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非鳞（原生之罪）》夜月昼星

8、美好的东西

　　徐秋烟被告知作为嫌疑人到刑侦局配合调查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她跟下属简单的交接了一下工作，将工作服换下，坐着警车来到刑侦局。
　　陆离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子。不同于一般嫌疑人，她没有回避陆离的眼神，反而追逐着他的目光，意图找出陆离的破绽。
　　陆离清清嗓子，用胳膊肘推了池震一下，示意他先说。
　　“徐主管，我们今天请你来，是想问你一些有关谢总被杀的事。”
　　“我知道的前两天都已经说了。”徐秋烟笑靥如花，但也只能证明她不为谢流芳的死难过。
　　“听说池主管成了刑侦局的顾问。如果我们公司被公诉，池主管你帮着谁？”徐秋烟忽然问道。
　　“我肯定站在正义的一方。”
　　“池主管是为了正义啊~好希望现在有酒啊，就可以为正义干杯了。呵呵。”
　　“这是在你们公司的监控录像是截取下来的照片。”陆离打断两人的谈话。
　　“这是谁？”徐秋烟问道。
　　“你不觉得看起来像你吗？”陆离以为看到照片的徐秋烟会惊慌失措，可她好像什么反应也没有。
　　“只是个背影我怎么能看出来。何况我又看不到自己的背影。”
　　“是吗？这个时间你在哪？”陆离继续问道。
　　“在家睡觉。我说过了。”
　　“是啊，你应该在家睡觉。如果这是你，回你家的就不是你。”陆离拿出另外一张照片。
　　“这是从你家找到的血衣，这是周莹莹的。那天周莹莹假扮你。你们两个年龄相仿，身材相似。住的又都是公司提供的宿舍，很容易串通。咋一看确实会混淆，但你们两个的身高不一样，周莹莹又比较纤细，不像你每天跑步，她小腿上没有肌肉。”
　　“你是说周莹莹杀了人还想嫁祸给我，太可怕了！”
　　“不，是你们两个合作，杀了谢流芳。”池震说道。
　　“那天，你和周莹莹进入了谢流芳的休息室。第一刀是周莹莹捅的。我们开始以为第一刀捅歪了。现在看，是因为周莹莹比你矮，你又穿着高跟鞋。她捅向谢流芳时，手微微向上，所以才会有个倾斜的角度。”池震顿了顿，他有些不想说了。徐秋烟与他并不算熟。但池震了解的她工作认真，性格开朗。她怎么会犯下这种罪行？
　　“之后的三刀都是你捅的。”池震继续说道。
　　“池主管，说话要讲证据。这是你身为法务部门主管告诉我们的话。现在只能说明周莹莹出现在我家。并不能证明我杀人。”
　　“证据在实验中心。我不知道你把凶器藏在哪儿。最多一天，我们就会找到。”陆离说道。
　　“试着隐藏麻木的脸在这荒诞的世界
　　所有微笑都已经被认真的反复表演”
　　陆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说：“找到啦……我知道了……”
　　陆离挂断电话，说道：“你藏在实验中心的凶器已经找到了。现在正送到去验，你现在说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我输了……”徐秋烟瘫倒在座位上，她在口袋里翻找一番，拿出个小药瓶，扔给陆离。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茯苓逍遥顺气丸。这药真那么有效？”陆离说这话的时候，顺手往身边的池震身上一拍，药瓶撞在池震身上的酒壶上，发出“当”的一声。
　　池震白了陆离一眼，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需要。”
　　“是啊，你们不需要。这世上有一半的人都不需要，也不会理解，更不愿去理解。他们不想知道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是怎么度过。觉得谈论这种痛苦是小题大做，是不登大雅之堂……能不能给我支烟……”
　　陆离掏出一盒烟，从中抽出一根，递给徐秋烟，又小心的给她点上。
　　“我不记得见过你抽烟，平时应酬的时候你也说自己不会吸烟。我也不记得你以前抽过烟。”池震看着两个人，他们都隐藏了自己的一面，好像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别人。徐秋烟是这样，陆离也是这样。
　　“我刚开始开发这个药时，还是个普通的技术人员。那时候年龄还小，刚工作没多久。觉得有兴趣，就去开发了。其实我是从一起聊天的女同事那里得到的灵感，我想研发出一种可以让女性生理期不再痛苦的灵丹妙药。”徐秋烟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人影变得模糊了。
　　“当时谢流芳是我的顶头上司，他一直嘲笑我，说我肤浅，背后说我不知羞耻。后来新药成功了，他又来侵占我们团队的知识产权，借机成为公司的总经理。他算是什么东西？”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杀了他？”池震问道。
　　“我不能原谅，他根本不把我当一名技术人员看待。你以为他升我的职，是因为我开发出了茯苓逍遥顺气丸？他是想上我。从他让我陪酒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死了。”徐秋烟将烟头在桌子上死命的捻了一下。火星烫到桌上的橡胶材质，发出“嗞”的一声。
　　“可我忍了。即使发生了这么多不开心的事，我还是想作为技术人员生产下去。今年9月，他要我发布新药。明明还没有经过充分实验，他竟然让我篡改实验数据！这种药如果上市。还会有新的人死，像是5年前一样。”
　　“所以你就杀了他？你可以报警啊！你手上的实验数据完全可以作为证据。”池震有些痛心疾首，她这么聪明一个人，却会犯下这种错误。
　　“报警？他只要耍耍手腕就可以逃脱制裁，而参与实验数据造假的一线技术人员，却要付出自己的一生！我要保护他们。”
　　“无论什么原因，你都剥夺了一个人的生命。”陆离说道。
　　“他是被他自己杀死的，被他的自大狂妄。你知道吗？那间休息室隔音效果特别好，他被捅了以后，哀叫了好一会儿。那家伙偶尔会在公司里叫暗娼，还让她们穿着实验中心的白大褂混进去。他当时一定感觉很好，脱下白大褂，里面不着寸缕……他究竟要戏弄我们这些技术人员到何种程度！！！”徐秋烟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忽然提高了声调。她恨谢流芳，恨到要生啖其肉。这恨意让她不能思考。

　　徐秋烟被带走的时候很平静。她可能想到早晚会有这一天。在她从陆离身边走过时，忽然停了下来。
　　“陆局能理解我，不是吗？”她还是很美，破碎的花总是很美。
　　“为了保护美好的东西，总要付出一些。”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在阳台上透气的池震。他没有回头，可能是不想见到徐秋烟被拷走的样子。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合法的。”陆离面无表情，却移了移，挡住了徐秋烟的视线。

　　“按照周莹莹的口供，是徐秋烟看她潜入谢流芳的休息室。随后帮了她。徐秋烟赶到时，谢流芳已经挨了一刀了。她让周莹莹扮成自己的样子回家。自己在谢流芳的休息室里找了一件白大褂，随后回到实验中心，藏好凶器，再乔装成周莹莹回到家。”池震说道。
　　“徐秋烟应该不知道李安和周莹莹的关系。”陆离说道。
　　“她不介意和谁合作，即使没有其他人，她也会杀掉谢流芳。”
　　“我问过她的同事。她走之前，已经让人把实验数据全毁了。”

　　“披上正义的外衣也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
　　我们只是人，不是上帝，不能审判任何人。
　　从拿起刀的一刻，
　　我们和我们记恨的人，
　　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段台词不应该是我说吗？”池震吐槽道。
　　“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了，你还是早点习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