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遇》云珞洛

14、商人

　　回到队舍，众人纷纷上前表达了“慰问”，还一起小声地吐槽起“某位”不近人情的上司，而话题也不知什么时候歪到不可挽回的地方，以至于Elin心底的一点点疑惑也被堵在喉头，根本没机会问出口。

　　但喧闹的讨论被西维亚喝停后没多久，Elin又被希诺丝通知去某“会谈室”。一头雾水地走出门，跟随希诺丝的指示，最后进了一陌生的房间。

　　走进，罗蒂和Dan正端坐着盯向面前的玻璃。

　　隔着单向玻璃，Elin看见的是雷诺和一穿着花里胡哨的男人对坐，白色的桌面上静静放着一套【地球时代】的茶具。

　　在Dan先生和罗蒂中间的唯一的座位坐下，戴上耳机，那头的对话就清晰地传入耳中。

　　“喔，不愧是您，这茶叶都是极品！啧啧啧……不枉我一收到信息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雷诺却没有同他寒暄，开口直奔主题。

　　“你拿她的基因信息做了什么？”

　　“嗯？”那人抬头，只见雷诺的表情异常严肃，“抱歉……我不是很明白您在说什么？”

　　雷诺闻言，面色不改，倒也也急于不回答，只是默默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地球那次……你是她见到的第二个人，而且我们在你那‘借宿’了一晚。”茶杯被放下，瓷器碰撞的轻微声响在玻璃两头都响了起来，“Q老板，还记得当时我说过的那句话吗？”不等对面人接话，雷诺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联邦的敌人又不止……’”

　　“丧尸。”Q老板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似得打断雷诺的话，“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生意人的记性就是好。”雷诺不冷不热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Elin隐隐觉得玻璃这头的温度都随这句话下降了几度，但面前的这位Q老板却还能面带笑容地继续交谈下去。

　　“哎呀，毕竟是那么‘独特’的女孩呢……”

　　听着两人的对话很是云里雾里，Elin刚要开口询问罗蒂，玻璃那头雷诺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声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当时您的回答是，还要注意那些手上有武器的人。”

　　Dan突然坐直了身子。

　　“可我想Q老板你应该知道，有些人……本身就是最厉害的武器。”

　　Q老板端着茶杯的瘦长手指明显有瞬间的不稳，“啊哈哈……是吗？”

　　“我问第二遍，你拿她的基因信息做了什么？”

　　“我……我哪敢啊！我们生意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有数！”

　　Q老板说这话时，巴不得在抬头纹里都塞满“诚恳”。

　　“说吧，你把她的信息卖给了谁？”

　　双眼直直对上，Q老板在雷诺的目光下往后缩了缩，而后是满脸的委屈。

　　“哎呦喂！这话可不能乱说啊！”Q老板都快整个人趴在桌上了，但另一头的雷诺依旧岿然不动，“我、我能卖什么啊？！房间的自动清理功能可是什么都没留下啊！”

　　闻言，雷诺却发出一声不响的嗤笑。

　　“说出来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唉……您就不能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Q老板的眼睛转了转，试探着问，“难道那个女孩又出现了？”

　　雷诺没有回答，只是往两人的杯中添了茶水，吓得Q老板连声道谢。

　　“你觉得这件事有多少人想知道？”

　　“什么事？”缩着脖子，Q老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和凯尔基因结合的产物，会有多强？”

　　“噗——”Q老板吓得把水全部喷出，眉毛也因此皱成奇怪的形状，“咳咳……咳……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要你的回答。”

　　“好吧，咳咳，我觉得吧……”Q老板小心地打量着雷诺的神色，“或许是所有人？说完，笑着打起哈哈。

　　“所有人……”雷诺没有笑意，只是摩挲着白净的瓷杯。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直直盯着眼前那张谄媚的笑脸，“按Q老板您的见识，这‘所有人’我又该怎么找呢？”

