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这剧情不对》夕工

22、22.问答

　　我第一次见到长得这样好看的人。

　　从与少年的关节相连结的丝线所延伸的方向，有一个戴兜帽的人拨开葱茏的草丛，向我们的方向缓步走来。

　　尽管相貌被兜帽遮盖住有些看不清楚，但他的脸孔十分好看。这个从身高上看约摸十二、三岁的少年，皮肤白皙，五官精巧得似人偶，一头红发洋溢着热情，是个会让少女为之痴情的美少年。

　　如果可以忽略他的眼睛。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就和师傅的一样漂亮。却仿如无机质的玻璃眼珠一样没有神采。淡漠得就像是看透了世界的本质，并对此感到麻木。

　　「……别动她。」矢仓咬着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用珊瑚掌堵住不断向外出血的伤口。但效果不佳，胸口已经被红黑色沾染了一大块，不断地有血顺着他的衣袂乡下滴到土壤里。

　　兜帽少年的脸上不见有一丝波澜，他只是动一动手指，就有那个在刚刚躲开了水龙弹攻击的人偶快速移动过去，把刚刚起来还未站稳的矢仓击倒翻滚在地。

　　人偶抬起脚将矢仓的头摁在地上，力道相当大，甚至能听得到头盖骨凹陷进泥土里的闷声。

　　我看不下去了。

　　我打算当他靠近时用乌鸦分/身术配合隐藏起来的小白出其不意。虽然肌肉痉挛下行动力仍未得到恢复，但只是结印的话应该做得到。

　　兜帽少年一步步向我走来。而我在等待时机，不敢放松分毫。

　　越来越近。我屏息以待。

　　他在距离我身前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只是单纯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电磁铁，皱起了眉。

　　我想趁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电磁铁的时候箭步冲上去割断他的喉咙。可是只是向矢仓的方向瞥了一眼，我就知道我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人偶正将手臂变成利刃对准矢仓。如果我贸然行动，只会是他的行动比我更快。

　　少年将用银线缠绕的马蹄形铁芯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最后还摇了两下。但看到他脚底下的砂铁纹丝不动时，脸色就变得不太好。

　　不会吧。难道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我们吗？

　　我对自己的猜想感到很不可思议。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尝试试图和他沟通。

　　「那个东西不是那样用的。必须要两极通电后才能制造磁场……」

　　「什么？」

　　他那双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正无情地盯着我。如果不是他在眨眼，就真的像个人偶一般。

　　我沉住气并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

　　「是电生磁的原理。只要两极接通电流就可以产生磁场。因为H=nI，所以流过螺旋导线的电流越大，产生的磁场就越大。在刚刚试验中，因为我第一次使用雷刀做这样的实验，所以没能很好地控制电流的大小，导致产生的磁场一下子变得很强。这些砂铁就是这么飞过来的。」

　　「H=nI是什么？」

　　这个国家应该没有方程式这样的说法。我试图简单向他说明。

　　「H代表磁场大小，n是螺线圈数，l是通过螺线的电流。n和l是倍率关系，n和l的数字越大，得到的磁场也就越大。」

　　「电流的大小是可以计算的吗？」

　　理论上可以。但这个国家肯定不会有万用表。我斟酌了一下，说「如果单相用电，用功率除以电压就可以得到电流了。」

　　「功率是什么，电压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的问题为什么会这么多，但我知道再继续把矢仓放着不管的话，他真的会死。

　　于是我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他恳求，可不可以让我先去治疗受伤的同伴，再回头解释他的这些问题。结果，他听过之后，只是面无表情地动了动手指，那人偶将被摁在地上的矢仓举起丢到我的面前，以至于我觉得自己的过分小心变成了多余。

　　矢仓的意识还算清醒。但那道伤口相当的深。在他解除覆盖在伤口上的珊瑚后，立刻就有血从中向外涌出。我查看了一下伤口的状态，最后还是选择用掌仙术使伤口快速愈合。

　　我知道掌仙术这一类的医疗忍术会对病患的身体产生负担，过分一点说就是在提前透支生命。但矢仓的伤口相当深，在不能使用无菌敷料和三角巾压迫止血的前提下，贸然行动绝非上策。至于那本书上的治愈术，我在刚刚对自己使用的一刹那仿佛如触电一般的感觉得知，这应该是类似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生理反应，无法强行突破。

　　最后我决定在不给他的身体造成过重负担的前提下，干扰他的查克拉循环，以便于加快血小板凝聚到伤口的边缘，使血液加快凝固。

　　这样至少不至于会透支他的生命。只是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大概都要陪他吃绿色蔬菜了。（＊1）

　　在治疗的过程中，我留意到利刃并没有伤到内脏。而是巧妙地避开要害，刺进心脏和肋骨之间的缝隙。可能这个兜帽少年在一开始就没有致人于死地的想法。

　　只是那个出血量……要不是矢仓强行用珊瑚掌堵住伤口，肯定会死于失血过多。

　　也许是他喜欢看人慢慢死亡的样子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的话，我就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手术完毕。我重新转向兜帽少年。打算在他彻底对我们失去兴趣并放过我们，或者在师傅觉得不对劲儿找过来之前，都奉陪他的十万个为什么以便拖延时间。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我把电学用尽量浅显易懂的说法讲给了兜帽少年，虽然不明白他到底听懂了多少，但比起刚刚那双如一滩死水的双眼，现在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上浮动着一些奇异的色彩，一定要解读出的话，应该是「有趣」吧。

