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魅影》桃子树下雪了

1、28岁未成年

　　1. 28岁未成年 4月

　　一个人的世界旅行

　　黎沐在冰岛的邮局小馆里，抬起笨拙的胳膊，写着明星片，时不时哈点热气暖暖手。写好了一张，结果不小心被帽子掉下来的毛线绳子扫得一小片模糊。黎沐看到一脸对不起。
　　心想着“这么难看，对不起盼盼……”黎沐一张张写好，一共四张，一张是给金盼盼，一张给许禾，一张给梁晓雯，还有一张是给自己的。四张明星片一字排开，慢慢等他们风干。
　　店里只有她一个人。非常安静，哈气的声音整间店都能听得见。眉毛已经几个月没修，脸颊有点冻伤起痂，穿一身宽松的中性运动服——完全一个流浪的“小伙子”，串胡子的老板看都没看她一眼，没人知道她曾经也是貌美如花的姑娘。

　　大雪纷纷的北欧南下，一直玩到意大利。
　　在米兰，听说和你擦肩而过的十个人当中，有一半都是服装设计师，另一半则是服装贸易的人。
　　黎沐背着小背包，在地铁里乱钻，发现特别自我的意大利人，地铁里只有意大利语，连阿拉伯数字几号线都没有。黎沐是很高冷的，从来不多看一眼异国异性。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异国同性，除了不太可能懂得英文的老太太。黎沐在买车票的机器前，搜索到一个看起来像是亚洲人的男子，厚起脸皮拿出房卡发问。那个男的接过她的房卡，摘下墨镜，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黎沐秒懂，难道我会拿着房卡这么直白的在地铁里找人约会吗？黎沐马上抢过房卡。
　　“It’s OK! I’ll ask someone else!”准备转身找别人。
　　背后男子说中文：“我和你住在同一条街，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黎沐回头看看他，尴尬的笑了笑，给他了一点钱，他买了票，一起上了地铁。地铁里貌似只有他们两个外国人。黎沐和男子抓着同一条杆，旁边的异国大叔大妈虽然都是面无表情，但还是会时不时瞄他们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好像不敢多说什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男子搭着话。
　　世界那么大，他两都是花城的！！！
　　花城人在世界各地遇到并不稀奇。何况还是服装贸易发达的米兰，大多数花城人在每个季节之尾，都会来一趟米兰，为下一个季度订货。不过这个花城的先生，显得有点姗姗来迟。
　　到酒店之前，黎沐和他交换了微信，微信署名叫“Alex”，都是花城的，有个照应也好，没想过深入了解。黎沐一直很紧张。这环游世界的路上她一直都很紧张，小心翼翼地应对每一个陌生人。穿着宽大而破旧的衣服，不过也是为了掩盖瘦弱的自己，看起来又穷又丑，也不会是那么好欺负。走进酒店大门那一刻，看见酒店制服叔叔那一刻，他是多么亲切又有安全感。
　　一个人的世界旅行就是这样，精彩独享，但刺激充满风险。所以女孩子，还是很难放得开去拥抱世界。

　　再南下去了土耳其。土耳其的车站里，看见要钱的小孩子被一个垃圾男人拳打脚踢，小孩捂着自己的头拼命地哭，缩在墙角，愤怒地用自己的左脚揣着右脚，在双手遮掩之下，回应那个男人以仇恨的眼神，恨不得把那个男人碎尸万段。男人又一脚把小孩踹飞了几米远，才转身离去。黎沐张望了四处，没看到制服保安之类的。
　　黎沐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戴上墨镜，站在大车尾，心里一阵反胃。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等到车，有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过来了，就是刚才挨打的小孩。小孩身上，除了眼睛是透明的干净，没有一处不是脏的。黎沐掏出包包里所有的吃的，没有给钱，然后走了。
　　一个人到处流浪的坏处就是自己的脆弱只有自己守护，所有无奈的事情，只有自己忍受反胃。

　　再下一站是迪拜，在迪拜的沙漠里过春节……想象中，阿拉伯的沙漠里，应该枯木横秋，衬托斗大的繁星点点。黎沐骑着馊味的骆驼，眼睛里只有沙子。在营地里，黎沐穿上大衣，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儿为热情的舞娘欢呼。还在自己额头画了一个诡异的刺青。
　　一个人到处流浪的好处就是想干嘛就干嘛，没有任何需要照顾的眼光。

