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僵》秋□□

4、第三章：结拜

　　白生看着男孩，脑中却灵光一闪，心中冷笑道：自己真是糊涂，差点冤枉恩人，师傅说过僵尸是不能繁衍的，看这孩子不过十几岁分明是从小长大的，明明就是这村中的娃娃怎可能是僵尸，他不过就是有些奇异罢了。白生看着这孩子，想着他救自己的那一刻，一个十来岁的娃娃，竟是如此果断伶俐，如是能好好教授，将来成就定是不可限量，只是可惜这资质不是上佳，若想进入修仙门派定是不甚可能，自己不如帮他一帮，也算报了救命之恩，了却生前最后一桩缘分。
　　白生将男孩叫了起来，男孩揉了揉稀松的睡眼，一时诧异自己为何在此，见是仙人顿时眼露崇拜。不过眼见白生无力垂坐，脸上黑气很重，如中毒一般，一脸死气，当下一时为他担心。
　　“你叫什么名字？”白生道
　　“梅祖”男孩道。
　　白生皱眉，怎么会有人起这奇怪的名字？
　　男孩见状，扒开胸前衣衫漏出胸前的一血色胎记，道：“我爹姓梅，我爹说我胸前胎记像祖字，所以便起了梅祖。”
　　白生看去，那果然是祖字血色胎记，胎记并不大，如指甲一般，远远望去，仿若一朵血色梅花。
　　白生心道，僵尸无后，这果然是村里的孩子，一时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动手。
　　然后他抬起头，从房顶的窟窿看向天际...天上乌云滚滚，似乎又要下起雨来。
　　他本是奉师傅之命，追擒僵尸长髯，昨日紧急之时仓皇使出秘法，致使灵力耗尽而自伤，本来并无性命之忧，却不防被咬一口，不是梅祖出手，定然身死当场，不但不能完成师命，说不定还会贻害无穷。自己中了尸毒，他宁死也不愿变成那怪物，为了不辱仙门道统，所以早已经做好自尽的准备，只等用最后一点时间了却眼前恩怨。这孩子狂热的眼神，把他当做神仙了吧，世人皆以为修仙之人是神仙之流，潇洒烂漫，风光无限，却不知背后的残忍与无奈，犹如自己一般落得这般下场，天下又岂止他一人？
　　白生收回眼帘，他感觉自己右手以及连着半个身躯都冰冷僵硬麻木，他知道尸毒就要扩散至全身了，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伸出左手，放在梅祖手腕脉门处，许久摇了摇头，这孩子果然资质不佳，除此之外，身体内隐隐还有一股暴戾之气，算是先天不良了。白生暗道本想将他送入邙山派，这孩子要想入得师傅，师叔门下，定是不可能了，不如与他引荐一下，师傅见他与自己有关，定会照顾一下，只是可怜这孩子落得无人教授，受人欺凌的下场。
　　白生问道：“你可想修仙？”
　　梅祖忙点了点头。
　　“我引荐你入山，你先要答应我几件事好吗？”
　　梅祖似懂非懂，但还是道：“你说吧！”
　　白生深吸一口气，道：“我已中了尸毒，待我毒发之时，你用这把剑杀了我可好？”
　　梅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中一时闪烁，泪水便要涌了出来。
　　白生道：“是个好孩子！我本是想亲自动手的，可就怕到时我无力下手，男儿切莫儿女情长，你做得到吗？”
　　梅祖终于点了点头。
　　白生又道：“今日一别就当没见过我，切莫对别人提起此事，我不想让师门知道我变成僵尸。”
　　梅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打死也不说。”
　　白生见他小小年纪，脸上竟是一片坚忍，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口中却继续道：“你资质不佳本不是修仙的材料，莫如与我相交，成了我的弟弟，或许邙山会念在往日的情分收你入门。但只有在师尊面前方可说是我引荐的，若他们不信，便可拿出信物交于他们查验。若是能够入门，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它丢了吧！”
　　白生从腰间摘下玉佩，交予梅祖。
　　梅祖犹豫了一下，歪了歪头又抓了抓头，一脸迷惑，但最终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白生微微一笑，再不说话，拔下宝剑插在面前，对着宝剑缓缓跪了下来。
　　他看着梅祖，眼中忍不住有慈爱之色，道：“我一生修行二十余年，从未想过能有个弟弟。想不到将死之际，倒与你有了兄弟之缘，说来你也应该知到我的名号。”他顿了一下，道：“我名叫白生，是邙山派缥缈峰座下小弟子。你我有这般宿缘，也不知来生可否会相见，孩子，你就跪下来给我扣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师兄吧！”
