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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如若相惜(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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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谞还是试着安抚悯樱,“无妨,只是一点小伤。我们快走,若是等下他们去而复返,我,恐怖,再难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悯樱一愣,想起刚才他似乎为自己挡了一刀,心下一颤,咬紧牙关对景谞说道:“景谞,抓紧我。我送你回宫。”
虽然悯樱看不见,景谞还是摇了摇头。“不可,往宋贤那里去便是。”若是回宫,事情闹大了反而不可收拾。
悯樱一愣,随即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宋贤看着眼前狼狈的情形,疑虑的目光停留在悯樱身上,却听到景谞虚弱的声音:“不关她的事。”他暗自叹了口气,自己都伤城这样了,却还担心着她。
宋贤扶着景谞躺在床上,再看悯樱,她已是呆了。刚才一路尾随他们,看见景谞背上的伤痕,已是无法言语。那是一道很深的伤痕,撕裂了皮肉,鲜血不住的往外流。刚才一路奔波,干涸的血迹上面又染着新鲜的血渍,触目惊心。而这一刀,分明是为她所受。
宋贤紧紧皱着眉,伤的这么重?语气里已是无法抑制的怒气:“这笔帐,总有一天要向他讨还!”对着景谞,语气有些生硬,“你忍忍,我为你疗伤。”说罢,就要替景谞剔下衣物,景谞却是虚弱的按住了他的手,目光越过他看向悯樱,轻笑道:“我没事,你也下去料理料理吧。”
宋贤的目光深深的在悯樱身上纠缠了一伙儿,然后对着下人说道:“带悯樱小姐下去吧,顺便取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悯樱愣愣的看着景谞,眼里有着不舍,他是不想让自己更加愧疚么?默默的点了点头,歉疚的无以复加。
换了衣服回来,宋贤已替景谞上好了药,景谞的脸色有些回缓。他们看见悯樱进来,两个人都一怔。宋贤的眼中竟像是掠过了一丝伤痛。景谞捧起茶杯,叹道:“既是放不下,又何苦拿了来为难自己。”
三年过去了,他,始终是放不下。
宋贤苦笑着对悯樱摇了摇头,很多事情,不是想忘就忘的了的,即使自己曾经以为已经忘了,可是一旦接触到过往的痕迹,却依旧痛上心头。
悯樱看了眼宋贤,她明白现在不能多问,每个人都有伤痛的过去。有些人,会成为心里的一道伤,时间久了,伤口会愈合,可是伤痕还在,一旦碰触,是彻心的痛。取过茶,品了一口,叹道:“涩茶,苦茶,差茶。”
景谞不解的看着悯樱,宋贤这壶泡的可是一品斋有名的云杉,是茶中的上上之选,可怎么愣是让她品出了这几个味?“涩在何处,苦在何处,差在何处?”
“品茶者,品心也。心善则茶香,心恶则味涩。心喜则茶醇,心悲则味苦。心安则茶优,心乱则味差。茶者是之,世事万千皆如是。慧空淡定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天下万物,以伤情见之,则哭其短暂,殊不知月满盈亏,自有更交,不若笑纳之。”
宋贤一愣,这般聪慧的女子。苦笑道:“逝者不可追,往者尤可谏…悯樱,谢过。”
这时候下人来报,说是宫里急诏宋贤入宫。景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说道:“出来一天,也该回宫了,我与你一起回去。”说罢起身,宋贤赶紧扶过他,又唤了洛晟送悯樱回去。
悯樱看着他们二人上了马车,马车渐渐的远去,她竟觉的有些不真实。风起衣袂,月举芳华,他们都是人世间的骄子,而她和他们的相知相遇,繁华过后,会是一笑的怡然,还是一梦的哀伤?
