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归》久病成仙

75、第七十五章 影子戏

　　次日，逻城外，风清越与寨主躲在城墙一角墨迹了半天。

　　老三在一旁等的快要疯掉，便开口催着“公主，你们快点吧，这天色不早了，城里的迎冬节已经开始了，我还想带老四去看舞龙呢。”

　　为了这次迎冬节，风清越特地为寨主买了新衣服，进城前，她还非得再看看这衣服合不合适。一会儿觉得袖子有点短，给变长，一会儿又觉得颜色深，给变浅，来回折腾许久，反正怎么看都不满意。这寨主的脾气倒也好，任由风清越变来变去，压根没理会老三的催促。

　　“公主，够完美了，能不能走了。”老三再次催促。

　　“好了，别催了，等本公主将寨主大哥肩部这里理平就好。”风清越不耐烦的回他，真是的，就不能安静一点，她弄好后拍了拍手笑道“真帅气，寨主大哥，到了城里后，一定会有许多姑娘为你倾倒。到时候，我给你挑一个最漂亮的，带回去做压寨夫人。”

　　“哈哈，越儿，你真会糊弄我，带着这骇人的面具，怎么会有女孩喜欢我？”听到这话，寨主哈哈大笑，摸着风清越的头自嘲道。

　　从他带上这面具后，便扔了寨子里所有的镜子，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容貌。这副模样，别人不躲着他就算好的了，他怎么还能奢望有人靠近。除了风清越和小云，这世上不会有女子愿意与他说话。

　　“谁让你带着面具的，若是拿下，铁定是这逻城里最耀眼的。”风清越看着他脸上带着的面具，语气有些责怪。来时她就建议他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拿下来，可是他却死活捂着面具，不让她碰，所以他自嘲完全是自己的原因。老三见他一直以来都是带着一个面具，也有些好奇，便偏过头问他“寨主，为什么你不把面具摘下来？”

　　“戴着习惯了，就不想摘了。”他语气平淡的回道。

　　这是什么怪理由，老三摸了摸他的面具，担心的说道“可是你的面具太吓人了，若是吓着人怎么办？”

　　随后，寨主停下脚步，看着他们，自己也摸了摸面具，然后回道“面具下的脸更吓人，所以不摘会更好的，吓人什么的事再说吧。”

　　逻城虽不如皇都城繁华昌盛，却也是来往商贩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因逻城地广人多，所以房屋布局随意，不如皇都城那般布局严警，规划有序。这里还有河道穿城而过，花船画舫春夏游动，秋冬停驻。也是富者多地，贫者少房，贫富差距是整个黎泽国最严重的。

　　“公主，我去找老四了，你和寨主慢慢逛吧。”走到一座桥下后，老三便向风清越辞别，去找老四去了。

　　留得他们两个慢慢逛，走了几步后，风清越被不远处一阵嘈杂声吸引了注意力。

　　“寨主大哥，那里是在玩什么的？”风清越指着河边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问一旁的寨主。

　　他看过去，原来是影子戏，一种民间的小玩意儿。一般情况下是两个人在白布后用类似人像或者动物像的剪纸吊起，然后依据人物来讲故事，后逻山里偶尔也有人玩过。因那皇都城里没有这个，隐尘谷更不会有，所以她才觉得这个新奇吧。

　　“这是影子戏，我们去看看吧。”既然她没有见过，他便带她去看一次，说着，寨主拉起风清越的手向前走着。

　　“好。”

　　待他们走近后，在众人间寻了一个空隙，硬是挤了进去。

　　“小哥，这影子戏在讲什么呢？”因瘦弱，风清越很快挤了进去。发现前面台子上只有一块发黄的白布，后面贴着许多张移动的人像，是倒出来的影子，布后是一位老者粗哑的声音，唱着些故事。

　　小哥转头见风清越长得很好看，便面露喜色，耐心与她说道“讲的是伏魔门的事，这一段已经演到很久很久以前伏魔门处决魔界大魔头。听说是那前掌门石楠慎执行的，可有意思了。”

　　“伏魔门的事啊，那石楠慎处决的是哪个大魔头？而他表演的这个是真的吗？”一旁的寨主满是好奇，这伏魔门降妖伏魔无数，眼前这个又是哪个。

　　这小哥见寨主带着面具，其貌丑陋，有些害怕，便往一边挪了挪，小声的回答了他“这玩影子戏的老头也没说，就说是魔界的大魔头，具体是谁，我们也不清楚，那鬼晓得这事真假的。”

　　“哎呀，反正都是传说，谁知道是真是假，就当个故事听听呗，反正挺有意思，不计较这些细节。”另一个大叔回头大声对他们说道，看戏这种事，向来图个开心，谁去较真事情的真假。

　　“那个大魔头是女子哎，难不成是前任魔尊云寂？”风清越仔细看着那白布，只觉得那所谓的大魔头很熟悉，有点像风启言曾无意提过的那个人，就是魔界的云寂，小声嘟囔了一句。寨主没有听到风清越的话，只是和旁人一起看这表演。