　　梅祖看了看白生，却见他收起了笑容，脸色庄重，当下点头称是，便跪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叫了一声：“师兄。”
　　白生低低笑了一声，但笑声中却颇有悲苦之意和决然断然。时间耗得太多，他感觉头部以下都僵硬冰冷，只余头部一丝清明，从胸前看去，黑气包裹整个身体，只余心脏之处还有一丝光亮。白生用最后的灵力汇聚于心脏之处，拖延时间。
　　眼见那丝光亮越来越弱，黑气越聚越多，白生道：“时间到了。”
　　一滴泪无声落下，你是在为谁哭泣？
　　梅祖头低了下来，低低叫了声：“师兄！”攥紧拳头，宝剑就在咫尺，却拿不起来。
　　“快！”白生吼道，梅祖抬起头来，早已是泪痕满面。
　　天边一声惊雷，雨哗哗下了起来。
　　白生知道这很残忍，“啊”狂喊一声，崩碎胸前的灵光，将最后的灵力击散黑气，会于左臂，左臂有了活动的能力，一拳打在梅祖颈处，梅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白生顺势抽起了身边的仙剑.....，只是脑中一惊，仙剑在胸前停住。他忽然想起昨晚的那个和尚，他有什么阴谋？自己又犯了什么过错？眼中生气一散，仙剑跌落身旁......一个迟疑，便是终生遗憾！
　　冷风拂过，冰冷的雨意打湿梅祖的脸庞。梅祖缓缓醒来，不知已经睡了多久，仙剑跌落在身前一尺处，眼前早已没了白生的踪迹。梅祖低低叫了声：“师兄”。他走到门前，雨水顺着房檐哗哗流了下来，挡住了视线，冷风夹着骤雨疯狂洗刷着一切。远处，一道白影，一跳一跳跳进黑暗之中。师兄，那是你吗？梅祖的心微微颤抖。待梅祖回过神来，转身看去，哪里还有长髯的身影，也不知他何时醒来，又何时偷偷逃走。梅祖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向着雨帘中的村庄看去。忽然双眼一阵刺痛，一抹血红，在远处从村中流了出来，梅祖心中一阵焦躁，疯狂冲进雨中，向村中跑去。他四处寻找一阵，确信师傅已经离开的远了，便沿着小路一路向家奔去。昨晚一夜激战，对他冲击极大，如今脑中还是狂风巨龙激荡。
　　    没过多久，来到家门之前，梅祖感觉奇怪，在此之时，村民都已经忙活起来，可自己家的门还在紧闭，往常父母在此之时早已经下地干活了。 
　　   “爹，娘，快开门！我回来了！....”梅祖上前敲门，可是无论他如何声嘶力竭，里面却如深夜一般安静。他透着门缝看去，里面的房门还在大开，却如死寂一般一个人影都没有。
　　    大门在里面栓住，在外面打不开。他只有像往日一般，借着墙边小树爬到院墙之上，跳到院子里。看着院中的一抹鲜血，梅祖呆了一下，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霎时血往上涌，心中似有几只小鹿一般，“咕咚咕咚”四处乱撞。
　　    沿着血迹，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一直走进房门，血迹一直延伸到屋内的床边，两道漆黑的身影还躺在床上。 
　　    “爹，娘”梅祖轻叫一声，双脚如灌铅一般难以挪动，他的心就要跳了出来，脑中想着：爹娘，你们千万不要有事，要不我该怎么办？可老天就如与他作对一般，床上苍蝇嗡鸣声响，床边一丝液体滴落下来，地上一片深色，那是血！
　　    梅祖脑中一蒙如发狂一般，冲上前去，“爹，娘”一声凄厉的哭声，他眼前一黑，就这般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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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梅祖豁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喘气，双手微微颤抖。适才昏睡过去时，他脑中尽是鲜血涛涛，凶恶鬼脸，端是噩梦连连。
　　    待他定下神来，向四周看去，这是一间普通的民房，就如他自己的家一般，里面陈设也有几分相似，两张木床，一张桌子，上面围着茶壶，盖着几只茶碗，地上围着桌子随意摆着几张凳子，简朴而又安静。
　　    在那桌子正上方墙壁上，挂着一张画像，上面画着一位仙人，持剑捏诀与人斗法，画像下面放着一个泥做的香炉，炉中插着三炷香，香已经烧了大半，上面冒着袅袅青烟。梅祖知道，那画像画着的是邙山弟子，村民都把他们当做仙人，供奉在家，希望能保佑家人平安。在梅祖家的墙壁上也挂着一张一摸一样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