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条美人鱼》冷清持

18、第十七章 这地方不简单

　　李嬷嬷领你们去了库房，派给你们床褥，并两件干净的粗布衣裳，便挥了挥手，让先前矮个头的小厮领你们下去。

　　小厮笑道：“先恭喜三位姑娘，入了崔嬷嬷青眼，日后再努努力，千金富贵在跟前。”

　　柳莺莺忍不住问：“其他人呢？”

　　“她们啊，”小厮漫不经心的说道，“崔嬷嬷看人最是准，一眼定生死。像她们那样的，未来大抵只能去暗窑子卖卖生意了。”

　　柳莺莺眼中闪过惊惧。

　　小厮带你们来到一个独门小院里，院子共三间房，你同柳莺莺分在了一间，江映雪另一间，剩下那间据说是早就住了人的。这会儿熄着灯，像已经歇下了。

　　“东院是嬷嬷们住的，你们平时去不得；前厅是嬷嬷训话的地方，每天早上你们都要到那儿听规矩，不得迟到；我平日住西院，这里人都叫我一声云哥儿，”那小厮细细嘱咐着，“今日就这么歇着了，有什么不懂的，明日再问我。”

　　顿了顿，又轻轻飘飘的说：“我瞧三位都是明目聪慧的，既来了此处，便最好别存偷溜出去的念头，老老实实学些本事，才叫为自己打算。虽说这墙瓦看着不高，可一旦跨过去的那些风雨，也不是你们这小身板能扛得住的。”

　　你们谢过了他，临走时江映雪还给了他几枚铜钱子，他也不推诿，笑笑收下了。

　　你大感困惑，这地方不是卖身才来的，怎么这小丫头倒还反给小厮赏钱？那她是个有钱的了。既然不贫困，怎么又要卖身呢？

　　你怀揣种种疑惑，同柳莺莺走入房间。

　　这房虽说不上宽敞富丽，但也是干净整洁，两张床一左一右放在墙边，中间隔一个木头小柜，床角再摆两只小小的置物箱子，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柳莺莺当先走进去，一把将被褥摔在左边的床板，气呼呼的说：“都是一齐进来的，她能单独住一个房间，咱两却挤在这小屋子里！”

　　她说的是江映雪。

　　你便一边铺着床，一边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大约是崔嬷嬷很看中她。毕竟她的姿色卓越，以后能赚许多钱呢。”

　　“哼，哪有那么简单...”

　　你听她话里有话，便故意没回头看她，只顾着手上忙活，“我瞧她通身气质，又有赏钱给云哥儿，应是家里娇养的，怎么会卖到这里来？”

　　“你还不知道呢，”果然，柳莺莺脱口而出，“她家里就是做这个营生的。”

　　你转过身来，略带困惑的看着她，“家里做这个？”

　　柳莺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是事已至此，只好咬咬牙，继续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同你讲的，你可千万不能往外传，自己心里晓得就行了。”

　　你点了点头。

　　柳莺莺压低了声音：“她家原来是个富庶的，可前朝时候，不知道什么缘故，触了龙逆。先帝有旨，她家凡生女儿，只能做娼ji。五代如此，到她这里，才是第三代呢。”

　　你瞪大了眼睛，竟还有这样的皇帝，逼着别人家卖女卖孙？还必须卖五代！

　　“既是如此，那比起发卖自己养大的骨肉，不若直接不生，要来的好吗？”

　　柳莺莺听了你这话，似乎有些诧异，“说什么呢？不生，那香火不就断了吗？跟你说过了，他们家是行商的，只要生出儿子，就能继承家业。况且说，他们家人也乐于如此，不然怎么会小小年纪就开始培养？你瞧瞧她那做派，那气度，那是一般女孩能有的吗？”

　　这番话是妥妥的男权社会产物，让你这个现代人有些难以接受，“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竟然亲手培育自己女儿去做妓...”

　　“呵，天下间什么样的人没有，只你没见过罢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言语讥笑，眼神冷漠，“她上头还有一位姐姐，是永王的宠姬，那一份泼天的荣耀富贵，别人想有还不能有呢。所以她家人积极得很，如今她只十一岁，便早早送到这教艺所来了，盼着日后再为家里争荣光呢。”

　　这颠覆了你的认知，半天说不出话来。

　　“也是，我怎么犯傻了，她这样的身份，单个住一间房，也不足为过，我置气些什么。”

　　“我同她又不一样。”

　　柳莺莺自言自语了一阵，像是想通了什么，心情略略好了一些。见你还呆在那里，伸手在你眼前晃了一晃，嘱你早些睡觉，明日还要去前厅听规矩。

　　你吹灭了灯，一把拉过被褥盖过身上，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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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你如约到了前厅。

