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之花神回忆录：忆往昔，落花翻飞，微雨渐渐，离人泪》不老徐娘

4、相约千年

　　“你们俩今日一整日都神神秘秘的，到底是有什么大事啊？”梓芬的好奇心被吊了一天，终于是忍不住又问了出来，“哎？师兄呢？”她这才发现洛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只有临秀仰头看着天空。“临秀，你看什么呢？”
　　“嗯，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临秀原来一直在看时辰，现下刚刚月上枝头，星布满天，她就拉着梓芬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这是去哪啊？师尊等下还要考较功课呢？”梓芬甚是不解。
　　“师尊今日不会来考较功课了，快跟我走吧！”临秀不由分说，拉起她便一路小跑。
　　眼看着奔跑的路是通往桃林的，虽说已然入夜，可她们也并非没在晚上去桃林玩耍过，是以梓芬也不是特别惊奇，只是不断猜测他们卖得什么关子。
　　远远的，开始听到瑶琴的悦耳之声，不用猜也知道必是洛霖在弹琴。梓芬不由慢下了脚步，临秀竟然也放缓了下来，此时那闲散舒适的曲调正是梓芬最爱的渔樵问答。
　　梓芬听着这天籁的曲声，微微仰头去看那掩映在桃树枝间的月色，近乎满月的一轮圆盘撒下温润柔和的光辉，足以照亮整个桃林。她的心，她的眉眼，也绽放出笑容，那微微陷落的酒窝让人只想醉在其中。她路过身边的桃树，如今春天已过，满树的桃花已然不在，只剩下绿色的生机。可这依然不影响她的兴致，人所过之处，手指也轻轻抚过伸展的枝丫。直至转过几株桃树，才清晰可见洛霖正坐在桃林边一处比较空旷之地，在桃木雕成的几案前含笑抚琴，几案上焚着的桃花香，丝丝缕缕妖娆而起，弥漫着整个夜空。
　　梓芬不觉看呆了，洛霖如玉的面庞更盛天上的明月，轮廓分明的五官精致耐看，最吸引她的还是他潇洒倜傥，闲云野鹤般的风度气质。她悄悄地走过去，生怕惊扰了他弹琴的雅兴，更怕惊扰了动听的琴音，只敢悄悄落座在他对面，两手捧着腮，一脸的艳羡仰慕，旁若无物地只注视着他。
　　直到曲终弦止，梓芬尚自沉浸在余味之中不能自拔，洛霖抬起头来看着她，正对上她有些迷蒙又闪着情意的眸子，不觉微微有些脸红心跳。
　　幸好，这时临秀突然跑到她面前，开口说道，“梓芬，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洛霖紧接着恭贺道。
　　“原来你们都记得！”梓芬太过意外，惊喜地跳了起来，“我看你们一直未曾提起，还以为你们都忘记了，所以也就未出声。”
　　“我们做散仙的，寿数虽比凡夫俗子长许多，也并不在意生辰这些俗事。可你这次毕竟是两千岁的大事，我们怎么可能忘记呢！”临秀表情格外认真的强调。
　　“过了今日，你虽还未到及笄之年，可也不是小孩子了，以你的修为进益，封仙之路指日可待。所以，从今日往后可要少些任性胡闹。”洛霖在梓芬眼中亦兄亦父，他说的话，她心里是认可信服的。只是，嘴上却还是撒娇地道，“封不封仙我才不在乎，只要师兄一直宠着梓芬，在梓芬身边，我才不要长大呢！”
　　洛霖听了这话，虽心里香甜，可却还是无奈地直摇头，连临秀也捂着嘴偷笑了起来，“你呀！离了师兄就是最老成稳中，清寡高冷的；可只要一腻着师兄，便成了最调皮撒娇，热情洋溢的。”
　　梓芬也不以为意，还故意挽着洛霖的胳膊，把头努力地靠在他肩上，“我不管，反正我要永远做师兄眼里长不大的小丫头。”
　　“好好好，我的梓芬小丫头，快过来看，我给你做了什么？”临秀招手引她过来。
　　梓芬舍不得放开洛霖的胳膊，又想看看是什么，只能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张望着。“鲜花饼！我最喜欢吃的鲜花饼。”她雀跃着扑向临秀，随手拿起一块就咬了一口。
　　“吃了千余年了，还是这么爱吃鲜花饼，你倒是长情的很。”临秀打趣道。
　　“那还不是因为是你做的，而且确实很好吃呀！你也尝尝嘛！”梓芬说着，就将自己咬开的那块饼直接递到了临秀嘴边，临秀也不介意，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边嚼边赞不绝口，“嗯，确实不错，我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洛霖见两人吃得开心，也不打扰，就只是静静地在旁细瞧。梓芬眉眼越发长开了，原先孩童圆圆的脸庞，开始显露出少女鹅蛋般的娇颜，身形也越发高挑窈窕了，他正恍惚呆愣着，都未听到梓芬的话语。
