自杀之类的传闻。”

　　薇尔莉特倒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竟然也有能拥有这种神奇的能力，听起来简直和她原来世界的灵魂魔法差不多。她对此很有几分兴趣，忍不住多追问了几句。

　　许时珍算是全科医生，时不时也充当一下外科医生，但对心理学实在没什么研究。见薇尔莉特对这个感兴趣，也不希望她总是把注意力放在凶案上，就给她推荐了一个心理学方面的书单，建议她去游轮上的图书馆查资料看看。

　　这艘游轮上有一个中小型的图书馆，说是小型，实际也是只实体书比不上那些大型图书馆，但电子版的书籍和资料却是相当全面，不比那些大型图书馆差。

　　不过，这间图书馆在游轮的大多设施中，算得上没什么存在感，毕竟没几个人度假是愿意整天泡图书馆的。当薇尔莉特走进图书馆的时候，也不过是看到了几个戴着老花镜靠在沙发上看书的老年人，还有几个十岁上下的小孩子，则在排座电脑上戴着耳机看影音区收藏的经典动画片。

　　薇尔莉特多看了那几个孩子一眼，她当然没把寻找柱的事儿抛到脑后，但游轮上八到十四岁的青少年太多了，一时间还没什么线索。

　　“姐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薇尔莉特闻声低头，就见身边站着一个脸颊粉嘟嘟的可爱小萝莉。小萝莉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年纪，穿着天蓝色的棉纱公主裙，细软的黑发扎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花苞头，发间还别了一个鹅黄色的五角海星发卡，不算大却足够明亮的眼睛眨巴着看向她，宛若一个甜蜜可爱的小天使。

　　薇尔莉特的心一下子软了起来，她充分的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已经老了。

　　“可以呀。”薇尔莉特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小萝莉，“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小萝莉踮起脚尖，指向书架的上层说道：“我想要那张碟片，但是我够不着。”

　　薇尔莉特顺着小萝莉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张放碟片的盒子夹在几本小说中间，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不知道是谁看完后没有放归原位，而是塞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她抬手取出那个碟片盒，随意扫过一眼，果然是一部动画片，盒子上印着一条红头发绿尾巴的美人鱼。

　　“给你，是这个吧？”

　　小萝莉高兴地接过碟片盒，甜甜地笑了起来：“谢谢姐姐，这是我最喜欢的动画片。”

　　“小美人鱼啊。”薇尔莉特半蹲下来，看着小萝莉问道：“你喜欢美人鱼吗？”

　　“嗯！”小萝莉重重地点头，“我最喜欢爱丽儿啦！爱丽儿漂亮勇敢又善良，最后还嫁给了王子！”

　　“……小美人鱼最后不是化成海上的泡沫了吗？”薇尔莉特记得她昨天才看过这个故事。

　　“诶？”小萝莉瞪圆了眼睛，惊讶地问道：“姐姐你没看过这部动画片吗？怎么会，这部动画片很经典，很有名的。”

　　薇尔莉特：“……”她又不是在这个世界长大的，怎么知道经典不经典？

　　“姐姐，不如你和我一起看吧！好嘛好嘛？”小萝莉主动拉住薇尔莉特的手，笑盈盈地撒着娇，让人很难拒绝。

　　于是，薇尔莉特和小萝莉坐在一台电脑前，就这么看了一个多小时的动画片，直到小萝莉的家长找了过来。

　　期间，薇尔莉特也套到了这个小萝莉的基本信息：她叫安贝莉，今年九岁，和爸爸妈妈一家三口坐游轮度假。但是爸爸妈妈自己享受二人世界去了，把她放在图书馆让她写暑假作业，她不想写作业，图书馆的电脑又不能上网，所以就就四处摸鱼看故事书和动画片。

　　安贝莉的妈妈是个文静秀丽的美人，见小萝莉一直缠着薇尔莉特不放，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贝贝，和姐姐说再见。”

　　安贝莉恋恋不舍的和薇尔莉特道别，图书馆只剩她一名客人。薇尔莉特把碟片盒归位，又借了她想要的资料，这才往房间而去。

　　一回到房间，薇尔莉特发现方琳达就坐在客厅里，而且竟然拿着一本厚厚的杂志，正看得入神。听到她开门的声音，方琳达才勉为其难地抬起了头，招手唤她过去，神态颇有几分兴奋。