　　最终，问题回到了原点。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实验。」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仍然面无表情。但比起刚才，声音有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起伏。

　　「因为我们需要对石英砂进行提纯。」我将包裹打开，将里面的石英砂交给他看。

　　「如果纯净度低而含铁量高，就不能得到适用于显微镜的平板玻璃。所以需要用磁选法将石英砂中的杂质尽可能地袪除。否则烧制出来的玻璃就和市面上贩卖的水玉一样不透明且不易打磨。」

　　「什么是显微镜？」

　　「就是可以放大微小物体至人的肉眼所能看到的仪器。比如说在用肉眼确认一根头发，会觉得细如丝线。但透过显微镜却可以看到头发上的每一片鳞片。」

　　「你们为什么需要这样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要说是为了检测细菌和寄生虫。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将我们和在兖州施下的种痘术联系在一起。即使隔了有一段的距离，但仍然能在市井听到赏金十分丰厚的流言。

　　恐怕眼前的这个兜帽少年不是雾隐叛忍，就是从他国潜入进来的细作。

　　「因为倖来说水里有三千条蛊虫，所以我请她证明给我看。」矢仓平淡地接过话，但他的声音就像是血哽住了喉头那般变得十分古怪，显然是怕我太伤神。

　　我的神经仍然紧绷着。

　　「水里有虫？」

　　「有。虽然不至于有三千条。但微生物和无机盐是一定会有的。因为这些东西细微到不能用肉眼去鉴别，所以才需要用显微镜大倍率地放大才得以确认。」

　　兜帽少年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消化庞大的信息量。

　　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出了那个我一点也不想回答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叹了口气还是松了口气。尽管这个问题我也一点都不想回答，但他好歹是没有将显微镜和天花联系在一起。

　　我冷静地取出了一把苦无，然后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枚石子。兜帽少年见了只是皱眉，但却什么都没说。

　　我将苦无和石子举到他的面前，问他，「你觉得哪个更重？」

　　「苦无。」

　　「理由呢？」

　　「因为是铁。」

　　嗯……这里确实存在一个质量的问题。

　　我将苦无和石子递给他，让他确认重量。他将二者放在手上比较过后，接着肯定地说「苦无更重。」

　　「那如果二者在同样的高度向下坠落，你觉得哪一边会先着地。」

　　「苦无。」

　　「理由呢？」

　　「苦无更重。」

　　「那你看好了。」

　　我将抓着苦无和石子的手举过头顶，再松开。苦无和石子向下坠落，是同时着地。

　　兜帽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惊诧。随后他不信邪似地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然后拔出苦无跃上了树，他将苦无和石子放到同一个高度抛下，这一次仍然是同时着地。

　　片刻，他从树上跃下来，眼睛中的异样色彩愈发强烈。这使他看上去就像真正的人类一样。

　　「为什么？」他问。

　　尽管这里还有一个空气浮力的问题，但我尽量选择性忽视。

　　「虽然我们常识性地认为重的物体因其质量大而下落速度快。但只要经过这样的一个实验就会明白从高处落下的物体，它的落地的时间只与高度有关系，却与重量无关。许多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东西并不一定正确，因为自然当中的规律并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没有外力作用下客观事物自身的运动、变化和发展是亘古不变的……」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恍惚。

　　「亘古不变吗……」他喃喃道。

　　「如果你觉得这个世界有一些让你在意的问题，哪怕是苹果为什么会从树上掉下来这样的简单问题也行，如果你愿意试图去证明它，也许就可以发现这是一种永恒不变的规律……」

　　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耀着的色彩，就像燃烧着的火焰一样。

　　这是个真正的人类。

　　我忍不住想。

　　「我要加入这个实验。」

　　不是「我想」而是「我要」。

　　这种霸道的命令式的口吻丝毫没有给人留下拒绝的余地。

　　但矢仓就好像没听懂一样。

　　「我不同意。」

　　他的表情远远没有像在和师傅吵架时那般来的丰富。尽管他的喉咙被血沫呛住，听起来很是沙哑，却不带一丁点的迟疑。

　　「你是从风之国潜入的细作吧。这样的傀儡操演技术，只有砂隐出身的忍者才办得到。」

　　矢仓边说边从地上爬起来，横隔开我和少年。他一边将我护在身后，一边紧盯着少年不放。我看见他的手心里正握着一颗小小的珊瑚。

　　「水之国终不与外敌为伍。」

　　如果是在这样近的距离，说不定可以比傀儡更快出手。对手一旦被珊瑚掌命中，行动力就会遭到大幅度的下降，如此之下我们就有机会逃脱。可是，矢仓的话音刚落，我就感受到漫天的杀气。慌乱中硬是强行将他扑倒在地。

