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臣意飞扬》言危鬼斗

24、处决

　　璃珺看着焦黄的战场，血喷洒在面上，染红的到底是土壤还是人心？
　　视线搜寻着那人的身影，即使有一点希望，也想看到他还活着；即使受了伤，只要还活着……
　　听着身后的士兵的回报，心颤了一下，果然，听到那人的名字在战死的名单列表里。自己一开始不是就知道吗！那样的一个男人，只会选择战死。
　　但是，即使给自己在多次的选择机会，这场战争也是无法避免的。自己从来就知道。

　　“启禀摄政王，叛贼已经带到。”
　　看着身前跪着的士兵，璃珺抬手让对方站起身。“把他们带到战场中央去，让没受伤的士兵也在那集合。”
　　不再看着那士兵转身向身边的亲随说道，“将所有战死士兵的尸骨整理好，让书记官认清人后将火化的骨灰分别由双方的士兵带回去交由他们的亲人。”
　　“叛军的也要？”
　　“不是叛军，他们只是士兵，都是我无夜皇朝的士兵。”
　　“那么，将领呢？”
　　“……除夏侯硕以外，其他人也照士兵的规矩办。” 璃珺顿了一下回道。
　　“是。”
　　璃珺沉默着，气氛越来越沉重。焦黄的尸体，看不出身份；满地的血，是谁流的？

　　璃珺一直都在营长中与袁毅讨论着战术，直到最后的一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那时决定胜负的关键。这个胜负不是输赢，而是死亡的多少。
　　最后一个时辰，袁毅出帐迎敌，而自己仍旧稳坐中帐。满耳的厮杀声充耳不闻，满眼的血肉模糊也只能视而不见。手在抖着，想要冲出去，但是，看到身上的衣袍，腿有如千金不能动。只能等到最后出来看这满眼的萧条与破败。
　　愤恨，满胸的愤恨无处发泄，只能强制忍住。
　　直到看见那些该死的……

　　璃珺走到集合的士兵面前，挥了一下手。立刻一群满身沾血的灰泥却仍可发现底下的光鲜的衣着的人被带往自己面前。
　　即使发髻微乱，也有几人仍不卑不亢的站着。
　　璃珺扫过一眼，看这站直的几人说：“你们，我必须要处死。”
　　不看那几人抬起头看过来的动作，璃珺继续说道“有些人，我让他死是因为他们该死，就像他们。”说着随手一指，是另外一群被亲兵抓捕的躲在后方的六方宗亲，他们都被士兵压迫着跪在地上，排成两排。
　　“他们该死是因为他们不该反叛朝廷，不该挑起战乱，不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国家的安泰，不该在士兵奋战时在后方坐享其成。”说完所有人只见璃珺挥手之间，那几人身后的士兵将几人的头颅砍下，血溅起之际便颓然倒地。
　　“而你们，必须死。为的是为了你们而浴血奋战的同袍战友，因的是被你们杀死的同族战士。本是一国的士兵，你们不分好歹，盲目听从上司调令，使我午夜面临大乱。你们可知此站导致我国损失多少兵将，毁了多少良田，费了多少钱物粮食？”
　　看着眼前的人，璃珺微叹一口气，“你们可有话要说？”
　　其中一人试图挣开身后站着的士兵的束缚，但是徒劳。璃珺看向那人，向他身后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士兵松开手。
　　那人向前一步，“我们不知道宗亲与朝廷之间有什么事，”其他人赞同的点点头。“我们也不必知道，打仗是军人的职责。”
　　一直站在璃珺身后的袁毅皱了皱眉，只听见那人继续说道“但是诚如摄政王说言，我犯了错，导致自己的部下为了宗亲的个人利益死在了本国的战场上，而不是为了国家而死。这是一个士兵的耻辱。我甚至杀死了曾经与自己共同抗击敌国的战友们。为了那些不甘的亡灵，我请死。”
　　虽然声音不大，但这段话似乎有着强大的穿透力，站在这片战场上的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听到。
　　“为了向战死的士兵们请罪，请殿下让我自行了断。我没有资格死在他人手里。请您让我以这种军人最为羞耻的方式死吧。”
　　璃珺有些怔然，虽然自己之前的话有些收买人心的想法，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知道这些人是真正的军人，但没有猜到此刻这么的触动。
　　璃珺的心有了迟疑，该不该杀？
　　看向那求死的眼神，看向那些为之沸腾的战场上的战士的心魂，“允。”璃珺大声宣布。
　　之间那几个将领转身向身后的士兵借过他们随身的长刀，跪在地上向站着的士兵一拜，转身又向无人的方向，看着地上的鲜血拜了一拜，最后面向国都的方向拜下，立刻直起身毫不犹豫的用刀划向了自己的脖子。
　　几人相互依靠着，却未曾倒下。璃珺等人静静的看着，等到太阳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今夜的满江河畔火光烧天。
　　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搬出，被火化。璃珺转身回到帐篷内，看着底图，想着接下来是班师回朝还是继续向六方宗亲的本部出发。
　　袁毅带着几名亲随走进大帐，在璃珺面前站定。“发现夏侯硕尸体，火化还是带走？”
　　“火化，送回夏候府。”这大概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