　　然后印度，巴厘岛，新加坡……黎沐习惯了每到一个地方就开始构思给三个姐妹些明星片的内容，虽然已是面目全非的自己，虽然是一个人，但是这样思绪丰富的黎沐，总感觉自己的好姐妹一直在身边。
　　自己在吉隆坡小酒馆吃炸鸡，脱开外套，乐呵呵地听着微信语音。
　　“臭黎沐，你不是说上个月回来吗？诈骗犯！”
　　“她能活着你就知足吧！神经病，跑那么远，走了那么久！快点回来啊！”
　　许禾来信息：“沐沐，等你回家！”
　　黎沐看着热泪盈眶。故作正经：“同志们，你们的首长大人将于这周五降临广州，请做好迎接准备！”
　　许禾秒复：“周五你生日！”
　　下面开始狂轰滥炸，盼盼和晓雯各种欢呼。
　　“就算是骗人，我也信了！”
　　“再不回来就老了！”
　　“我觉得你在花城机场发自拍我才敢相信！”
　　“亲爱的，欢迎你回来！”

　　28岁未成年

　　2018年3月23日 二月初七 周五 黎沐28岁生日

　　黎沐发了张花城机场的自拍：黑不溜秋，头发炸天，一身迷彩。半小时过去了，没人回复。自己扛着大包搭地铁回城的路上，被人360度关注，有点无所适从。黎沐戴上墨镜开始发朋友圈约人。不一会儿，拉了好大一个群，全是要来给她接风洗尘的。黎沐没深究，定了间KTV就直奔过去了。
　　花城CBD中心T塔办公室里，金融理财顾问金盼盼，在疯狂的调整数据表，资料在桌子上堆成了山，一会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一会儿看电脑，节奏紧张得像是绷紧的弦，一直没看手机。
　　看着电脑自言自语：“我弄到哪里了？”领导下班前，还不忘交代金盼盼：“盼盼，刚才讨论的修改意见必须改好哦，你的数据一定是完美的！”
　　中医馆里，梁晓雯的手机放在一边开静音。慢悠悠地给女客人拔下火罐之后，客气地宣布：“您可以起身了！湿寒比较重，要注意调理哦！”客人起身后，没理会晓雯，一脸不满意的走了出去。晓雯慢条斯理地收拾火罐，房间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都不专业，安排的什么人，做完了也没觉得身体有舒坦……那小姑娘就是混时间，慢吞吞地……这次的我看就不要算了……”晓雯叹了一口气，摇头，走了出去，微笑地对店长和客人，慢慢地说：“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天仓码头边，酒吧里客人还很少，许禾和乐队在台上试麦，摆放乐器，准备即将开场的演出。话筒嘶嘶哑哑的，鼓手烦躁地嫌弃：“什么玩意儿，就这破音响，再好的歌手也唱不出水平。”许禾笑了笑，继续压低声音试麦。装好了就躲在一旁刷手机，看到朋友圈……
　　许禾打了电话给黎沐：“喂，沐沐……喂……”
　　黎沐接了电话直接报地址。她已经在KTV里开喝了，有个跟她干杯的人，正在纠正黎沐叫错名字了。
　　许禾在后台打电话给朋友：“麻烦你啦！你今晚的劳务费都给你，好不好？”

　　黎沐：“嗨，大家都嗨起来！”
　　黎沐坐在KTV中间，尝试活跃气氛，一群男男女女举起了手，挥了两下，然后各自吃水果，吃零食，独自唱着一点也不嗨的歌，两两之间聊着天，找着彼此的存在安全感……
　　时不时有人走过来跟黎沐喝酒打招呼，说自己在电视上看见过她之类的。黎沐尴尬地回复：“谢谢，我是做电台的！”那朋友又补充“肯定是上辈子见过你”的鬼话给自己台阶下。

　　黎沐以前很喜欢唱歌，自己的天籁之音，走到哪里都能赢得掌声。但这一次，啥也不想唱了。少年愁歌显得不入流，时尚新歌又跟不上，和在座的男朋女友差不多，太熟的不在身边，不熟的都再眼前，顺带还有几个根本不认识的跑过来凑热闹。话不投机，半句嫌多，有点两尬的境地。
　　黎沐看了手表，才十点多，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叫服务员过十分钟把蛋糕拿过来。
　　回房的路上，终于来了两个短命鬼，两个疯子一样的把黎沐抬起来转了几个圈圈，搞得黎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完全忘记了一分钟之前还在生她们的气。
　　金盼盼说自己项目临时加班；梁晓雯说自己遇到一个奇葩客户缠上了。黎沐问他们想唱歌吗，两个纷纷摇头。黎沐拉着他们进去切了蛋糕。又是一波蛋糕热潮，随后就宣布解散了。

