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同寝 ...
-
大伯是在舍济他们吃完晚饭的时候带他们下山，这会儿天色已晚，走夜路不方便，便留舍济和寅十郎在家过夜。
大伯给他们安排客房时，忍不住又问起了女儿的事。
“小师父啊，我女儿，若紫，是不是被什么……呃，附身了？怎么回来之后也不起床，不出门的？”大伯焦急地问舍济。
舍济哪里会开天眼看是不是被妖物附身，也丝毫察觉不到妖物的气息。但他是真心想帮助大伯一家，就在舍济犹豫该如何说才能让大伯不赶走他们时，寅十郎突然懒懒地开口道：“恐怕不是被邪物附身，而是心病吧。”
舍济一惊，虽然他不是很了解这对姐妹之间的纠葛，但之前红碧姑娘百般不愿开口，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若紫姑娘对她的情意，慌忙给寅十郎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寅十郎瞥了他一眼，抱着胸，翘起二郎腿，便不再说话。
那是不被世俗所接纳，违背人伦的感情。
舍济劝慰大伯道：“大伯且放宽心，小僧，还有寅公子，一定会等到若紫姑娘恢复再离开的。”
寅十郎听到舍济提到自己，有些小小的满意。
大伯走后，屋子里只剩舍济和寅十郎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
“寅公子……”舍济看了看唯一的床，又把目光投向寅十郎，“您先睡吧。小僧再去向大伯要一床被子来。”
寅十郎想了想，点了点头。
毕竟还不是关系亲密的好友，还没到睡同一张床，同一个被窝的地步。不过以寅十郎的性格，他也没有关系亲密的好友，就算是他的父母，寅十郎也没有和他们一起睡过一张床，更不要说是一个被窝了。
而且，下午舍济被一个男人掐住脖子，松开后，他那迷离的眼神，泛红的脸颊，诱人的脖颈，以及微露的锁骨……这些都是导致寅十郎体内血液沸腾，兽性大发的因素。寅十郎想到下午自己的失态，还有这空气中散发出的暧昧的气息，也想尽可能地减少与舍济的肢体接触。
舍济出门，没过多久，抱了一床被子回来。
寅十郎原本坐在床上发呆，见舍济小小的一个人，抱着厚厚的一床被子进屋，立马起身让开，准备伸手接过舍济怀里的被子，却没想舍济没有要睡床上的意思，而是把被子放在了地上，准备铺被子。
寅十郎见自己已经起身让开，舍济却自顾自地开始铺被子，不禁有些尴尬，一挑眉，道：“你睡……地上？”
舍济跪在被子上，一边铺展被子，一边答道：“是啊。小僧睡哪儿都行。今天一天也发生了许多事的，寅公子，您早些休息吧。”
寅十郎恨恨地咬了咬下嘴唇思索了一会儿，道：“你把被子抱上来吧，我们一起睡。”
说完，还在脑子里预演了一遍和舍济面目相对，足膝相抵的场景。
“不用了！小僧睡床上的话会打扰到寅公子的，还是不了！”舍济脸微微红，急急忙忙拒绝道，说着，还低下了头。
——怎么可以和寅公子睡一张床！要真睡一起了，还怎么睡得着啊！
舍济为了不让寅十郎看出自己脸红了，就着现在跪着的姿势，假装要捋平被子，顺势向前一扑，整个人趴在被子上。
寅十郎看得一愣一愣的。
舍济发现自己的姿势很不雅，立马翻了个面，侧身，背对着寅十郎躺下。
“寅公子，祝您好梦。”
寅十郎“嗯”了一下，略显尴尬地挠挠脸颊，也躺床上。
小师父方才，是脸红了吧？
舍济侧身躺着，从背后看是平静无波的，但是他的小心脏这会儿却是上蹿下跳的，根本静不下心来。舍济深吸一口气，开始默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好不容易才调息了身心。
“寅公子，”舍济翻了个身，面朝寅十郎的方向，“您觉得若紫姑娘有没有被附身？”
寅十郎闻声，也面朝舍济的方向侧身，两人双目相对一瞬间，纷纷移开目光。
寅十郎故作淡定地答道：“没有，那不是骗蓝大伯的话。我也是个修仙的，鉴别妖魔这一点，还是难不倒我的。”
舍济偷偷地望了寅十郎一眼，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寅公子果真厉害。不知为何，只要寅公子在，舍济就觉得什么都不是难事儿，什么都难不倒寅公子。有他在就会特别安心。
“嗯，若紫姑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舍济给自己掖好被角，闭上了眼。
寅十郎听到舍济均匀的呼吸声，侧头看向他，小师父的睫毛还挺长的，嘴唇红润，下唇饱满，一定很软。
想着想着，寅十郎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手指轻轻地按了按舍济的嘴唇。舍济像是感受到有人触碰他的嘴唇似的，皱着眉，嘴巴一张一合，轻轻地用嘴唇含住寅十郎的手指，吓得寅十郎立马收起手。
寅十郎翻了个身，背对着舍济。
——天哪！我在干嘛？我干嘛对这个小和尚那么好奇？