　　Q老板明显一愣，而后笑容又堆上了脸颊。

　　“这个好说，”他搓了搓手，“您觉得世界上有多少种颜色呢？”没等对方回答，他就自顾自说了下去，“这个世界没那么复杂，只有……”他竖起三根细长且惨白的手指，“黑的、白的和灰的。”

　　“黑的？”雷诺挑眉。

　　“γ星区有一磁场混乱的星系，其中有一颗被开发叫做【格瑞星】的，”Q老板压低了声音，耳机这头听得就不是很清楚了，“那里没点经验可真不好到达，而且知道的人也是寥寥。还有一点啊……”说这话的时候，Q更是直接贴上了雷诺的耳朵。

　　“嗯。”雷诺听完后脸色沉了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至于这白色的么，我想您或许比我更熟悉。”Q老板坐回椅子里，眯着眼睛说道，“我听说每年主星都会在【王都】举办舞会，届时各大家族都会参加的对吧？”
　　雷诺皱眉。

　　“我也有听过，说您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来着。”Q老板猛饮一口茶水，“但您不可能不知道，舞会之后的‘点心节目’吧？”
　　一直维持的笑意在此刻变成一把利刃，附在反问句之下，似乎要把那些光鲜亮丽的美好划开，直至鲜血淋漓。

　　“灰色？”雷诺出声打断反问句之后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灰色最简单啦，”Q老板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大敞着瘫在那里，声音也变得放松许多，“三个月后在β星区的那场机甲大会……”

　　在看到雷诺表现出的了然后，Q老板语气更显轻松。

　　“据说是几位大师发起的，邀请了各届各种‘身份’的人？”

　　雷诺微微点头。

　　“我倒是也想去啊~可惜有事走不开呀……”

　　“第一赞助商不去？那还真是可惜。”明明是揶揄的话，却被雷诺平淡至极地说出。

　　“今年我可不是第一赞助商咯~不过……”Q起身，伸了个懒腰，“如果I316星的项目能顺利进行的话我或许还是可以去的。”他摆摆手，“您没什么其他‘指示’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雷诺也起身，准备送客：“知道了，还希望你多留意……”

　　“哎哎，明白明白。”说着，那位浑身上下写满精明的人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眼见着他们出了门，Elin也立马起身，最后在门口成功堵住两人。

　　“哟，这位是？”

　　Q被突然窜出的人影吓了一跳，在看清脸后很快恢复了那张笑脸。

　　“你也认识……”

　　“Elin！”雷诺打断Elin问了一半的话，这无异于将少女的火力全集中到自己身上了。

　　“你相信他？你相信这种只要给钱就能卖情报的家伙？！”

　　“小美女长得漂亮，但也不能以貌取人啊！”

　　Elin将注意力转回还带着谄媚的笑脸，却在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深邃的眼睛后一时语塞。

　　打了个冷颤，Elin眉毛紧皱——这个家伙不简单。

　　不是那种武力上的危险，而是更为复杂的、令人难以捉摸的“深不可测”。或许可以说成是商人的“精明”。只一眼就觉得自己会被看穿，更被眼神施加了无形的压力，这点绝不是一般商人能做到的。

　　“难道她说错了什么吗？”雷诺将手搭在了Elin的肩膀上。

　　“哎呀呀……”Q老板的神色瞬间又丰富起来，“您要相信我啊！好说歹说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呢？”

　　雷诺没说话，递了个眼神给站在一边的Dan。Dan上前，将Q老板送了出去。

　　“我总觉得那个人……”Elin犹豫着还是开了口，“看我的眼神有点熟悉。”

　　“是吗？能想起来更多的细节吗？”

　　Elin摇了摇头。

　　“没事，回去休息吧。”雷诺揉了揉额角，补充了一句，“现在你还想离开吗？”

　　灰蓝色的眼睛眨了眨，明明此时脑海中都是问号，但映在双眸中的光还是那样干净澄澈。

　　“想。只不过现在有了更令人期待的答案等着我去揭晓，所以我就暂时性地就在这里，帮你干活吧！”

　　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的金发少女，雷诺抬手，原本要揉脑袋的动作却在偏了角度后转为拍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