　　你最珍贵

　　黎沐带她们去了她大学附近的大排档，两个加班狂人狼吞虎咽地吃炒河粉。
　　盼盼边吃边说：“大寿星，等我们吃饱了再跟你喝酒哈，反正还有人没到，哈哈哈”
　　晓雯补刀：”只怕我们喝完酒了某人还不会到……”
　　黎沐捧着下巴笑嘻嘻地看她们吃东西，生日宴会就是浮云。看真正在乎的朋友在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
　　黎沐低头不语了一会儿，然后发起感慨：“哎，来年的今天，以及来来年的今天，再也不想和别人一起过生日了。”
　　盼盼觉得自己怠慢了黎沐，抱歉摸黎沐肩膀：“亲爱的，对不起啊！老板又不是我闺蜜，明早的项目搞砸了的话，大半年我都爬不起来。一时间没认真考虑你今天真的回来。来年我再也不迟到了，来来年我也不迟到了！”
　　晓雯补充：“对不起，对不起，来年就是老板把我炒了我也不耽误给你过生日！”
　　黎沐得意：“那可是你们说的哈！夸下的海口要是做不到，友谊得小船就要翻！”
　　晓雯拍拍黎沐手背应承着。
　　黎沐又说：“我才没说不和你们一起过呢，我就是觉得平常应付哪些不太相干的人就挺累了，干嘛还要在生日的时候，去应付那么多。年年都有生日派对，好像也没怎么生日快乐过。”
　　晓雯说：“你都出去晃了大半年了，还这么想不开……那你还想咋过？我，陪你到底！”
　　黎沐说：“明年你们还在我身边，就一起陪我去爬山吧！积极向上，进步这个意思！”
　　盼盼一拍桌子：“我说干嘛要等明年啊！今晚不就是现成的嘛！”
　　黎沐有点不可思议，晓雯有点怕：“这么大晚上了，真的好吗？许禾还没下班儿呢，就咱们三个女的，怕不怕的啊！”
　　盼盼：“就咱们三条单身尾货这种质量的，你还想遇到啥危险？劫财还是劫色？小心你劫了别人！”
　　晓雯：“就算啥都不值钱，爹妈给的身体总值钱吧，被拉走切肾怎么办？还有换心脏的。太黑摔下山怎么办？再说，山爬多了膝盖也不好。老了你就后悔了……”
　　黎沐忍不住了：“被迫害妄想症！你也太玻璃了吧。我之前晚上去爬过，走大路没事，一路都有灯的，很多人，不用怕！”
　　盼盼：“走走走走走走！老板娘，买单！”
　　三个人一副冒险的激动心情，急急忙忙买了单，又在旁边地摊上买了四对甩卖的小白鞋，嘻嘻哈哈就打了出租车，往山脚去了。

　　物是人非山顶夜

　　车上盼盼给许禾留了言，叫她忙完去山上找她们，在山顶等她。

　　三个人爬上山顶，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辉煌，渺小的自己面前，感慨万千。
　　闹腾的心情，憋不住，就开始八卦了。
　　晓雯发问的：“黎沐你啥时候晚上去爬过山啊？一个人吗？真有胆！”
　　盼盼也好奇：“对哦，发什么神经，大半夜的一个人晚上去爬山。”
　　黎沐笑而不语。
　　盼盼机灵，一下子明白，指着黎沐，欲言又止。
　　黎沐说：“是啊，前男友，除了他还有谁陪我一起去。”
　　晓雯小心问：“今天他有没有祝你生日快乐？”
　　黎沐：“他以前说过，分手了的话，就不会再打扰。”
　　盼盼不屑：“从此山水不相逢，莫到彼此长和短……虽说方式无情，可是有感情才会这样去忍吧！”
　　黎沐心里想着，管他有没有感情，这样闷着对我就是冷漠，就是伤害！

