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归》久病成仙

10、第十章 王府大集合

　　黎暻初封王，这是大消息，至少对风清越来说是的，所以她对王府里熟悉了后，便飞鸽传书让成染染和颜修过来。

　　这隐尘谷的人消息收的快，来的也快，不过五日的功夫，收到风清越邀请的成染染，便带着颜修很快到了这永安王府。

　　李管家刚打开门便看见一个女子大包小包的站在门口，而身后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正温和坐在马上，虽面色清冷不易接近，可眼神里却有着柔和之色。除了那落千栩，这颜修便是李管家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是黎暻初家吗？”成染染站在门口大声嚷道。

　　“嗯？”李管家从未见过如此放肆之人，女孩子家家长得不错，这脾气却嚣张的很，黑着脸问她“大胆，什么人竟在永安王府门口喧嚣。”

　　成染染看了眼李管家，刚要说话，后面的颜修开口了“管家，我们是永安王爷的师兄师姐，受公主邀请前来叙上几日的。”

　　是黎暻初的师兄师姐，李管家听风清越说过这几日会过来的，不想那么快就到了，随后打量了下这二位，气质不凡，身后还背着剑，想来便是他们了。

　　“哦哦，原来是王爷的师兄师姐，我眼拙，二位别介意，快请进。”李管家赶紧过去将颜修扶下来，并将马牵着在前领路，而后招呼府里家丁过来牵去马厩。

　　“没事，不怪你，是我们来的突然。”成染染扶着颜修，跟李管家进府里大厅，语气也变得稍微温和。

　　“先前听公主说二位要来这府上，我以为要过些日子，没成想那么快。”李管家将马给了府里的家丁，自己领着二人进了大厅。

　　“染染很想念越儿，所以收到信我们就赶过来了，抱歉啊，给您添麻烦了。”颜修笑着回道。
　　李管家见这颜修十分有礼，寻思着终于来了个正常人了，虽然又带了个风清越二号来。

　　“哦，对了，老头，越儿他们人呢？”成染染看了看周围，除了丫鬟家丁，看不见别人，好奇的问道。

　　“染染，来这里要懂礼节，管家那么大年纪了，你这叫法可不好。”颜修真的是拿她没办法了，在隐尘谷和师父们没大没小惯了，到这皇都城也不收敛。

　　被颜修这么一说，成染染立马低下头“好啦，师兄说的是，我太野了，忘了这里的规矩了，可我年纪比他还大呢，叫一声老头也没什么吧。”

　　“你是不听我的话了？”颜修故作生气的看着她，染染被他这么一看，更加羞愧了，赶紧到李管家那里道歉“好了好了，管家，我错了，对您有些无礼，还请担待。”

　　“没事没事，你这姑娘脾性和公主倒是相似，我也习惯了，既然你诚心道歉了，我也不会怪罪的”李管家早已经被无礼惯了，那风清越在这府里可没少拿她开玩笑，还有那个落千栩，都不好对付。

　　“那么请问管家，王爷和公主呢？”颜修再次问道。

　　李管家被颜修一问，拍了下手，回道“哦哦，被染染姑娘这么一打岔，我给忘了，公主近日爱看舞娘跳舞，便缠着王爷和落公子陪她去醉欢楼了。刚刚我差人去叫他们，估计要等一会儿，就麻烦二位等等。”

　　“落公子，可是我师父和暻初从北疆带回来的那个？”颜修听到这个熟悉的人，转过身来问李管家。他记得师父和他提起过这个落公子，听闻长得极其俊美，形态也是翩翩有度。

　　“是啊，就是北疆来的那个。”李管家想起落千栩，简直欲哭无泪，那就是个腹黑公子。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成染染见李管家提起落千栩，那表情跟吃了苦瓜一样，就知道他平日里没少被欺负。

　　“是啊。”有人问，李管家开了话匣子，便给成染染和颜修讲了他在府里的诓人事迹，从醉欢楼赢钱到王府里种花，情到恨处还看了眼门口的梅花树，还有与王爷互相开涮的日常。

　　“没想到暻初这冷漠的性子，居然有人能让他抓狂。”成染染听李管家这番叙述，光用想象就能知道黎暻初平日被涮的样子了，她对落千栩也是走过一面之缘，此人性格当真诡异。

　　“可不是，我以为王爷从此就栽他手里，没想到一物降一物，公主就是他的克星。”李管家又给他们聊了风清越这几日的事，也是奇特的存在。

　　等李管家与他们聊的差不多时，黎暻初几人姗姗归来，风清越的声音更是比人来的快“我好喜欢看幻念娘跳舞，她一出手，醉欢楼里所有的姑娘都成了绿叶了。”