　　只是回过神来，我才发现那股杀气并不是指向我们。

　　有一个白色的像小兔子一样的生物随着断裂的树枝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而那棵树上正站着红发少年的傀儡人偶。它有一边的手臂化为利刃，刀锋上正向下滴落着黑色的液体。

　　我十分肯定。那不是血。

　　是毒。

　　随着「咚」的一声落地的声响，那只白色的小兔子被惊得从地上坐起来，见到向自己逼近的人偶便惊恐地向后挪。

　　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那是个比我和矢仓更幼小的孩童，那抹让我错认成是小兔子的白色，是他的头发的颜色。他被傀儡的袭击所伤。从出血量来看，他肩膀上的伤口并没有很深。但从顺着他的手臂向下流的黑色的组织液来判断，他的肌肉组织很可能就已经坏死了。一双绿色的眼睛正写满恐惧。

　　「碍事。」红发少年说着，勾了一下手指。

　　我以为他要被杀了，可惊惧之下我却指尖都无法挪动分毫。那是他在之前的战斗中没有释放出的杀人意念，他是真的想置那名幼子于死地。

　　僵持之际，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要夺去幼子性命的傀儡人偶，将它举起的利刃僵直地停在了半空。

　　不只是从它的肘关节处长出的利刃停止动作。整个傀儡都被从地面上冒出的一根尖锐的骨头贯穿，它的动作就那么硬直在原地。

　　红发少年「啧」了一声，取出一个卷轴，将之解开。一具黑色男人的身体凭空出现。之所以说这是身体，是因为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制作精良的人偶。遍布在他身上的紫色斑块就像是坠积在毛细血管和小静脉内的血液，扩张后形成的尸斑。

　　红发少年似乎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将男人的尸体和他的手指相连结。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尸体也动了起来。

　　刚刚还散落一地的砂铁随着尸体结印的手势有了动作。细微的滚动后，突然间如离弦的箭一般极速射向幼子。

　　那名幼子此刻正在极力地跑着。然而要躲过飞射过去的砂铁，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以为他死定了。

　　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有数十根骨头从他的身体里向外长出，护住了孩童的身体。随着阵阵骨片的碎裂声，红发少年发动的第一波攻击就此被挡下。

　　就当他想要操演尸体再来一次的时候，被矢仓掷出的水手里剑打断了。

　　「够了。你想杀了他吗。」

　　「为什么不呢？」

　　红发少轻松地躲开了手里剑，平静的语气就好像在询问早饭。

　　只是被打断了的这一下所制造的空隙，让幼子彻底脱离我们的视线所及之处。

　　望着幼子消失的方向，红发少年的眼神始终没有一丝波澜。他放下了手，杀气消退，黑发男人的尸体也随之倒在地面上。尘土扬起，一股腐臭的气味儿向周围四散。

　　「即使放着不管，他也会死。刀刃上涂了毒，不出一个礼拜，他就会全身腐烂暴毙。」

　　「你都干了什么啊！？」

　　矢仓愤怒的一拳落了空，红发少年灵巧地闪身向后。他轻巧地落在了黑发男人的尸体旁。

　　「刚刚的那名幼子一直在追踪我。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叛忍。」

　　矢仓接过他扔过来的护额。只见上面的沙漏形状的图案被刻上了一道不浅的划痕，金属质地的铁片就差一点没有断成两截。

　　「我登陆上岸不久就遭到追踪，这里的人对疑似忍者的人都警觉异常。至今我已经解决了几个雾隐的忍者。但是这个幼子一直藏的很好，就像捕蝉的螳螂一样，对猎物下手之前的隐忍十分漂亮，但还是太过年幼。」

　　红发少年完全无视于矢仓满溢的怒气，冷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用水玉制作的小瓶。

　　「就在这附近我遭到了那名幼子的刺杀。」他将小瓶的塞子拧开，继续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述说好像与他自己完全无关的一件事。「我捉住了那名幼子。正打算查看他的血继限界时，砂铁在我没有使用丝毫查克拉的前提下自己动了起来。」

　　红发少年躬身用他那只握住了小药瓶的手向下抖了两下，里面的粉末在接触到黑发男人的尸体后立刻将之腐蚀，男人布满了尸斑的容颜被揉成一团，肌肉组织不断地被溶解。

　　那应该是一种带有强烈腐蚀性的化学药剂，恐怕到最后男人的尸体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原本是要将他做成人傀儡的，可是现在我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

　　当他做完毁尸灭迹的这一系列工作后，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原本以为他是要再一次向我提出请求，可是他却只是瞟了我一眼，像是确认了什么东西以后，就不再理会。

　　他将一块碎布片交给矢仓。

　　「这上面有他的气味讯号。你不想他死吧。」

　　他一点儿都没有理会矢仓咬牙切齿的表情，而是十分从容地将手递过去。

　　「我叫蝎，让我加入实验吧。这是个公平的交易。」

　　红发的少年勾起了嘴角。笑颜似罂粟花一般。

　　＊1　绿色蔬菜富含维生素K，促进凝血过程利于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