　　“师兄！”梓芬又大叫了一声。
　　“嗯？”洛霖被她这直冲着的一声大喝，才唤回思绪，“怎么了？”
　　“是我该问师兄怎么了才对，出神想什么呢？临秀亲自给我做了鲜花饼，那师兄的寿礼呢？”梓芬说着，摊开手掌平伸到他跟前，笑嘻嘻地等着他的礼物。
　　洛霖也不说话，只是抬起手时，掌中已多了一个湖蓝色的美人瓶。
　　“这是什么？”梓芬小心捧在手中，生怕摔了。
　　“晨露，你不是一直想亲手酿制百花酿吗，这些晨露应该够了。”原来当日梓芬的一句闲话，说时无心，却被有心的洛霖暗暗记下。这段时日早早起身，便是趁太阳未起之前，温度尚且凉爽，踏遍整片桃林收集回来的露水。
　　“原来那日临秀召唤师兄，却迟迟未至，便是因为这瓶晨露。”梓芬如获至宝，捧在怀中，感动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谢谢师兄。”
　　“还不止这些呢？”临秀转而去拉她的手，“师兄还为你准备了一样东西。”
　　梓芬收了美人瓶，任由临秀拉着向旁边跑去，洛霖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
　　就在他们刚刚所站之处不远的桃林边缘，有两株百万年的老树，树干挺拔高耸，树顶枝丫粗壮坚实，两树枝丫相交，似是形成了一道拱门，便是在这道拱门上垂下了两条柔韧的树藤，底下一块平滑完整的桃木板为凳，架了一个秋千起来。
　　梓芬到底年纪还小，也是那爱玩的性子，此刻见了这自然惊喜非常，绕着这秋千转了一圈，手指握着藤蔓，上下摩挲着，“这秋千架子定然花了师兄好些功夫吧？”
　　“不费什么事，你喜欢就好。”洛霖轻描淡写道。
　　“什么叫不费什么事？”临秀立马接口道，“又怕你提前看到，又要赶在你寿辰之前完工，可着实花了师兄好些时间和气力呢！”
　　“可师兄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个？”梓芬咬着唇，可难掩唇边动人的笑靥。
　　“年轻女儿家哪有不爱玩的道理，猜着你就一准喜欢。”洛霖就爱看她的笑，那能让冬雪融化，春意失色的动人笑颜。
　　“梓芬，等我来推你！”临秀哆哆地跑到她身边，拱她坐在了秋千上，“抓紧了，我可推了。”
　　秋千缓缓荡起，秋千架下绿裙少女娇俏灵气，秋千架上粉衫少女婀娜多姿，秋千架旁白服少年风度儒雅。秋千来回飘荡间，带起了三人的欢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皎月当空，桃林为衬，洛霖兴之所至随手召雪，炎炎夏日，漫天而落，洋洋洒洒，好不诗情画意。让本就已开心畅怀的两位美人更添惊喜，临秀遂也停下手中动作，转而运灵唤风，平静如画的桃林霎时沙沙作响了起来，那些轻如鸿毛的雪花更是随风而舞，而他们的衣袂也随之而起，让整个画面又多加了三分灵动生机。梓芬仰起头感受雪花轻轻的爱抚和凉凉的爽快，当秋千再度荡到空中至高点之时，梓芬翩然飞出，于上空盘旋中，随手一挥间，桃花逆季而开，整片翠绿的桃林又着上了粉妆，她再次挥袖间，整个天空都下起了桃花雨。这花雨伴着风，裹着雪，纠缠在一起，纷纷撒撒，亲吻着画中的三人，当真是名副其实的风花雪月，勾勒出一副绝美的夏夜嬉戏图。
　　“师兄，临秀，待我制成了百花酿，四千年后，我们也一定要如今日一般，风花雪月，再对酒当歌。”梓芬落于洛霖身旁，倚着他的臂膀，共同来赏这醉人的奇景，并许下了这千年之诺。

　　天界，栖梧宫中，此时的太微已然三千岁，可依然还是那副满面敌意仇视的模样，一身的萧杀之气，让从小侍候他的仙童都不敢靠近。
　　“太微，快跟我来。”这句话正是出自刚刚两千五百岁的荼姚之口，她一入栖梧宫的门槛，便欲去拉太微，倒丝毫不以太微的性子所摄。
　　太微却狠命甩开了她的手，气哼哼地道，“早就跟你说过，没事别来找我，我哪都不想去。”
　　荼姚也不生气，她的眼睛不笑的时候也是弯弯的似是带着笑，樱唇小巧红艳，一身绫罗锦缎不失鸟族公主的高贵。只见她背负着双手，踱到他面前，“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千把年了，你还是这幅臭脾气，难怪天帝总是对你冷眼，你就不能和软些，就像廉晁那般恭谨孝顺，自己也可少受些苦。”
　　“你与大哥青梅竹马就好，万不需拖上我，我也受之不起。”太微心中苦楚，荼姚说得那些，他哪样不是做足十二分，可依然不得父帝欢心，偏生他性格倔强，天大的委屈也不吭一声，悉数吞入腹中，却教整个天界都以为是他忤逆不孝，性情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