洛晟看着悯樱一时惘然,幽幽的道:“容小姐,你穿上这青纹百织拂霞娇,倒有三分兰夫人的味道。”
悯樱疑惑的看着他,兰夫人是谁?想起宋贤的模样神情,难道竟是宋贤之妻?可是现在她人在何处,难道…再问洛晟,却是什么也不肯多说了。她心里别扭的慌,于是舍了轿舆,步行回去。
洛晟的态度其实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疏离了,只是碍于身份,言行略显拘谨。行至半路,路上突然出现一群驾马之人横冲直撞,惊吓了好些行人,他们却以此为乐,笑声不绝。悯樱虽然看不惯,却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和洛晟躲到一旁避开。
但是这时候竟有个小孩冲进路中要拾起滚落的铃铛,丝毫未觉飞驰的人马,待到惊恐,马步已近在眼前。人们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来不及多想,悯樱猛的冲上前去抱住那个小孩,可是已经来不及逃开,马步就在她头上前方抬起,眼见的就要落下来。悯樱心里懊悔不及,冲动是魑魅,今天可要害死我了!然而就在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刻,洛晟一个蜻蜓点水,两手一捞,悯樱他们已在马步之外。那马受了惊吓,立身颠了好几次才渐渐被驾马之人镇了下来。
悯樱抬眼望去,他身着玉色立蟒马蹄袖,配以浅葱金丝缠腰带,面如秋月,色若春花,俊朗中透倜傥,潇洒处显风流。可是即使如此,她依旧对他反感的要紧。
文晝睨着她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好久不见,容三小姐。”
好一个端王,招摇过市,显些伤了人性命,却依旧面不改色,没事人般向我问好。悯樱瞟了他一眼,敷衍着行了礼,蹲下身宽慰小孩,不再理他。
洛晟对文晝抱拳行礼,一脸敬慕。这种人给他看好脸色干什么,悯樱责备的看向洛晟,洛晟却只当未见。
文晝看见她一脸愠色,反倒笑了。他身后的人轻轻的问道:“王爷,没事吧?”然后叱向悯樱,却被文晝拦下。他看着悯樱有些挑衅的神情,只是笑着摇摇头,不再多做停留,便和身后的人骑马离开了。
悯樱看着他们扬尘而去的背影,愤愤道:“一群纨绔子弟!”
“云儿,你可吓死雪姨了!”一个女子自她手中抱过那小孩,看了看孩子,见孩子没事,才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然后婉婉向悯樱道谢。
洛晟却是一惊,“雪梅,是你!”
那女子抬头一看洛晟,眼里的惊慌无处遁行,却还口硬道:“这位大哥,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罢,抱起孩子匆匆要走。
洛晟急忙拦住她,问道:“你想去哪儿?这个孩子是谁?兰夫人现在何处?”
那女子却还是一径否认。
哎,悯樱听了他们的对话,也大概知道是什么状况了。只是洛晟这样冲,怎么问的出来。于是上前拉住洛晟赔礼。“姑娘,对不起,我这位朋友刚喝了不少酒,错将你认成故人,望姑娘不要见怪。”
洛晟不解,但是看见悯樱向他使眼色,才勉强僵硬的配合了她。那女子摆摆手,看也不敢看洛晟,抱着孩子就走。
“容小姐,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可知…”
悯樱打断他的话,劝道:“你这个蛮夫!她一口否认只说不认得你,你能将她怎样?我虽是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但是其中利害我怎会不知?你们当街对峙就能找出兰夫人,确认孩子的身世了么?不若现在偷偷跟着她,看她归向何处。若真是见了兰夫人,再请了宋贤来也不迟。”
洛晟知道是自己鲁莽了,没再多做辩解。
悯樱扬扬眉,跟着洛晟一起躲在暗处随了那女子一路。
那女子也是小心谨慎的,回头确认了好多次没有人跟着,又东转西绕了好几个街角,才走进城西的一条小巷,进了门。
洛晟带着悯樱跳进屋子,还未落下便已经和别人打了起来。那人一身朱墨色长袍,头顶以布缠发,面如秋霜,态若劲松。洛晟那般身手,被他缠上,却也是脱身不得。
悯樱看他们打的难解难分,这里就先交给了洛晟了,自己沿着路寻找雪梅他们。这里前后两个院子,她沿着中间的小道一直到了后院,看见雪梅正匆匆抱着孩子进了东厢房。于是赶紧跟了过去,戳破了窗纸往里面看,见一个女子自雪梅手上接过云儿,雪梅对她说:“小姐,大事不好了,我刚见到洛晟被他认出来了,不想被他一路尾随跟到这,现在安爷爷正跟他打着呢。”
那女子大惊失色,“洛晟?洛晟!雪梅,你好不小心!”悯樱见那女子两弯秋月眉,一对含情目,梳着云山鬓,容颜清丽,虽不是闭月羞花,但也让人一见难忘,倒也担的起“兰”字。
悯樱想起自己今天刚知道有个兰夫人的存在,马上就让她见到了,也算是机缘巧合了。于是推门而入,对她万福道:“悯樱见过兰夫人。”
兰馨看见一个女子就这样突如其来的闯进了自己的房间,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了平静,问道:“你是和洛晟一起来的?”
见来人点头,兰馨不由自主的打量了她一番。当她看见那身青纹百织拂霞娇,不由得心痛了。宋贤…微微摇了摇头,红尘过往,又何必再去感伤?于是问道:“洛晟呢?难道还在外面跟安爷爷打着么?”天哪,这是什么状况!不要出事了才好。
洛晟正要以虎鹰爪探向安爷爷,被匆忙赶来的她一声轻喝打断。洛晟惊喜的看向兰她,跑过来跪拜道:“洛晟见过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