　　“回来了。”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成染染从桌子上跳下来，立马迎了过去。

　　“啊，染染师姐，你们终于来了。”风清越刚进门就看见了走过来的成染染，和丝丝兴奋的跑过来，拉着成染染的手，三人拉着手原地转着。

　　“越儿，你怎么瘦了？丝丝倒是胖了。”

　　“听说现在都是纤腰细腿的，所以就少吃一点了。”果然世上女孩都一样，见面都是这些话，万年不变。

　　“那我也要瘦。”

　　黎暻初和落千栩随后迈了进来，黎暻初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大厅里的颜修，他还是那般虚弱。急忙向他那儿走去，这么多年没见，他甚是想念，颜修也站起了身子，笑着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黎暻初。

　　“师兄。”黎暻初到他身边，满腹思念，却也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了。风清越和成染染也停止说话，都过来围在颜修身边叫着“师兄，师兄”。

　　“暻初，这些年在北疆过得可好？可有想隐尘谷？”颜修却是有很多话与他说。

　　“过得好不好也都过来了，隐尘谷也是想念的很，而且，每每想到你，总会不安。”黎暻初说道，他在北疆多年，对于其他人都是想念，唯独对于颜修，他是担心更多的。黎尧消失无终后，颜修的身子便每况愈下，他在北疆总是梦到颜修病危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担心。

　　颜修看出黎暻初十分担心自己的身子，心里有些愧疚，因他这身子害得大家都念着，便安慰道“暻初，别担心我了，师父说已经找到彻底医好我的方子了，他让我再等着时日便好。等这身子好了，我便没那么病恹恹的，到时候可是要和你们去狩猎，还有比武的。”

　　“好，那我便等着。”黎暻初说道。

　　风清越看了下四周，居然没有发现石岩的身影，不免好奇“对了，师兄，师叔人呢？他不是说想念醉欢楼的舞吗？今日怎么没瞧着他。”

　　“前几日，闻意传信回来，说路上遇着了妖孽，他被伤着了，所以师父便去寻他了。”颜修解释道。柳闻意向来秉着悬壶济世的心行走于江湖中，却没想到这次要石岩去救他了。

　　“他平日里若是多习些法术，怎么的也不会被那些妖孽伤着。”成染染翻个白眼说道。

　　“大师兄是不愿伤害别人，他习的法术可是你能知晓的。”黎暻初这次要替柳闻意说话了，隐尘谷的几个徒弟，若是问谁的法术最高，那铁定是柳闻意。但凡小时候师父教的东西，只有他认真记下，每天清晨去谷里灵气最足的地方练习。所以柳闻意不但医术高超，连习得的法术都是他们所不及的，只不过他很少用罢了。

　　“暻初说的是实话。”颜修也点点头，而后看向他身后的落千栩，问道“这位公子就是师父提起过的落千栩吧。”

　　落千栩见他们终于有人注意到自己了，便上前微微低头问好“你好，颜公子，在下正是落千栩。”

　　“你好，我是颜修，隐尘谷石岩的弟子。”颜修也点头。

　　落千栩在抬头那刻，正好对上颜修那双狭长的眼睛，从他的眼里，落千栩看到无尽的哀伤，而这个人便是黎尧心尖上的人。颜修见着这落千栩，不觉得有些害怕，他带给自己的感觉，让他有些心慌。虽然落千栩面带和善，可他却觉得这个人总有一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感觉，让他体内深感不安。颜修脚步不自然的向后退一步，眼睛也从他脸上移开，看向别处。

　　“怎么了？”黎暻初捕捉到他这一细节，连忙扶着颜修问道。

　　“没事。”颜修抬起手示意道，而后又问落千栩“落公子既是从北疆来，又是做什么的？”