　　你得感谢系统这一次没给你强行来什么“睡过头”的剧情，你早早梳洗完毕，打理妥帖，到达前厅的时候，发现有两人竟然比你还先到。

　　其中一人是江映雪，另一个却是生面孔。

　　她身量很高，五官挺立，飒爽明艳，见你来了，冲你微微一笑。

　　你猜她便是与你住同一个院的女子，只不好先开口打听她的名字。

　　你们三人静默无言，没多久，又来了一个娇小软糯的女孩子，最后是柳莺莺，姗姗来迟。

　　因为起得早，柳莺莺同那个娇小的女孩都打着哈欠，气氛有些困顿。那明艳的女孩子不知何时到了你身边，偷偷往你耳边说道：“我叫颜九，你叫什么？”

　　“花间。”

　　“你们是昨儿新来的？”

　　你点了点头。

　　颜九眼底生出些佩服：“你们可真厉害，竟然留下了三人。我们那一批就我一个被崔嬷嬷点了，余下的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她呢？”你指了指后边那位形容娇小的女子。

　　颜九耸耸肩：“她不是同我一起的，我来之前她就已经在这儿了，名唤苏小婉。”

　　“那你来这儿多久了？”

　　“没多久，就四天。”

　　“也住在偏南的那个小院子里吧？”

　　“是呀。”

　　你看一眼门口，还没有见到嬷嬷们的身影，于是又低声问道：“我能问你个事儿？”

　　“你问吧。”

　　“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只同我讲话？”

　　颜九露出一口白牙：“因为你看起来最好相与。”

　　你噎住，看来千鸟和云染给你塑造的白莲花外表很实用，别人一看都以为你是毫无心机的单纯女孩。

　　“她两也不好相与？”

　　你不动声色的指了指柳莺莺和苏小婉。江映雪清冷孤傲便也罢了，这两人的形象可都是柔弱怜人那一款的。

　　颜九摇了摇头，低低道了句“不是善茬”，便不肯再说了。

　　你心中暗道，有这番眼力，这姑娘也不简单。

　　又这么站了一小会儿，云哥儿扶着崔嬷嬷便进来了。

　　“都来了？”她淡淡看一眼你们，表情不喜不怒的。

　　你们齐齐福身，都问过崔嬷嬷早。

　　崔嬷嬷在前头那一把雕花大椅上坐下，云哥儿立即小跑着为她奉上茶。崔嬷嬷等开了茶，才慢悠悠的说道：“你们能进我这道门的，都是有福气的。”

　　“教艺所不是任谁都可以来的地方，想必你们也都看见了，同你们一齐收来的小姑娘还有几个，我却懒得教了。她们去了哪里，你们不必问，你们也关心不着，人各有命，活好自己的就够了。”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许多人，并不是自己乐意到我这里来的。可是既然来了，便是教艺所的奴婢，就由不得你们愿不愿意，欢喜不欢喜。做了这一行，笑脸都是给别人看的，再委屈难过的事儿，都给我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她气定神闲的推着茶盏，“其实我这儿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们大可不必想得太糟。至少在这里的两年，你们不必经受外面饥一顿饱一顿、风餐露宿的苦楚，还能学一些傍身的本事，将来说不定还有机会替自己赎身，变成良民。”

　　“即便不能变成良民，也有可能规划到艺妓、军妓、官妓名下，那可不是普通的娼妓馆所能比得了的。况且若是出类拔萃的，也有被宫里嬷嬷挑了去，到时候跃上枝头成凤凰，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说到这里，她不轻不重的看了江映雪一眼，“江家的大女儿江芙蓉，现今就是永王心尖上的女子。你们听说过吧？她也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

　　众人一时都看向江映雪。

　　她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仿佛对所有的目光都视若无睹。静静的，犹如一朵红莲兀自盛放。

　　如今你算是明白了，为何云染会对李嬷嬷一个人牙子毕恭毕敬，为何江映雪会给云哥儿赏钱，为何崔嬷嬷能摆这样的谱……这里的确不是普通的窑姐儿扎堆地方，曾经出过一个亲王宠妃，已经够吹上天了。其中还有别的人才没有？你不敢下定论。

　　千鸟把你放到这里来，用心实在不浅。

　　崔嬷嬷对众人的表现似乎很满意，继续说道:“好处我都与你们说了，端看你们能体会多少。但你们要记住，我今日将你们养下了，是看着你们都是可塑之才，可别辜负婆子我的一片用心。”
　　“教艺所从不留无用之人，”她眼露精光，一股迫人的压力向你们袭来，“若是你们敢偷奸耍滑，最后一技无成，可别怪我把你们发卖了！”

　　“到时候等待你们的结局，可就只有勾栏瓦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