　　黎沐回忆和前男友第一次约会就是爬这座山，他是唯一的前男友，初恋的时候，总是对爱情充满期待，总想着天长地久，或者永不忘记。前男友拉了她一把，爬上了最高点，第一次牵手就是这样开始的。面对整个大城市的背影，那个时候的黎沐就想到了分离。
　　黎沐问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记得我吗？”
　　前男友：“当然记得！”
　　黎沐：“你觉得我们一定会分开？”
　　前男友：“你别套我话啊！分不分开，我说了不算。很多事情很难说的。现在才开始，我确实想不到未来那么远的事情。”
　　黎沐：“多远的事情？你从来没想过会有个人跟你一起结婚生子一辈子？”
　　前男友：“我觉得结婚离我们都挺远的！我只知道，现在我想恋爱，然后就遇到了你！”前男友搂着抱她。
　　抱着前男友的黎沐，看着前男友的后背，觉得他的真诚，像是一瓶冰冷的矿泉水，淋得心里拔凉拔凉的。那时候真是天真，换成现在，也许这次爬山就成了他俩最后一次约会了。可黎沐从那一天开始，就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总希望自己是他最重要的那一个，成为他愿意为她想在一起一辈子的那一个，真的走不到最后，就想成为他最难忘的那一个。四五年过去了，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前男友还是那么那么“真诚”。分手的那个新年的夜晚，他和朋友去西藏爬雪山了，黎沐问他为什么不带她去，前男友说她是女生，会跟不上男生的节奏；黎沐问他为什么不和她商量，前男友说商不商量自己都会去，商量了她还会早点不高兴，大家都不开心；黎沐问他为什么新年午夜零点都没有电话，也不告诉她看雪山有什么感觉。前男友说跨年夜我打电话给你就是爱你了吗？
　　黎沐觉得自己的初恋就是傻姑娘，前男友没有辜负过自己，但也就像从来深爱过自己一样。分手的话说出来，前男友如释重负：“沐沐，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还没准备好过两个人的生活，我更喜欢自由。”
　　随后的大半年，黎沐剪掉了长发，边幅不修，穿上男装，像个男人一样做了背包客，从最初去前男友那些没去过的地方，到后来去到四海八荒，去到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大草原，走到贝加尔湖，飞到北欧，游遍东南亚……
　　到处去一个人徒步露营，走着走着就忘了最初走出来的目的，最后才回到花城去。现在想想，确实没那个必要。但还好，给了一个自己走出去的理由。
　　至于前任跟自己的这一段，她都懒得总结，但早就明白得很了。前男友从来只把自己，或者所有女人都当成身外之物，寂寞的时候当调剂品，充实的时候当累赘，平淡的日子里当摆设。从来没想过黎沐可能不是累赘，可以成为自己的另一半的角色，连考虑都没考虑过，更不说信任……三观，至少爱情观绝对不一致的男人，太不适合自己了，为什么耗费那么多时光度过这么久地不开心。如果28岁的自己，可以跳跃回去叮嘱一声22岁的自己，一定不会轻易和人谈爱情。