　　白布上，单独的那个人像形态纤细高挑，正跪倒在一旁，面前是挽着高发髻的几个道士。他们手里拿着剑，个个气宇轩昂，为首的那个便是石楠慎，他手里的剑举起，指着那女子。

　　只听白布后粗哑的声音大喝道“魔女，你毁我仙界百座仙山，上千仙人死于非命，逆天而行，无视天理。今日，贫道便取你魔灵，让这三十六道天罚雷劫从你身上穿透，粉身碎骨，从此不入六道轮回。”

　　说罢，一阵红光聚集到人像上，白布后穿出打雷电闪的声音。那大魔头捂着胸膛倒在地上，翻滚着，扭曲着。女子惨叫的声音传来，不停的求饶，其声凄厉，响彻云霄。众人心一揪，只见那人像在后面慢慢消失，声音也逐渐小去，怕是被烧成一堆粉末。

　　“啧啧啧，大魔头终于死了，那也结束了么，哎呀，这伏魔门真厉害。”小哥连续几天来看这影子戏的，虽然那老头讲的不是很清楚，可也是打发了他无聊的时间。

　　“哼，伏魔门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仙界一条走狗而已。”寨主冷哼道，他对伏魔门向来没有好感，后逻山里的小妖们都是因为他们才四处流窜，后来是小云的出现，他们才有了生存之地。

　　一旁风清越看出寨主对伏魔门很不屑，大概也知道一些原因，便抬头笑着对他说道“不管怎么样，人家伏魔门还是功大于过的，通过他们的管制，这世上害人的妖越来越少。”

　　“你是在为他们说话吗？”寨主惊讶的看着她，风清越，不该是最恨伏魔门吗？怎么会替他们说话，真是奇怪，不会是被黎元珲给洗脑了吧。

　　“也不算是，就是觉得他们里面不全是坏人。”风清越是恨伏魔门里的某个人，但她不会迁怒他人，可能是因为宁峥吧，那个单纯善良的小道士。通过与宁峥的相处，她了解一点伏魔门的事，知道里面大多数人还是像他那样，只杀坏妖。像许平晟那样心狠手辣，不通人情的只是少数。

　　“嗯，既然越儿觉得他们中有好人那就有吧。”寨主笑道，这种事不值得让他与风清越争辩，毕竟他也没怎么见过伏魔门的人，只是听山里从别处逃来的小妖说过。小云把他带到后逻山时，那里已经被毒雾占领了，看来是她把后逻山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伏魔门没有到后逻山放肆。

　　“影子戏结束了，我们去看看白布后面到底是谁在表演的吧。”人群散去后，风清越没有离开，她对这个影子戏还是很有兴趣的，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呢，而且她还好奇这大魔头究竟是谁。

　　白布后面，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还有一个女孩带着两个孩子正收拾东西。

　　“呀，吓死人了，师父，有一个妖！”一个小孩看见寨主，被他脸上的面具吓得坐在地上，指着他冲老头叫道。老头闻声，停下手里的动作，扶着腰直起身向风清越他们看过去。

　　“没用的家伙，这位大哥哥不过是戴了一个面具而已，瞧把你吓得。”另一个小孩立马扶起他，毫不留情的训斥道。

　　此时，寨主尴尬的偏过头，看来这面具确实太凶了，把人家的孩子都吓着了“小孩，我不是妖，是人，”

　　“二位，我这顽徒儿说话不经脑子，冒犯你们了，我在此替他们说句抱歉。”听到动静的老头立马起身笑脸相迎，并拍了拍那小孩的脑子，让他们去一旁收拾，而后拱手对风清越他们道歉。

　　“没事，是我太吓人了。”寨主也拱手回道。

　　“不知二位找我们有何事？”影子戏已经结束，围观的人给钱或者鼓掌的都已经离去，眼前这两个穿着不凡的人跑来后台，怕是有事找他，老头便在他们开口问起。

　　风清越看着老头身后大箱子里堆积的影子像，便说明了来意“老先生表演的节目很好看，我想来问问您，那个关于伏魔门绞杀的大魔头，到底是哪个？”

　　老头看着风清越的脸，那双眼睛里带着无尽的好奇之心，对这影子戏里的故事有着深深的探索之心。与其他旁观者不同，他们虽好奇，可也只是在看戏时才有，结束后，便拍拍屁股走了，将疑问抛之脑后。这个女子却是跑来问他，这让老头不知怎么回答。

　　“我妹妹对事总有刨根究底的执念，若是不回答她，那估计今日她要一直缠着您了。所以，老先生，您玩这影子戏，许是对这故事了解的比别人多，可否与她说一些。”寨主以为风清越只是想过来玩玩人家的影子像，没想到她是对故事里的人感兴趣。想到她性子向来倔强，不管好奇什么，总要缠着搞清的脾性，便向老先生请求道。