　　“我吗？一无家可归之人，没有正当的营生，不过是在王府里混吃混喝的。”落千栩笑道，估计这世上只有他知道自己是混吃混喝，还能淡定自若的和别人说。

　　“知道自己混吃混喝还不赶紧找点事做。”黎暻初扶着颜修坐下后，冷眼对他说道。

　　“找的有眉目了。”落千栩看着黎暻初，笑着回应。

　　“好。”有眉目，那便开始了，黎暻初默默的看了一眼落千栩，心中顿时觉得紧张，又不好现在就问，只能等等。

　　随后，众人在吃完晚饭后，便都来到王府的花园里赏花赏月，当然花也没有了，就只能坐在石凳上各怀心事的谈着话，打发这漫长的夜色。

　　风清越最近越发的黏着落千栩了，若说在宫里她是以小妹妹的姿态缠着他，那现在直接演变成一个无赖欺负一个小媳妇儿了。

　　这个有着多面性格的落千栩，在黎暻初的眼里是一个谜团，他见识过他的几种性格，冷淡，温和，狡猾，无赖等等。所以他看着后花园里陪着风清越的落千栩，深感不安，总觉得风清越对他有不一样的情愫。风清越从进王府后，就不再“千栩哥哥”的叫他了，直接叫了“千栩”，偶尔直呼其全名，且对他的态度也没之前乖巧了。

　　风清越此时正趴在石桌上，看着对面的落千栩，没错，她又有新的事要落千栩帮她做了。成染染先前从隐尘谷带来一个风筝，撺掇着风清越陪她去放，不想刚玩几天就坏了。落千栩一边抱怨风启言的手艺不行，一边又不舍得把坏了的风筝扔了，只好把落千栩拉来给她修。

　　“也只有公主能指挥得了他，平日府里有需要帮忙的，他都是站那儿看着，偶尔说句无关紧要的话，也不动手帮忙。现在呢，公主就一风筝坏了，他都能耐着半天性子给她修，还真是奇怪的性子。”李管家站在黎暻初身边和他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些不解，是对落千栩那多变得性格表达的。

　　“我也知他这性子古怪，不过既然越儿喜欢他，那便随他吧，这些年来，越儿从未这么开心过。”黎暻初回道，而后又看了会儿便离开后花园去找颜修。

　　此时，颜修正在看书，炉子上的茶也温好了，见黎暻初进来，便放下书笑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是说陪越儿去放风筝的吗？”

　　“坏了，便让落千栩修去了。”黎暻初关好门后，便过来坐颜修身边，看着炉火缓缓的烧着。

　　“染染和丝丝呢？”

　　这两个人一向喜欢缠着颜修，今日不知跑哪里去了。

　　“她们俩去醉欢楼了，师父总说醉欢楼是人间仙境，所以染染便拉着丝丝去里面看看。”颜修回道。

　　哪里是什么人间仙境，无非是姑娘长得美点，比别的青楼要大些罢了，真搞不懂她们这些女孩子怎么也喜欢这种地方，黎暻初倒了杯茶给颜修，说道“也好，省的在府里给我找麻烦。”

　　“越儿是和那落千栩在一起吗？”颜修问道。

　　“嗯。”

　　“这个落千栩究竟是何人？你有没有调查过。”颜修想到落千栩，总觉得不安，但他初次见他时已经排除了是妖，毕竟妖与妖之间是有特殊感觉的，许是同类之间是相通的，他们之间并没有那种感觉。

　　黎暻初考虑了一下，最后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这落千栩不但认识黎尧，并且要帮他找到黎尧，否则依着颜修对黎尧的感情，怕是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只是在北疆救回来的一个人而已，我曾经感知过他的心思，并无异常。”

　　那次黎暻初将额头贴上落千栩的额头是在感知他有没有说谎，结果看到的是一片空白，因着他说有办法找到黎尧，才将他带回来。这种感知的方法是风启言教他的，也只是简单的判断对方有没有撒谎。因窥探别人的记忆和思想是不光彩的法术，他才没有深学，况且他是黎泽国的皇子，法术什么是不允许学的，在隐尘谷也只是陪着师兄师姐们学着玩儿，主要还是学习兵法和武功。

　　“那便好，如果可以的话，你应该将他招于旗下，我觉得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若是能为你所用，日后必定能助你对抗黎孤辰，并成大业。”颜修虽是漫不经心的和黎暻初说着这话，语气里却带着诱导。

