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先生》苌磐文

5、第 5 章

　　第五章

　　这是足球宝贝儿的最后一场训练，下午便是艺术节演出，全体师生都要参加，不包括关海靖老师和式翩同学，因为她们两个要到一个隐蔽的的地方谈情说爱。

　　式翩还是信任我的，我们十分默契，只要我不走漏风声，不把她师生恋的事情说出去，那么每次我们在餐厅里吃饭就都是她刷卡买单。

　　刚开始我还有点良心不安，但仔细想一下这跟我也并没有多大关系。式翩虽然只有16岁但是论头脑和手段也是上数不会吃亏，关海靖老师大学毕业没几年刚刚开始教学既没结婚也没女朋友，而她们两个也不过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又或者只是之前认识邻居熟人见面叙叙旧交流一下那只小白狗的健康情况，我操的又是哪门子心？

　　与其考虑她们那档子臭事，还不如想想我的男神闵豪呢。

　　我漫无目的的在学校书店里溜达，一会儿翻翻这本地图册，一会儿又翻翻那本字典，看到后面标着定价一百多又赶紧放下。

　　我手里攥的这三百块钱，尽管这些天分文未动，可也买不起学校要求的两本字典。

　　我苦笑着走出书店，在门口的架子上摆着最新的杂志和报刊，前面围着很多的学生，他们看都不看便抓起一大摞去付款，20块钱一本的月刊时装杂志卖的最快，封面上是很多漂亮的口红。

　　“这个颜色叫处女色，你涂上一定很好看，周六有空吗？我带你去买，你想要几支都行。”一个眼镜男悄悄溜到我身边然后低声问道。

　　“...你是卖口红的？” 我苦思冥想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想不想要口红？”他翻了个白眼重新问道。

　　“多少钱一只？我钱少，还要买字典呢。”

　　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把我拉到一边，一字一句的说：

　　“大姐，我的意思是说，你周六晚会跟我跳支舞，我送你一支口红，周六是七夕，你愿不愿意当我一天的女伴儿，别人如果问你你就说你是我女朋友。”

　　我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这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上周的报纸，就是印着我男神闵豪照片的那一期，价格是5元，相当于一顿饭，我的手又缩了回去。毕竟我也有找不到式翩自己买单的时候，可是，可是...要不还是买了吧，有闵豪的照片，以后每天都能见到闵豪，就算少吃一顿饭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正犹豫着，那个样子特别猥琐的男生已经抓起报纸去买单。

　　喂，这可是最后的一份报纸，可我又不好意思去跟他抢。

　　“给你，你如果想要字典的话我买给你，只要你当我女朋友就行。”

　　他说话的声音略微大了些，周围的人以为是表白都开始跟着起哄。

　　还有些女生捂着嘴窃笑，可能是觉得眼镜男和眼镜女特别般配吧。

　　“你该不会真是在表白吧。”我摆出一副蠢样，他又抓起两本超厚的字典刷刷刷买好了单，动作爽快的丢进牛皮纸包装袋然后递到我眼前，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他是说真的。

　　我和他已经被一群看热闹的学生包围了，而我穿着啦啦队服特别显眼。

　　“七班随便一个女生都挺有本事的哈哈哈。”

　　一个比较泼辣的女生不嫌事大的插嘴道，我怕再这样僵持下去既得罪了人又会被指名道姓的骂，便赶紧跑了出去，那个男生非常令人惊悚的抓起牛皮纸包装袋追在我后面。

　　“喂喂喂，你再考虑考虑嘛，就当帮帮忙，好不好？”

　　我们来到了学校假山后面，这里很安静什么人都没有。

　　“你追着我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说道：“我跟了你很长时间发现，你经常逛超市文具店和书店但却从来不买东西，总是拿起一样商品一看价格就放下，去餐厅吃饭也从来不会用自己的饭卡刷所以我断定：你一定缺钱，你看你又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哎呀，你的眼睛可真好看。”

　　我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放下来，然后把他的眼镜摘下。

　　“你看错了，这是因为你近视眼所有看到个女的就说好看。”

