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条美人鱼》冷清持

41、第四十章 你为什么不吃肉？

　　调查的结果很快就在教艺所内传开了。
　　原先专门放置茶叶的地方，果然被人动过手脚。同样的盒子里被换成了另外一种茶叶，其外表与玉雨蝶有八九分的相似，熬制的口感也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便是入口时没有玉雨蝶那份润滑甘甜，而是一股淡淡的涩味。
　　经检验，这根本不是可以用来冲泡的茶叶，而是一种毒草，人食用会产生诸多不良症状，失语与嗜睡都是其中之一。
　　无论苏小婉承不承认，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好像只能是她了。至于问到江映雪喝了那么多天的毒茶为何还能安然无恙的参加考试，她只说近几日发现自己来了月信，不敢喝浓茶，但又怕嬷嬷多心，便偷偷把茶倒掉了。
　　人人都说她是万幸，如若每日都喝那毒茶，还不知如今会出什么样的事。又说，苏小婉才十三四岁，还没有出教艺所呢，便学着用那红楼窑姐的手段害人了，可见其心歹毒不堪，很可能会祸害千年。
　　毫无悬念的，这次考评成绩第一名是江映雪，随后的是柳莺莺、颜九，而是你除了苏小婉以外成绩最烂的那个。你不由得呼了一口气，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你还真要成垫底的！那就是另一个支线了....
　　苏小婉发卖那天，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惨绝人寰。开始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哀求，后来就变成了漫无边际的咒骂。
　　骂老天不公，骂教艺所道德沦丧，人人冷血绝情。被牙婆子拖走的时候，她边挣扎，边喊：“江映雪，你个烂货，你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不得好死，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等着吧！哈哈哈哈。”
　　你看着她披头散发、神志不清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出了这个门，意味她童贞的结束，另一段命运的开启，若是运气好，就被富商看上，买回家做妾做婢，谨慎一生；但若运气不那么好，便只有随意被人贩卖、侮辱，一天接上几单肥头大耳的生意，活得半点尊严也无。
　　甚至，在教艺所里学的这些“本事”，她未来还用的到吗？
　　虽然你免不了同情她，但任何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如果这场阴谋没有被揭穿，那么江映雪就会死，或者今日被牙婆子拖出去的人，就变成你了。这么一比较，你还是宁愿江美人好好的活着，而你乐乐呵呵的继续跑主线。
　　所以在系统出现“是否要搭救苏小婉？（好感度不足可能会加大失败概率）”的提示时，你选择了无视。
　　——————————————————————————————————————————————————————————————
　　等她凄惨的叫骂彻底听不见后，你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真厉害，一句‘身子不舒服根本没再喝那茶’，便将此事与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滴水不漏。”你说道。
　　江映雪看着苏小婉离去的方向，轻轻一笑：“自保罢了。”
　　“我猜，那茶叶，动过手脚的不止苏小婉，还有你吧？”
　　她并不否认：“若非如此，今日被牙婆子拖走的人，便是我了。”
　　你心道：才不是，你那么骄傲的性子，谁都带不走你。带走你的是你自己。
　　“可你不是说过，你是江家的女儿，不屑用手段去祸害别人么？”
　　“是不愿意用‘不入流’的手段，”她朝你眨眨眼，“我又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小女子。女子的报复心是很强的。”
　　这个观点你倒是很认同。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透着自信，“到最后一课音律考试之前，我才做局，为的便是让她知道。堂堂正正的比本事、比天资，她远远不如我；而私底下耍心机，她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要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你失笑：“你这气性还挺大的。不过大概是你想多了，她心里服不服我不知道，嘴上可是恨你恨你恨得紧呢。从这里出去之后，怕是还会骂上你好几年。”
　　“管她呢，反正我也听不到，”她璀然一笑，眼角弯弯，“我爽就行了！”
　　你不由得愣了一下。
　　从认识江映雪的第一天起，你看见的便是一个冷傲、自负，甚至有些毒舌的女子，她好像很坚强，又常常与人吵架，哪怕是在静室的那一次，也是在她不知情又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让你发现了原来她也有脆弱的一面。
　　而现下，她像个贪玩的小姑娘一样笑着，这种眉目舒展、心无城府的样子，你还是第一次见。
　　“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啊，江映雪，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是真的很好看呀。”
　　“当然有，很多人都说过。”她毫不谦虚的道，又用眼角偷瞄你，“咳，你也不差。”
　　“我自然也不差咯。不然怎么配待在这里呢？”你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道：还得谢谢千鸟那五年的药养，否则就初始时那种毛丫头的样子，怕是站在江美人面前都会自惭形秽的吧。
　　“江映雪，反正这里除了咱俩也没别人，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么长时间了，我发现，你好像...不太喜欢吃肉？”
　　她脸上的笑容敛去了，低着头，淡淡说了一声“嗯”。
　　“你为什么不吃肉呢？”
　　她还是低着头，开始用脚在地上画圈圈。
　　“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好奇啊，”你绕到她前面，右手三个手指向上，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发誓，绝对会替你保守秘密，而且以后吃饭的时候，我都会帮着你，绝对不让别人勉强你吃肉。”
　　她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你的手，又看了看你的脸，叹了一口气。
　　“我还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了，我们家的女子，跟别的女子不一样。”
　　“别人家的女孩子，学的都是女工家务，或者诗词歌赋，养在深闺里，轻易不能见人，等到年纪了，就由父母安排一个好夫婿，之后便是举案齐眉、相夫教子。”
　　“而我们家的女孩子，从小学的是，如何讨男子欢心。再说细一点，是如何讨有权有势的男子欢心。”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透出隐隐的不甘，和鄙夷。
　　“用什么样的水洗脸最好，用哪种花瓣泡澡最能润肤，一天之中什么时候能吃东西，什么时候不能吃，睡觉睡几个小时——我们要保持自己最美丽的一面，然后利用好这些美丽，去交换家族需要的东西。”

