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遮天（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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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决定权又回到了你的手上，里长大人，你这回可要好好想清楚，是要死还是要活。”钟查笑道，“我记得，您有一个七岁的女儿吧，里长大人？”
里长听到钟查后面半句话，脸色顿时变了，一下拔出刀，指着钟查:“你把徽徽怎么样了？”
被长刀指着，钟查却只是笑着摇摇头，道:“放宽心，里长大人，我暂时还不会对你的孩子做什么，但如果你铁了心要和我们作对，我们也不能保证什么。”
听到这句话，里长闭上眼睛，认命一般仰起头，手里的长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蓝家娘子……”里长只是叫了蓝艾一声就仿佛耗尽了浑身的气力。
蓝艾摇摇头，道：“我知道的，里长大人，你过去吧。”
“……”里长叹一口气，缓缓走到了清风的身边，死死地盯着天空，不敢去看脚边郑三娘的尸体和昏过去的王奴儿。
“那么……”钟查很是满意里长的选择，然后转头看向只是冷冷地旁观着这一切的蓝艾，道，“你就是那个罪夫的妻主，对吧？”
蓝艾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钟大人，您去看过那些茶叶了吗？”
钟查笑道：“我自然是看过的，被你夫君毁掉的茶叶受了火气，变得焦黑且干枯，哪里还有一点茶叶的样子！”
“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我家夫君最初拿到这罐茶叶的时候并不知道这罐茶叶是贡品，于是他便用了他祖传的炒制茶叶的方法加工了茶叶，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更何况我夫君做的不是毁坏，而是激发了原本蕴藏在茶叶中的茶香，大人一泡便知。”蓝艾朗声道，“如果大人品过这炒制过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汤，就绝对不会认为我的夫君毁坏了这罐茶叶了。”
“倒是很有自信。”钟查微微摇头，道，“不过你说的一点我很赞同，那就是不知者无罪。所以我放了郑王氏一马，放心吧，这位娘子，我只杀你的夫君，不会杀你的。”
“来人啊……”钟查擦干净了鲜血，把变得血红的手绢往郑三娘的尸体上轻轻巧巧地一丢，笑眯眯地准备发号施令。
“大人三思……”清风却一下打断了钟查，道，“也许这个女子说的是真的呢？如果此女之夫真能让茶叶品质上升一个档次，对于大人您来说也无异于一个功劳。”
钟查抬头看了清风一眼，问道：“清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清风……清风只是在说清风的想法……”清风立刻低下头，“如果有哪里说错了，还请大人责罚。”
钟查拍了拍清风的肩膀，摇头道：“果然是年轻人啊，敢想敢做，胆大妄为。”
听了钟查对于自己的评价，清风也不明白钟查是什么态度，便试探性地问：“大人是什么意思？”
“愚蠢至极！”钟查忽然加大了声音，喝道，“清风，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在说的茶叶是献给谁的？”
“回大人，是献给当今北朝皇帝的。”清风老老实实地回答。
钟查叹了一口气，道：“清风啊，你还是在外面闯荡太久了，朝廷上的事情你还是了解得太少，我就趁着这次机会给你说道说道。”
“献给皇帝的贡品，不一定要最好的，但是一定不能出现任何变化和差池，除非皇帝下旨，明确告诉你，这次的贡品要有什么什么变化，到时候你再变化也不迟。”钟查突然开始教导清风起来，竟完全没有把站在不远处的蓝艾放在眼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茶叶原封不动地献给皇帝，也仅此而已。既不要多，也不要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已。”
“你就算把这些茶叶都变成世上最好的茶叶，你得到的也不过是稍微丰厚一点的赏赐而已，但是如果要是有什么差错，小心你的项上人头！”钟查道，“况且站在这里的是哪个享誉天下的茶道大师吗？就算那个男子有十成的把握，我们也应当当做没有来看。”
“清风明白了……大人之言，清风谨记在心，”清风点点头，垂下眼皮，不敢去看淡然等待的蓝艾。
“明白就好，县侯大人的诸多门客中我最看好的还是你，不过你还太年轻，如果现在就让你独当一面的话，你只怕立刻会被那些妖魔鬼怪分尸了……京城可不是你的绿林，到了京城，你要谨言慎行才是。”钟查笑道，“雷百夫长，你去把那对男女拿下来，早点处置了我们也能早点回去复命。”
其中一个士兵答应一声，便大步向蓝艾走去。
钟查见状，便更加放心地往外走去。
谁知下一刻，钟查便听到了雷百夫长又急又气的一声大吼。
她诧异地回头看去，只见蓝艾手中已经抓了雷百夫长的喉咙作为人质，把她挡在身前，士兵们举着刀盾上前，警惕地形成一个半圆，牢牢地围住了蓝艾，却因为忌惮蓝艾手中的人质，不敢轻举妄动。