　　“薇薇安，快来看这个！”说着，就把手中地杂志递了过去。

　　薇尔莉特接过杂志，才发现那并不是一本彩图杂志，而是一本拍卖画册，画册封皮上印着东方公主号的logo，扉页写着主办方，原来正是一场在游轮上举办的拍卖会图录，主题便是“深海奇珍”。

　　“早听说这次航行中会举办拍卖会，没想到定下的时间这么早。”方琳达托着腮笑道：“史密斯先生也够不讲究的，哪有明天拍卖今天才送名录图册的，而且连提前三天的拍前预展都没有。”

　　“可能是担心再拖延几天，大客户又会【流失】几名吧！”

　　薇尔莉特随手翻了翻拍品图录，发现大都是一些和海洋相关的珠宝，像什么各色的珍珠饰品，海蓝宝石，蓝钻，珊瑚盆景之类的东西。

　　“你觉得这条蓝钻项链怎么样？”方琳达翻到她折角的一页，向薇尔莉特咨询道：“虽然远远比不上海洋之心，但造型还不错。”

　　方琳达还惦记着她那个泰坦尼克号的角色扮演呢！

　　薇尔莉特对珠宝兴趣不大，随便翻看了两眼，就翻到了最后的拍品，顿时动作一顿。

　　只见那本该展示拍品照片的图册上，并没有刊印任何拍品的图像，而是简单地写着标号和短短两行介绍：

　　【波塞冬之眼】

　　【从太平洋海底打捞出的异形珍珠，传说拥有着神奇的力量。】

　　这算个什么介绍？

　　薇尔莉特翻来覆去地翻看着那两页，愣是没从那空荡荡的两页纸上找到什么其他的信息来，简直就跟印刷错误一样。

　　“诶？真奇怪……”方琳达也跟着凑了过去，看着两页白纸嘀咕起来，“不会给我们的是错版的残次品吧？也太过分了吧，我们可是VVVIP！”

　　薇尔莉特却站了起来，“我问一下这个波塞冬之眼！”

　　拨通了主办方的电话，对方答复并不是印刷错误，而是因为该拍品拍摄不出好效果，所以没有插图，为了保持该拍品的神秘感，干脆连详细的介绍也没有放。

　　“这是什么宣发手段？”方大小姐表示看穿一切，“故意营造神秘感吊我们的胃口吗？嘁——无聊！”

　　薇尔莉特翻着图册，“那你去吗？”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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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噩梦世界的第二个夜晚，薇尔莉特并不打算冥想度过。如果想她所推测的那样，这个噩梦副本的剧情已经过了七分之二，而她却基本没什么线索，所以她决定再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考虑之后，她并不打算两个现场都察看一遍，而是决定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金振嘉死亡的那个套房里。因为第一对儿情侣死亡的化妆间是公共区域，那里有太多无效信息需要排除，而金振嘉却是一个有名的宅男吃货，除了吃东西极少出门，也没有什么人去他的房间拜访他，所以他的房间更加方便排查异常。

　　和方琳达互道了晚安，等隔壁卧房里的呼吸渐渐均匀，薇尔莉特才反锁上卧室门，从窗口翻了出去，通过露台连接的狭窄通道，如耍杂技一般溜达到了金振嘉的套房外。

　　作为案发现场，金振嘉的套房已经被封锁了。房间里一片漆黑，薇尔莉特从窗口翻入房间，拉上隔光帘，这才打开冷光灯，小心的在房间里探查起来。

　　金振嘉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但房间里的摆设大多没有动，桌上丰盛的饭菜在这种天气里放了快一天，发出一种变质的气味，让人几乎难以忍受。

　　而曾经在魔兽战场上走过不知多少场的薇尔莉特面不改色地在房间里转着，是不是用冷光灯映照角落，一点点搜索起来。

　　‘这是什么？’