　　“身为江家的女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之后的命运都被铺好了，由不得自己。而男女之情，更是没资格碰的。”
　　“这个道理，每个江家人都知道。可我姐姐——便是如今的永王妃子，还是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你应该猜得到了，她爱上了一个男子，那个男子身份平平，既无权，也无势，更跟皇族没有半点的干系。”
　　“虽然知道没有结果，可她还是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想听他说说话。那段时间应该是姐姐这辈子最开心的时间了，因为此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那样笑过。”
　　“宫里来了嬷嬷，说来年要挑一位女子，作为永王府邸中养的舞女。听闻永王偏爱腰肢纤细、身轻如燕的女子，于是家中便改了规矩，过午不食。平时吃的饭菜，也全部重新定制，既不能长胖，也不能过于贫瘠，让人皮肤失了光泽颜色。”
　　“我想，一旦入了皇家，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既然姐姐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便让她再快乐几年吧。而我又没有倾慕的男子，早晚也还是要走上这条路的，早一些去又会怎么样呢？便求着父母，让我换了姐姐。”
　　你不由得插话：“你父母同意的？”
　　她苦笑：“没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他们没有意见。于他们而言，我和姐姐都只是商品，能换取利益便是好的，至于被取走的是哪件商品，他们根本不在意。”
　　“那年我九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脸上也是肥肥的。为了变成永王喜欢的那种女子，我只能便比平时吃得更少，肉更是不敢碰了。”
　　你叹：“这也太难了吧！”若让你不吃肉，还不如叫你死了呢！
　　她点点头：“开始的时候很难控制，十天半个月不见荤腥那种馋法，简直见着桌上的油渣子都恨不得舔了去。可日子慢慢熬过去，也就习惯了，好像打心底对肉产生了抗拒，再到后来，就连闻见那股子油腻的味儿，都会犯恶心。”
　　你问道：“那这么说，宫里来人挑选时，仍旧是看中了你姐姐，没有看中你？”
　　“不是。”她摇了摇头，眼中透出悲伤的神色，“宫里人根本没见到我。只见到了姐姐。”
　　“啊？是不是因为你年纪太小了，不稀罕挑你？”
　　她还是摇了摇头，“是姐姐骗了我。那一天，她约我到山里采青，我在山脚的凉亭里等到日落，她都没有出现。”
　　“直到晚上回家了，我才知道，原来那一天，就是宫里来人的日子。他们看中了姐姐，当天就把她带走了。”
　　“我哭着回到房里，发现她给我留了一封信。信上，她为骗了我的事情道歉，然后她说，希望我能晚点走上这条路，再多自在两年。”
　　她飞快的用手背擦拭去眼角的一滴泪，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你瞧，我们的确是亲生血缘的姊妹，连想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妹妹盘算着替姐姐入宫，姐姐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关键那天用善意的谎言阻止了妹妹的计划，她们是真心为彼此着想，这份姐妹情深怎么能令人不动容呢？
　　“那...你姐姐，现在好吗？”
　　“我也不知道，”她颓然的摇摇头，“自她离家后，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我知道的，和世人听说的，差不了太多。...兴许是好的吧，听说，永王很偏爱她。他当然要偏爱她了，姐姐那么美，跳起舞来像天上仙女一样的，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她呢？”
　　“那，你姐姐从前喜欢的那个男子呢？”
　　“他啊，”她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他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男人，还能怎样呢？姐姐才入宫两个月，他转头就娶了别的女子。”
　　她恨恨的说：“男人都凉心薄情，所以我绝对不会像姐姐一样。我这辈子都不会用真心去爱一个男子，他们只配被利用而已。”
　　你心道：这可说不好，你还年轻，是你没有遇到，假若有一天遇到了，说不定会比你姐姐还奋不顾身。
　　她呼出一口气，仰头眺望远处，也不知在看什么。
　　突然她说：“花间，你想出去看看吗？”
　　“去外面吗？想啊。”
　　“要不要我带你出去？”
　　你挠了挠头：“翻墙吗？”
　　她噗一声笑了出来，“翻什么墙啊，你是土匪吗？”
　　“...那怎么出去啊，那么多汉子守着呢！我可打不过。”
　　她扔过来一个对你很无语的眼神，说道：“打什么打，打架要叫颜九，我看她那两下子学得还不错。咱们当然是要光明正大的出去啦！”
　　“江姑娘，你傻了吧？”
　　“是你傻了！”她一改之前的颓然，得意的摇晃着头发，“你忘了，本姑娘可是教艺考评的第一名！”
　　第一名...对了！颜九说过，得了考评第一名的人，能拿崔嬷嬷的手牌出门玩儿去呢。
　　“可是...手牌只有你啊...我考那么烂，嬷嬷不会让我出去的。”你垂头丧气的说道。
　　“不告诉她不就行了？”她朝你扬起嘴角，“你跟在我旁边，若是守门人问起，便说嬷嬷同意你一齐去的。他们那么笨，胆子又那么小，况且还有手牌...反正他们不会去求证的。”
　　“真的呀？！那太好了！我要去我要去！求求你带带我！”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要带我出去啊？万一要是让嬷嬷发现，你可要惨了。”
　　“因为...”她声音小小的，“因为你帮过我啊，我当然也要回报你了...”
　　你哑然，只看见她旁边不断升起密密麻麻的小字，上面写着——
　　“恭喜你完成‘江映雪的秘密’支线任务”
　　“获得人物经验奖励....金币奖励...”“
　　“好感度+....
　　好感度+....
　　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