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莲》九国少子

15、 白衣副使

　　长安城，夜已浓，人已散。
　　夜无心抱着团团站在长安街头，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寂静无声，喧嚣不再。夜无心的眼睛直愣愣看着一个地方。
　　在那里，英英正抱着默默，畏缩在一个角落，低着头颅，头发掩过面庞。
　　夜无心心生怜爱，静悄悄地走了过去，想要将她抱回去好好睡一觉。但还没有靠近，就看见默默像一个黑影一般冲刺而来，抱着自己的大腿不放开，不时地发出两声欢快的叫声。
　　“这条傻狗。”夜无心无力的摇摇头，看着已经苏醒，正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的英英，笑骂道。
　　英英揉了揉眼睛，哗啦一下站了起来，由于力气太猛，险些没有站稳，上来便揪着夜无心的耳朵，蛮横的娇声喝到：“以后再敢这样，我弄死你信不信！”
　　“信信信，姑奶奶，你轻点好不好。”夜无心疼的嗷嗷直叫，不断求饶。
　　英英看真把他揪疼的，赶忙松了松手，嘴里依然不饶人：“那个姑娘很漂亮嘛，怎么，被勾搭跑了”
　　“姑娘？”
　　“和我装傻是不是？”
　　夜无心才想起来她说的应该是嫣儿，自己无缘无故消失了那么长时间，这好像解释不清楚的样子，况且若真解释清了，她会更加担心。
　　然后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插科打诨道：“英英，她认错人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英英歪着头，有些危险的笑道。
　　“没有，我家英英怎么可能是傻子，对了，我走了多长时间？”夜无心开始转移话题了，他深知，对女人，不要讲道理，不要解释，尤其是牵扯到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只要知道，她说的永远是对的，这就行了。
　　“三天。”英英好像也不想在这上面纠缠，对他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只是想揍他一顿罢了。
　　“这么久了，你一直在这？”
　　“要不然还能去哪，你说没就没了，我在这守着最保险。”
　　“你可以回五十六街，我会去那找你的。”
　　“五十六街？太远了，懒得动。”
　　夜无心垭口无言，或许这条路一个人走却是很是困难吧。
　　“走吧，我陪你一起回去。”
　　“好！”
　　随后两人两狗走在了长安的街头，影子越拉越长，夜空下不时地回荡着两人的对话。
　　“团团怎么跟你进去的”
　　“我怎么知道，还想问你呢？”
　　“它好像很幽怨？”
　　“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团团，叫两声压压惊。”
　　然后便是团团默默的叫声此起彼伏，好像卯着劲争宠一样。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睡！”接着便是谩骂声从四周的邻舍传来。两人两狗不由得加快脚步，向五十六街走去。
　　五十六街，还是如往常一般，一个人影都没有，这里是夜无心在长安城的家，也是他们的家。
　　夜无心一行打开店铺大门，看着店内简约的摆设，虽然简单但仍有着亲切感，英英则顾不上与夜无心寒暄两句，直奔二楼，木质台阶踩得哒哒作响，一溜烟跑进房中睡觉了。团团和默默也好像乏了，趴在街头街尾酣睡起来。
　　夜无心见这模样，笑了笑，随手下起了一锅阳春面，这是给她和团团默默的早餐。自己有着府君的身份，虽有些不舍，终究还是要回去，冥界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若非平日小心谨慎，恐怕早有人问罪了，上元佳节这一遭，还是放肆了些。
　　待得她们熟睡之后，夜无心小心翼翼关上店门，向酆都而去。
　　刚入地府，夜无心正准备前往府邸办公，便见一个自己手下的小鬼慌慌张张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那个喘气声，夜无心都有些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被自己憋死的。