钟查笑道：“真是个刺头啊。”说罢，她抬手，只轻轻地一拍，周围的墙壁上就忽然冒出许多士兵，她们纷纷拉开长弓，牢牢地对准了蓝艾。蓝艾只抬头看了一眼收回了眼神，然后不动神色地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了雷百夫长的背后，握着她脆弱的咽喉的手也加大了一点力道。
“钟查！”蓝艾道，“让你的士兵给我和我的夫君让开一条路。”
“放肆！”被蓝艾抓住的雷百夫长还是嚣张跋扈，似乎认准了蓝艾不敢痛下杀手，于是她大声道，“钟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这种下等人能叫的……哎呀……”
话未说完，蓝艾一脚就踹在藤甲上防护能力相对薄弱的地方，百夫长痛得惨叫出声。周围的士兵立刻怒叫出声，已经有脾气火爆的人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前了。
但是百夫长在贼人手中，她们就算再气愤，也只能憋屈地按兵不动。
钟查倒是一点不恼，问道：“莫不成你觉得你还有机会？”
蓝艾听到这句话，立刻后退，那些拉弓的士兵生怕误伤百户长，不敢放箭，这一犹豫就为蓝艾争取了时间，让她找到一个角度，躲到一个许多弓箭手都没有射击角度的地方。
持盾刀的藤甲兵也紧逼上前，和蓝艾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虽然不能突然发难，却能把蓝艾眼前所有的路挡得密不透风。
蓝艾也深深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没有贸然移动，眼神在每一个藤甲兵的身上快速地扫来扫去，只要士兵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她都能捕捉到。
就在所有人僵持住时，蓝艾忽然听到一声再熟悉不过的惊呼——是陆明！
蓝艾猛地抬头看去，只见清风站在陆明身边，手里已经抓住了陆明的脖子。原来蓝艾专心于寻找角度，竟不知觉中把原本挡住的陆明漏了出来。
清风也是果断，瞅准了着蓝艾在寻找躲避弓箭的角度的时机，凭借着出色的轻功冲到陆明身边，将来不及缩回头的陆明抓住了。
清风挟持着陆明走回藤甲兵的身后，一只手掐着陆明的脖子，高声叫道:“蓝娘子，实在是对不住，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这里是整整十五个全副武装的藤甲兵，你没有机会的，更何况这里还有二十把长弓对着你。”
“你在怕我吗？”蓝艾毫不在意这些数字背后的含义，反而笑道，“没有错，一个要靠着挟持男人来威胁女人的人应当怕我。”
说着，蓝艾偷偷瞄了一眼墙壁上的弓箭手们，她们手中的长弓她认识。这不是普通的长弓，光是拉开这种长弓就需要不俗的臂力，一直拉着对于臂力的要求更大，哪怕是陈国有名的大力士恐怕也不能坚持太久。
此时她已经僵持了一会儿，弓箭手们虽然还在坚持，但蓝艾知道，她们的手臂已经酸痛不已，瞄准的准头也会有所下降。
所以现在的蓝艾眯着眼，看着弓箭手们脸颊上无暇去擦拭的汗滴和颤抖不已的手臂，等待着一个时机。
突然，一个弓箭手似乎是抽筋了，忽然惨哼一声，松开手中的弓弦。
蓝艾眼神一凝，一记手刀便砍在百夫长没有保护的后颈上。百夫长受了这一击，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下一瞬间，只见蓝艾一下将百夫长的身体扔了出来，墙上手酸难耐的士兵见到蓝艾的身体无时无刻都隐藏在被高高抛起的百夫长的身体下，根本没有射击角度，只能一直勉力维持着瞄准姿势，跟随着蓝艾影影绰绰的身形。
蓝艾面前的士兵们也纷纷举起手中的藤盾和长刀，紧紧地盯着飞速逼近的蓝艾。
只见百夫长的身体开始下落时，蓝艾一把抓住百夫长的双脚，暴喝一声，竟把她的身体整个抡动起来，向面前的士兵砸去。
这可是她们的百夫长，那个士兵见到面前队长的身体呼啸而来，只得举起盾牌，挡在面前。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看见蓝艾脚下大步流星，手中只一挥，那手中飞舞的人竟生生改变了飞行方向，朝蓝艾的右边扔了出去，砸在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士兵身上。
那几个士兵被砸的摔倒在地上，被百夫长的身子压着，一时间竟站不起来。
蓝艾也不停顿，只见她脚下重重一跺，高高跳起，重重地踩在了士兵支起的盾牌之上。然后蓝艾借着这个落脚之处再度用力，径直落在了钟查的面前。
在蓝艾落地的一瞬间，十几支箭矢扎在那个被蓝艾一脚踩得七荤八素的士兵盾牌上，几个收不住力量的士兵的长刀也重重砍在上面。
那个士兵虽然凭借藤盾的坚固没有受伤，但也被连续的打击震得满脸酡红，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蓝艾落地，却没有了后续的动作，只是看着纹丝不动的钟查，然后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遮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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