但是，他的嘴唇真的好软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寅十郎！你振作点！
寅十郎把头埋进被窝，在被窝里一个劲儿地小鸡蹬腿。
闹了一会儿，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看有没有吵醒舍济，见舍济安然不动，松了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事也挺多的，他年纪还小，比较缺觉。
＊＊＊＊＊
第二天，蓝若紫并没有好转，还是不下床，不出门，不说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大早，染坊门口来了一队人，把门拍得震天响，“开门开门，吾等奉命前来捉拿妖女蓝若紫，尔等速速开门！”
大伯颤颤巍巍地开了门。
——自己的女儿就怎么成了妖女了？
舍济看出大伯的难处，上前询问领头的官兵：“这位大人，敢问若紫姑娘所犯何事？”
官兵一看对方只是一个毛头小孩，不耐烦地推开他：“哪来的小秃瓢子？一边儿去！别碍着我们办事！”
舍济被推了个踉跄，面色有些尴尬。
这时，寅十郎上前，拱手作揖，问领头道：“大人们说是奉命前来捉拿蓝姑娘，那一定是带了缉拿令的。可否让大家看看，也让蓝家知道蓝姑娘是犯了什么事，被缉拿得心服口服啊！”
领头见眼前的这个少年满面笑容，从容淡定的样子，心里直发怵，有种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压迫者喘不过气，下意识地去服从的感觉。领头不情不愿地拿出缉拿令来给寅十郎，寅十郎凑到舍济身边同他一起看。
缉拿令上写道：妖女蓝若紫，昨日咬伤一王姓商人，状似疯癫，有众人欲将其压制，然其力大无穷，恶意伤人，疑被妖物附身，数多人目击，证据确凿，故县衙决定，将其逮捕，押入地牢，择日发落。
蓝若紫昨日确实有些疯癫，听说是恶意伤人，但怎么就压制不住了？她明明是昨日被绑在街头示众的那个，连嘴都被封了起来。
先不说舍济没有修行除妖之术，故对鉴别妖魔一窍不通，寅十郎也没有感受到蓝若紫身上有什么妖气。
“大人，会不会是弄错了？若紫姑娘并没有被妖物附身啊！”
舍济昨日夜里与寅十郎住同一间屋，就寝前说到蓝若紫的情况。听寅十郎说，她并没有被妖物附身的气息。寅公子是修仙的，那寅公子说若紫姑娘没有被附身，那就一定没有被附身。
“怎么会！云道长亲口说，这丫头被附身了的！你难道怀疑云道长吗？”领头搬出自己的靠山给自己撑腰。
舍济和寅十郎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情报。
云道长是何方高人？
不知道！
最后蓝若紫还是被带走了，是被强行从床上拎起来拖走的。蓝家哭成一片，想伸手挽留蓝若紫，却又害怕那群官老爷。
蓝若紫面无表情地看着蓝红碧，直到被拖出门，还一直扭过头望着她。
蓝红碧一脸凝重地回望着蓝若紫。等到蓝若紫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后，蓝红碧立马提起裙摆跑出染坊。
“红碧，你去哪啊？”
“去王家！”
之前领头的官兵给他们看的缉拿令上写了“昨日咬伤一王姓商人”，蓝红碧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曾经的未婚夫，王孝仁。
等她到了王家门口，却被告知王孝仁在家静养，不见外客，这让蓝红碧更加确信，被蓝若紫咬伤的人，就是王孝仁。
＊＊＊＊＊
话说另一头，认定蓝若紫就是被妖物附身的妖女的“罪魁祸首”，现在正在县衙里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云道长，妖女蓝若紫已经缉拿归案了。”知县惶恐不安地立在云鹤立身旁。
“嗯。”云鹤立用杯盖拨了拨茶叶，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品了一口茶。
“呃，云道长说蓝若紫被妖物附身的事，千真万确吗？”知县不停地捏着手。
“千真万确！怎么？知县大人不信贫道？”云鹤立抬头瞥了知县一眼。
知县心里一惊，连忙摇头，“哪里哪里！云道长快别喊下官‘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下官再三确认也是实属无奈，毕竟下官是这青满县的父母官，下令捉拿一个人，那一定要有真凭实据的。云道长说蓝若紫被妖物附身，恕下官愚钝，下官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听说过这世上竟有妖的！”
这时，云鹤立已经放下茶杯，站起身，与知县面对面，微笑道：“现在，您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同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