　　“大……大人，副……副……”
　　“你慢慢说，不急。”
　　好像听了夜府君的安慰有些效果，小鬼也变得镇定了几分：“副使白月被……被殿主传唤，至今还未归来。”
　　夜无心听罢，脸色一变，自己和顶头上司冥王殿主不对付，自己手下的人都知道。但好端端的，谁想与上司作对，殿主掌管冥界各部，府君只是其中一职，与其说与殿主不对付，倒不如说与整个冥界都不对付。只因府君这个职位太过特殊。
　　阴曹地府，属于极阴之地，远离神界统治，殿主之上，便是冥王，这是冥界主宰，也是神祗之一，就连天帝也要给三分薄面。冥界的灵气由死后厉鬼所化，而厉鬼则来自人间。而执掌人间生死的，偏偏是府君。
　　所以，府君一职，至关重要，历来由天帝任命，归天帝直辖。这也是天帝制衡冥王的关键。否则，冥界极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壮大起来，而自己这神界共主的地位，恐怕就岌岌可危。
　　而夜无心之所以当上府君，则是因为前任府君崔老头力荐，将夜无心夸得天花乱坠，崔老头深得天帝信任，那夜无心自然也得天帝信任。就这样，成了天帝新宠，冥界公敌。所以夜无心时常觉得那个崔老头是在坑自己，如今想想英英，再想想体内的灵煞之气，就更加深信不疑，咬牙切齿。
　　但殿主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纵然有天帝这尊庞然大物撑腰，也远水解不了近渴。毕竟他老人家没事也不会管自己。所以自己也算是勤勤恳恳，和气为先。
　　但凡是坐上这个位置的人，终究会让一些人不舒服，这些人里面很不幸，就有自己这顶头上司。
　　这冥界中，白月算的上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自己信任的人不多，所以更难能可贵。白月落到殿主手里，恐怕有些不妙。想到此处，夜无心急忙加快脚步，改变路线，向冥王殿方向疾驰。
　　此时，冥王殿。
　　白月正在大殿下首站着，殿主正坐在大殿正中的座椅上，满脸怒气的看着底下这位府君副使。若非夜府君地位特殊，像副使这种头衔根本不会由自己单独召见，关键此人还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和夜无心一样难对付。
　　“白月，夜府君究竟去了哪里？”
　　白月看了眼前方这位大殿主，只见其面容刚毅，络缌长须，如怒目金刚般，接着便径自地下了头，茫然说道：“卑职不知。”
　　秦广王听到此言，怒极反笑：“好！好！好！你是府君的人，厉害的很，我只问你，府君一职，掌管生死簿，红勾一道，判人间生死。是也不是？”
　　白月恭敬的回了句：“正是。”
　　殿主听罢这轻描淡写的一句，更加气恼：“我这大殿右侧，有一高台，名曰孽镜台，凡死后鬼魂，皆要押付此台，令之一望，照见善恶。随后才可由我调配，发狱受苦。是也不是？”
　　“正是。”又是一声恭敬的回答。
　　紧接而来的便是一声暴怒：“正是？近年来，多少鬼魂未经大殿裁定，便径直押送孟婆那里，灌下孟婆汤，强行抽取记忆，落入血河受铁狗铜蛇撕咬。更可恶的是，月祭祀与那夜无心交好，更是未经裁决，便落入轮回井，堕向畜生道，转世投胎。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是他夜无心做下的？”这么多年，终于抓住夜无心些把柄，殿主心中有些快意。
　　白月也不辩解，因为他无从辩解，殿主何许人也，怎会轻易蒙蔽，这些事实在是无法遮掩，一查卷宗便会知晓，但想了想府君大人的难处，若是事发，恐怕会有性命之虞，随后便抬头直视道：“是卑职做下的，与府君无关？”
　　“哦？你有这本事？”殿主揶揄道。
　　“府君信任在下，平时一应事宜尽皆交付，所以这些事确实是卑职做下的，与府君大人无关！”白月一字一句答道，生怕殿主听不清。
　　“那不知副使所为何意？”
　　“个人私仇而已，不登大雅之堂。卑职甘愿领罪。”
　　殿主看了看白月模样，呵呵冷笑一声：“果然是条好狗！”
　　白月不为所动，再进一步，上前拱手说道：“卑职甘愿领罪！”
　　声音震震，这白衣书生平日的娇柔焕然不见，只剩下一腔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