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曈色》Candy唐

36、尾声

　　艾佳从镇上的邮局出来，手里握着几张还没寄出去的明信片。余晖给这座德国西南部的小镇笼上了一层金色，不远处的小山上坐落着好几处葡萄园。每年夏季，小镇便会举办持续好几个月的葡萄酒节，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游客前来品尝美味的葡萄酒。
　　小镇位于博登湖畔，景色怡人。艾佳边数着手里的明信片，边往外走，一不留神撞上一个人。
　　“艾佳姐！”“安曈？”艾佳张大了嘴巴，左右望了望。空空的街道两头没有几个游人，而且都零星散布在两旁的手工艺品店铺中。“安曈你怎么在这儿？”该不是宇文昼也来了吧，想到这里，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听同学说这里的夏天很漂亮，我就跟朋友过来度假。”安曈放下挂在脖子里的相机，抬了抬棒球帽，冲远处挥手。一个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子朝这边望了过来。“他叫尹轩，我们一起来的。”
　　艾佳已经忘了曾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只觉得那个男孩很眼熟，人看起来也不坏。她又转向安曈，几年没见，他似乎变得开朗了，言辞之间不再带着那么一股子小心翼翼，虽然人晒黑了些，但比以前结实了不少。
　　“艾佳姐你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艾佳说到这里，晃了晃手指上的戒指，表示自己已经订婚了。她犹豫之后还是忍不住把心底的疑问道了出来，“安曈，你跟宇文怎么样了？”
　　安曈一怔，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一脸平静地解释，“宇文医生伤好后就回了美国。我也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艾佳点了点头。安曈改口称宇文医生证明他们真的不在一起了。其中的缘由安曈似乎并不想细说，她也不便追问下去。
　　黄昏时分，凉风习习，吹散了白日的燥热。路两旁的小酒馆一家接一家地开始营业，古朴结实的桌子椅子摆出来，再搬出新酿的清酒或者是陈年的香醇来招待疲惫了一天的游客。尹轩举着当地特产的葡萄酒冲安曈喊了两声。
　　“就来了！”安曈又挥了挥手，转过来不好意思地冲艾佳说道，“抱歉，艾佳姐，我先走了。我们住在这里的青年旅社，有空来找我们。”
　　艾佳点点头。安曈这才笑容满面地背着背包跑开了。那个叫尹轩的男孩子远远地冲她挥手道别，然后拖着安曈进了小酒馆。里头品种繁多的葡萄酒似乎已经让他眼花缭乱，拿不定主意了。
　　艾佳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这才掉转方向，走进一条不起眼的岔道。这条小街比刚才那条街道更窄，两边赭黄色的建筑只开着几扇不大的白色方格窗。美丽的花朵在窗台的木栅栏中绽放着，有的已经蔓延到了栅栏之外。
　　再往前走几步，是镇上并不太出名的一家小餐馆。很少有游客知道这个地方，只有一些当地人来这里。餐馆一半实际在地面以下，看起来像个地下室。临街的墙壁上装有透明的窗户，上面绘刻着小店的名字。玻璃窗边的位置坐着一个男人，他冲艾佳做了手势，表示自己在里面，让她进来。
　　艾佳捧着那几张剩下的明信片沿着门口的阶梯走入小餐馆。店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她望着那张忧郁的面孔，心底挣扎了一下。
　　要不要告诉他？她问自己。
　　在他的心底，应该从来也没有忘记过那个人吧？
　　怎么可能真的放弃呢？这一辈子只爱过那一个人啊。就同自己一样，这一辈子，只爱过他一个。
　　过了今晚，就告诉他。
　　不，或许还是等过完假期比较好。
　　也许可以一辈子保守着这个秘密。
　　不，这样不好。
　　不管怎样，还是等明天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她怀揣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坐在一团金色的余晖中。对面的男人撑着下巴，略长的头发像褐色的缎子闪耀着光泽，纤细柔软的发丝漂亮得会让女人嫉妒。他的脸微微地侧向窗外，思绪仿佛早已飘到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