　　薇尔莉特目光一凝，冷光灯的映照下，一片圆圆的光斑落在厨房洗手台下的地面上。她拈起那一小片亮晶晶的圆片，放在手心细细观察。

　　这是一片半透明的硬质圆片，还没有小指甲盖大小，触之有些玉质的质感，弯折时又有些硬胶质弹性的感觉，冷光灯一照，可以看见这半透明圆片上隐约可见的细密花纹，宛若精雕细琢的精美艺术品。

　　薇尔莉特嗅了嗅指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咸气息。

　　这是……鱼鳞？

　　薇尔莉特拿透明袋封装了这片鱼鳞，又打着冷光灯在周围搜查，在洗手台的台面和地板的瓷砖上都发现了浸过水的痕迹。

　　这水池里的水，曾经溢出来过，甚至漫过了地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来到现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水渍。

　　联系在地面上发现的鱼鳞，难道……金振嘉在洗手台这边亲自处理过生鱼？

　　薇尔莉特立刻去翻厨房的垃圾箱，套房的卫生是每天早上有专人负责的，鱼鳞和湿痕还在，说明这件事发生在今早房间清理之后，那么厨房里应该还有清理鱼后留下的厨余垃圾。打开垃圾箱，薇尔莉特忍耐着异味儿翻了几下，除了包装袋之类的东西外，并没有发现鱼的内脏和鳞片。

　　真是……奇怪……

　　薇尔莉特突然想起来，如果说两个现场有什么环境上的共同点，那就是那两个现场都有洗手台。

　　她想了想，抬手按上了洗手台上的水龙头，把水龙头拧开了。

　　细小的水流从水龙头流下，在水池中积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泊，水泊渐渐盈满池面，从台面上漫了出来，流过柜台，淌到地板的瓷砖上。

　　薇尔莉特走近地上的水泊，站在一大片水泊中央，冷光灯打了过去，却从反光的水面上看见了两个快要重叠的倒影。

　　“谁？”

　　薇尔莉特猛地转身，探照灯打了过去，却发现自己背后并没有人。

　　“谁？出来，我发现你了！”

　　空气中潮气升腾，渐渐弥漫起一股属于海洋的独特腥咸味道，原始的莽荒气息孤独而神秘，一种莫名的危险感渐渐笼上她的心头，让她的心跳不由加速起来。

　　薇尔莉特不再犹豫，伸手就要去关哗哗流水的水龙头，可手还没伸过去，耳边便传来轻声的哼唱声，那哼唱声似有似无，婉转空灵，辨不清是男是女，像是从极远的远方传来，又仿佛响起在耳畔。

　　一股奇异的酥麻感从尾椎升起，直冲她的脑海，让她浑身仿佛失去力气，连头脑都慢了几分。

　　鲛人……不，是海妖！

　　诡异的窒息感传来，薇尔莉特努力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眼前是黑压压的水波，身体感觉寒冷又沉重，犹如置身于冰冷孤寂的深海，无论怎样挣扎都够不到头顶上方的空气天光。

　　薇尔莉特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置身海底，只是海妖歌声带给她的幻觉，但如果不能及时摆脱幻觉，她也会真的溺毙在深海之渊。于是她当即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的神志更清醒了几分，紧接着立刻闭目冥想，努力将幻觉从脑海中驱散。

　　紧闭双目的薇尔莉特感觉到，一只冰冷潮湿轻轻抚上她的侧脸，左耳耳垂传来同样冰冷又濡湿的感觉，仿佛那里落下了一个极具危险感的轻吻。

　　薇尔莉特猛地抬手，一把抓住抚摸她侧脸那只手的手腕，睁开眼，便看见了一只美丽又可怕的眼睛：

　　深蓝色的瞳孔仿佛被夜色笼罩的大海，蓝的发黑的瞳孔中仿佛蕴藏着深海漩涡，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那张脸孔离薇尔莉特的脸很近，近的她根本无法辨认对方的容貌，却能感觉到对方冰冷潮湿的呼吸和戏谑轻笑时胸腔的震颤。

　　‘你是谁？’

　　薇尔莉特的嘴唇动了动，喉咙却没有发出声音来。被她抓住手腕的怪物却反抓住她的手腕，贴着她耳边，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口音说道：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