　　盼盼看黎沐在发愣，就在一旁打边鼓：“女生啊，就是天真，总以为找到个男人，就应该对自己死心塌地，永远离不开似的。其实男生的世界很大很大，有了你，他依然还有全世界，为了女人放弃自己的世界的男人，几乎少得可怜。女人就不同了，为了男人，恨不得放弃自己的全世界。沐沐啊，我觉得你们在一起过，好好分手挺好的。他是理智大王，如果注定不能和你一辈子，就这样子干脆利落，对你有好处。省得我的小可爱，还把心思放在前任身上，舍不得看新的花花草草，对不啦？”
　　黎沐：“我才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呐。就是觉得，人这一辈子能遇到相爱的人，还能在一起亲密无间很多年的人，能有几个，就咱们这种进度，到结婚估计都超不过三个。都是这么重要角色，还是应该记住，时时缅怀一下，比无情断开，要好很多。虽然当朋友很难，但留个关注，总显得有人情味很多。不然，这些年就像白过了！”
　　晓雯觉得黎沐被前任的冷漠扎心了。搂着黎沐:“沐沐，没事儿，我们都在呢。你和我们的日子，永远都不会白过。我觉得啊，友情可比爱情安全多了。爱情撕破了基本都是冤家仇人，友情一般不会撕破，撕破了也没什么下一任，总是可以和其他关系并存的。所以啊，我现在遇到不错的帅哥，只要觉得自己不可能搭上男友关系的，就一定要以交朋友的心态去相处。不然失败了就难看了。”
　　盼盼觉得晓雯的话里有玄机：“梁晓雯，你是不是看上哪个不错的帅哥了！”
　　晓雯瞪着盼盼……
　　“什么帅哥儿，聊得这么嗨！”这时候许禾到了。拎着蛋糕，都没换鞋子，浓妆艳抹，斯斯文文地踩着高跟鞋，叮叮咚咚就走过来了。
　　黎沐站起来，惊喜地抱着许禾：“哎哟，我的大美人儿，你这么早就唱完了？”
　　许禾笑眯眯地看着黎沐：“我怕赶不上你的十二点，让朋友帮我唱了下半场，提前开溜了。”
　　黎沐接过许禾的蛋糕，再次抱抱许禾。人在他乡，过生日，每年都能有这三个好姐妹，已经足够了！
　　晓雯提议大家找地方切蛋糕吧。刚才的都没轮到。黎沐说知道一个小范围的地方，就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四个人转场，黎沐指路，许禾开车带她们去了后山的山顶。远处没有了灯火辉煌，偌大一个平台，果然空无一人。安安静静的山上，许禾弹着吉他，唱了一首超长的生日歌。三个人抱着夜啤酒喝，摸着一脸的蛋糕。笑得没心没肺！
　　四个人闹腾累了，又坐下来，开始海吹过去。
　　金盼盼最早开始爆料：“你们都不知道，别看黎沐现在一本正经，人模人样，我跟她上高中那会儿，她可颓废了！简直就是一屌丝女士，又胖又结实，怎么上大学后就暴瘦了！”
　　晓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啊，不可能啊，我从见到她就一直挺瘦的，我还以为她就是吃不胖类型的。不像我，喝水都胖。”
　　黎沐：“我就是吃不胖系列的，少听她踩我。”
　　盼盼：“我瞎说，我有图有真相，要不要我帮你发个朋友圈儿？让大家围观一下，十年前的黎沐同学！”
　　晓雯凑过去看照片，一下子笑喷了。“天呐！大学使你美貌了吗？”
　　许可出声了：“她呀，刚上大学那会儿军训的时候，明明一个播音主持系的，混到运动系里，人家都不会惊奇。”
　　盼盼说：“就是，我听她报那专业的时候就想劝她早点回头是岸，没来得及！我觉得她大学肯定是受你们这些高颜值的刺激了。”
　　黎沐：“我减肥，我箍牙，我美白，我学跳舞……整个大学就是一段辛酸史，大三的时候，我的硬件终于改善到自己满意了。突然觉得播主不适合我！我一直这么改变，就是一直在意别人眼光，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推到聚光灯下去让人挑毛病？我们家的小许许就是和我一起堕落的，她整天迷恋声乐，我就开始发烧摄影。”
　　许禾：“那时候，我们交替帮忙点名喊到，逃了不少课。”
　　黎沐：“还好，有你实现歌手梦。我就算了，实习单位逛了十几家，统一认证女孩子不适合搞摄影。”
　　盼盼戳黎沐心窝子：“你觉得你适合摄影吗？你的作品永远都只是属于你黎氏审美范畴。我觉得有这一爱好，挺好的，做不到的都别勉强。总之一定要挣到钱就可以了。工作不喜欢，挣到的钱还可以买喜欢啊，是不是。”
　　晓雯：“你还真不辜负你爹妈给你取‘金盼盼’这名字，掉钱眼儿里了。挣再多钱，没有一个自己的港湾，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哪有那么容易幸福。”
　　三个人一下都不说话。盼盼圆场：“咱们都会有的，早晚！来来来，喝一个，喝一个，加油加油加加油！”
　　喝大了，三个人就爬在栏杆朝着空山喊：“黎沐，生日快乐！”
　　许禾忙着拉他们，别靠栏杆太近，提醒危险小心。
　　黎沐不听劝，也大喊着：“黎沐，生日快乐！你28岁了！今年一定要好快乐好快乐！”
　　盼盼看着过瘾，凑热闹：“金盼盼，你27岁了，新的一年要挣更多的钱！”
　　晓雯哈哈笑不停：“梁晓雯，你快30了，新的一年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
　　黎沐帮晓雯补充：“一定要把晓雯嫁出去！一定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家！”
　　盼盼也一起喊：“一定要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许禾淡定地看着他们三个，微笑着，环抱着手臂，仰头看着月亮，虽然没喊出来，她心里也是想着某一个人，不知道该不该快点跟他定终身。算了，不管自己想不想尽早定终身，他现在一定是不想的。
　　三个醉醺醺的傻姑娘，坐在许禾的脚边，听许禾低吟浅唱着：“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的心房……”
　　黎沐没醉，也没睡着，靠着许禾：“我为什么不早点分手，为什么一再回头……现在还是一无所有……”
　　许禾说：“如果不是一起到现在，你怎么知道他不适合你。”
　　黎沐默认，闭上眼睛，和黑夜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