　　而黎暻初听着这话，看了看这个颜修师兄，觉得他和之前不同了，他这温和的性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权谋之术向来是他所厌恶的，之前黎尧与黎孤辰在朝堂上一直是对立的，也不见他会给黎尧出主意。今日却让他去招揽落千栩，实在想不通，他也不是个藏住话的人，直接就说道自己的疑问“师兄平日不是厌恶这些朝堂之争吗？怎么会让我去招揽他。”

　　颜修看着黎暻初，眼里有一丝哀愁，笑道“这天下本是他的，可他既然已经死了，我不愿让害他的人得到。所以，暻初，你要替他守住啊。”

　　听到这话，黎暻初的脸冷了下来，他没想到那个固执的颜修会亲口对他说黎尧已经死了，不满的站起来冲颜修说道“尸骨都未找到，你凭什么说大哥死了，还让我替他守天下，颜修，你就那么冷血吗？”

　　面对黎暻初突然的生气，颜修是有足够的勇气承受的，他无奈道“找了十年都无果，你觉得还有好的结果吗？”

　　“所以你就认定他死了？”

　　“对。”

　　“那么你要放弃？”

　　“对。”他默默点头。

　　见他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黎暻初气得眼睛都红了，掐着腰，咬紧牙关，原地徘徊了许久，而后大声道“呵，你就这么放弃了吗？颜修，当初是你说大哥不会死的，是你给我的信念，如今我还没有放弃去寻找他，你就放弃了，你怎么忍心。”

　　颜修见黎暻初如此激动，心里更是痛苦，他不放弃能怎么办，已经那么多年了，要找到早已经找到了。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为了替他维持生命，保持着这人形，石已经耗尽大半修为。一个是爱人，一个是师父，他怎么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生死的人而伤害自己的师父，他不过是个妖，不值得师父为他这样。

　　“暻初，我也不想放弃，可我更不忍心伤害师父，我不过是个妖，他已经为我付出太多，如果再这样下去，师父仙灵会受损，他的修为也会散去。”颜修也不想瞒着他们了，他是妖，这个秘密只有风启言，石岩，和黎尧知道。其他人都以为他和他们是一样的，可他知道并不是，他体内的是妖灵，其他人是仙灵，事到如今，颜修便不瞒着黎暻初。

　　“你是妖？”黎暻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和颜修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住，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师兄是妖。

　　“狐妖。”颜修低下头，感觉自己现在很难面对黎暻初。

　　“怎么可能，我虽然是唯一一个没有仙灵的弟子，但是也习了些法术，怎么会看不出。”黎暻初还是不相信，他看着颜修，惊讶过后变成疑问“那师父和染染他们知道吗？”

　　颜修摇摇头说“只有师伯，师父，还有黎尧知道，别人，我都特意隐瞒。”

　　“对啊，妖哪里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听完后，黎暻初叹了口气，确实，他一个凡人习的那些法术怎么能看出呢。

　　“所以，我是一个妖，不值得师父再为我牺牲。”

　　黎暻初看着此时已经绝望的颜修，说不出别的话了，这个师兄就像他的亲哥哥一样，对于他的欺骗，他即使是生气，可更多的也是心疼。也知道他这身子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他是人也好，妖也罢，他不在乎了，现在只能赶紧让那个不靠谱的落千栩赶紧帮他找黎尧了，而罗炣也要通知他赶紧回来。

　　“好，既然这样，我们便不找了，你的身子要紧，我不想让师叔回来看到他的宝贝徒儿在这里日渐消瘦。”黎暻初扶着颜修的肩膀说道，也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他从北疆回来后，一提起黎尧，性情总是浮动很大。

　　“好。”颜修回道。

　　颜修啊颜修，若是这世上你都放弃了他，谁还能坚持下去，所以你好好活着，这样我们才能有理由艰难前进。

　　黎暻初出来走到后花园里，看到风清越又搬出棋盘让落千栩教她下棋，落千栩面带笑意，惬意的很。黎暻初心里很是恼火，这落千栩倒是什么都会，可就不会帮着他干点实事，再不履行他的诺言，黎暻初真的要把他扔出永安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