　　“爹，这次我长了记性，没把这魔女的像烧坏，下次不用再做一个出来了，是不是得夸奖我。”那个女孩是老先生的女儿，她捧着一张影子像开心的过来向他来邀功。

　　“可以给我看看吗？”风清越看到她手上的影子像，试探的问道。

　　“这个……”女孩看向老先生，有些犹豫，心里纠结给不给风清越。这个女子长得好看，而且声音也好听，作为四处漂泊惯了的女孩，她还没有见过像风清越这样好看的女子。

　　可是她再好看，自己也不能把影子像随意给她触摸，这是他们影子戏里的规矩。而且还是这张，魔女的影子像，制作繁琐，若是损坏，她爹又得花几天重做。

　　老先生看出面前这二人不是一般人，若是不搭理他们，那他们今日是难离去，便接过女孩手里的影子像给了风清越“这影子像就是魔界的云寂，关于她的事，我不过是听说了一点。相传一千多年前，魔界与仙界不和，魔界云寂大肆屠杀仙界的人，血洗多个仙山，最后只有伏魔门留下来。为了保护仙界，前掌门石楠慎合整个伏魔门之力降服了云寂，过程是什么样子的也没人知道。我们是凡人，演出来的东西不过是道听途说的，加上一些编纂的，东拼西凑的演了些。”

　　听完后，风清越接过这影子像，小心的拿到面前看着，依稀可见上面的五官轮廓。她摩挲着这做工精致的影子像，像是在看宝物一般。从这这影子像并看不出那个传说中的云寂是何样，只能大体看出她应该是一个不可方物的美艳之人。她曾经揣测过云寂，这个人既为魔界魔尊，许是性格狂妄不羁，面相孤傲冷艳。至于法力，那应该也是无人可敌，让仙魔两界闻风丧胆。可惜，她终究敌不过天意，躲不过天罚雷劫，被伏魔门给降服。如今，关于她，只能是通过这小小的影子像才能触及得到“那三十六道天雷穿心而过，她得有多疼啊，这可要比伏魔门的剑疼多了吧。”

　　“一个罪大恶极的魔女，是活该的，有什么疼不疼的。”老头笑道，这个女子真是奇怪，像云寂这样的魔头也值得同情，他巴不得伏魔门把所有坏妖恶魔给杀光了呢。

　　“可她也只是个女子。”老头女儿小声的说道。

　　“一个人杀人不眨眼，双手染尽鲜血的哪里是个女子，就是十恶不赦的魔头。”寨主虽不知道云寂的事有多少真，多少假，可是作为魔界的至上尊者，她手下的亡魂不会少。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云寂与姐姐有些相似，只不过是身高不一样，云寂高，姐姐娇小点。”女孩看着风清越手里的影子像，又看看她的脸，认真的回道。云寂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所以这影子像制作时是老头凭想象来的，只能尽可能相出最美的样子。

　　“胡说，云寂残忍暴戾，这位姑娘一看就是善良和蔼的，怎么会一样。”老头立马反驳道，同时又有些心虚。经女孩这么一说，他瞄了一眼，确实有些像。看来他下次制作时要注意点，不能把云寂做成貌美的样子，会得罪人的。

　　风清越盯着这影子像发呆，脑子里乱乱的，她见过太多美人。君璃，幻念娘，兰妤还有颜修，都是风情各异，这云寂又是美成哪个样子。

　　寨主瞧着风清越不说话，以为她对这魔女像她而感到不满，便打个圆场“像是因为绝美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像我就丑的与众不同了。”

　　“哈哈，大哥哥可真会说笑。”这话乐的女孩咯咯笑，他把这可怕的面具戴脸上，能不丑吗？

　　“老先生，这个影子像我可以向你买吗？不管多少钱都可以”风清越把这影子像拿在手里，竟然不想放下，她看着老先生，询问着。

　　“你怎么想要这个，这可是魔女。”老先生不解。

　　“就是喜欢，觉得做工精细，适合珍藏。”

　　“啊～？”向他要过影子像的人多了去，要云寂的还是第一个。老头看风清越不舍得放下那影子像，心想反正也不值钱，而且二人有些相似，便送她吧，大不了再做一个。老头也不多问，便摆了摆手回道“姑娘如此想要，那便送你吧，云寂不是好影子像，我说了那么多伏魔门的事，贵重的还是石楠慎和许平晟两位掌门。所以云寂不过是用来配合一下的，没什么重要的存在，其实以后也不打算讲这一段了，扔了还不如给你。”

　　“那我多谢老先生了。”见老头那么爽快，风清越开心的把影子像放于怀中。

　　临走时，她偷偷把带来的银两全放在他们的箱子里，算作看影子戏的赏钱。漂泊之人，还带着女儿和徒弟，他们都是不容易的。

　　等他们走后，女孩刚要把箱子合上，只见里面多了银两，很多，足够他们半年的开销，女孩将银两拿起交给老头“爹，那个姐姐给的。”

　　“确实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和小姐，这种不值钱的影子像，还出手那么阔绰，真是富人不知财米油盐价。”老头笑道。

　　“也许在那个姐姐眼里，云寂的影子像就是贵重呢，所以才给那么多。”女孩不同意老头的说法，那个姐姐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是看着也不是那种不知人间烟火的富家小姐范儿，一定是因为云寂，才这样。

　　“那也是个死了一千多年的魔头，她连云寂什么样都没有见过，要这虚无的影子像作甚，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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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０＾~＾０＾~＾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