　　“不不。”他从我手里夺过眼镜，又继续用理科生的拙劣字眼解释道：

　　“我觉得你比一般人有气质像你这么文静的女孩子我特别喜欢，所以你当我女朋友吧，你如果同意的话我就把这两本字典给你，当定金。你以后如果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

　　说实话，我开始有了动摇的念头。

　　“可以是可以，但是...”当我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明显的看到他眼镜底下那两只绿豆眼睛射出的光芒。

　　“我是说我可以考虑一下，但是必须约法三章。”

　　“行，你说！”他的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激动。

　　“第一，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第二，只谈一天就是七夕那天，第三... ...”我又靠近他把他的眼镜摘下，四周水墨般的粉色晕染他害羞了？“第三就是... ...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们可以当正式的男女朋友。”

　　虽然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但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也蛮好玩的。

　　“那你就再说说，说多一点你对我还了解些什么？”

　　“我叫...”

　　他捧住我的脸打算亲上来，我一时没忍住条件反射一脚把他踹飞。

　　他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在那喊疼。

　　看来这个男生不是情商低而是人品不行啊。

　　“我，我叫... ...”我把他扶了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跟我观察到的不一样，没想到啊，你这么泼辣，你你你... ...”

　　“我的小情人你偷窥我这么多天还发现什么了？”

　　“我没偷窥，是是科学考察，人类学。”

　　“你怎么不说是社会学，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社会人！”

　　“惹不起惹不起，我的小慈慈，我去给你买零食，你对我温柔些好吗？”他只能求饶，而我用力拧他的胳膊来表示同意。

　　不知为何这种懦弱的男生反而激起了我的施虐欲，由此引发了兴趣。

　　这是开学一周来头一次跟式翩以外的人进餐厅吃饭。

　　“下午艺术节你一定要穿安全裤啊。”

　　噗，我嘴里的面条全都喷了出来，他居然特别温柔细腻的坐到我旁边抽出纸巾给我擦嘴。

　　“我懂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宿舍的男生嘲笑你没谈过恋爱，你觉得你七夕舞会没陪你跳舞，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怪可怜的所以就死活都要找个女朋友，我说的对不对？”

　　我一边吸溜着拉面一边说道，他没说话一定是在思考我的问题，有时候我身边的朋友也会对我反映说我提的问题一般人都没法回答。

　　“所以你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咯？”我继续补充道，等我把那碗拉面狼吞虎咽的吃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这么随便一定伤了他的心。

　　“你恋爱经验满丰富的吧？”他黑着脸反问道。

　　我摇摇头。

　　他又抽出了一条纸巾给我擦嘴，语气平静的说：

　　“前几天我刚跟女朋友分手，她说我绝对找不到比她更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所以我才想到你。”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心里还蛮开心的但一想到，在茫茫人海中一个被甩掉的可怜女孩腮上挂着两条泪痕，在一片阴暗处正虎视眈眈的惦记的我的位子--作为这带过的女朋友，倒是有点令人欣喜不已。

　　校园里恋爱之类的这种八卦事总是传的特别快，当我回到练舞房重新补妆的时候，那几个女生们看我的神情已经截然不同了。

　　我怕她们跟我聊些什么三从四德女儿经之类的便直奔化妆室，式翩已经在椅子上坐好了，手里握着一支化妆刷。

　　她将我扶到椅子上坐好，用那支芭比丘化妆刷轻轻沾了些腮红刷在我脸上。

　　我脸上立刻浮出像小丑一样的可笑印记，那些女生便在一旁窃笑。

　　“你自己都不觉得脸红吗？你可以去跟别人吃饭，可以去跟别人做任何事，但是别忘了... ...”

　　她又用她自己的那支杂牌的廉价化妆刷沾了些唇膏涂在我颤抖的下嘴唇上。然后把那支芭比丘重新放回化妆台，将那只杂牌唇刷往垃圾桶一扔，动作洒脱而优美，划出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

　　“如果本身就低贱，连干净的那一条都优点失去，就再也没有人瞧得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