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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执 ...

  •   序(葵)
      我以为有我爱你就可以了。你只要被我宠爱着就好了,就算你不爱我,也能一直陪着你。

      我愿意为你付出所有,包括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什至是我的命。
      我只是想一直霸占你身边的位置,让你慢慢感到我的重要,慢慢地让你依赖我,慢慢地让你离不开我。
      这样,我们倒也算在一起了。

      我很偏执,也很固执,认定是那个人,就是那个人。
      从一开始是你,到最后,那个人也只能是你。

      我会记得,我和那个人

      看过世上最灿烂的烟火,听过世上最动人的故事.
      赏过世上最浪漫的乐曲,交换过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度过彼此的每一个生辰。

      星星点点,我都记得。
      我记得的,你也会记得吗?

      我不愿让你发现。却又想再靠近你一点。

      直到,我亲手把你带到他面前。
      直到,亲眼看着你对他幸福的笑。
      直到,我看着你们在一起。
      直到,我泪流满面。
      我才发现我是傻的可以,为什么可以把自己喜欢的人,交到别人的手里。

      可能是,因为你只有面对他,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而面对我,你从来都不会。
      所以,我知道,你不可能陪伴我一辈子,而不属于任何人的。

      从此,我会躲在远处看着你,看着你和谁在一起,看着你和谁终老。
      所有的事,我都学着淡忘。

      学着学着,我也忘了,曾经深爱你的我,是怎么样的。
      现在留下的,是执着,还是爱,我已不想再分清了。

      只是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那是我,想忘却忘不了的痛。

      我可以抱着你爱我的错觉,渡过我的一生。
      那怕只是错觉,也比你不爱我的事实美丽。
      那是我愿意,自欺欺人,欺骗自己,我爱的人也在爱着我。

      “我深爱你,至死不渝。”
      我会带着这个秘密直到身死。

      不复相见,吾爱。
      终别。
      ------------
      我幼时第一次开口说话,念的字,是渝。
      沐清渝的渝。

      娘亲身体不好,诞下我不久便离世了。
      那年,我两岁,我甚至记不住娘亲的脸。

      之后,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我身上,他教我兵法、教我武功,教我为人处世之道。
      不负所望,所有人都说我比父亲还要出色。

      青出于蓝胜于蓝,爹常说,我要是男子多好。
      是啊,我要是男子多好。

      若我是男子,便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钦葵。”

      闻声抬头,我便见她站在院子门口,笑意盈盈的看向我,手上提着篮子。
      她来早了,为了方便行动,我穿着一身便装,身上满是汗水,实在不想让她看见。

      我问她今日为何早了过来,她说想看一下我练武的样子,是否和平日不同。

      她说想看我练剑,我根本没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顺着便耍了一套剑法给她看。
      对上她专注的眼神,我心里一颤,心一乱,手一抖,脸上便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她惊呼一声,立刻跑向我,拿起手帕替我擦拭,眼前是她贴近的脸,我没出息的红了脸。

      她一边吹气,一边抱怨都是自己不好,非要看我练剑,才让我受伤。
      我抓住她的手,安慰她我没事,她硬是要替我上药,

      “都是我不好,疼吗?”,她一脸紧张的问我。

      其实这么一道伤痕,根本就不疼,我也不是寻常女儿家,不会介意是否留疤痕。
      也只有阿渝才会那么紧张。

      她问我为什么要那么辛苦,明明都是女孩子,跟她一样绣绣花,悠闲自在的不好吗。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但我不想败坏父亲的名声。

      我无法容许自己心安理得当一个千金小姐,我生于将军府,上无兄长,下无幼弟,自要承担起府里的责任。
      我叹了口气,这些话还未说出口,她无奈的戳了下我脑门。

      “算了,我说不动你,你这人跟牛一样倔,还是来尝尝我做的桂花糕吧。”,她翻开盖子,露出精致的糕点,清香扑鼻。

      她捻起一块伸到我口边,我张嘴咬了一口。
      入口即化,桂花的清香和甜味,化解了身上的燥热,她兴致勃勃的问我怎么样。

      “阿渝的厨艺必然是最好的。”,我细嚼着回答。

      她笑着把剩下半块吃掉,嫌弃的摆摆手,显然不满意的样子。

      我不禁失笑:“阿渝你总是要求那么高。”

      她又捻了一块给我,我一口咽下,却未松口,捉弄般咬住了她的手指。
      “路钦葵!”
      “我先去更衣!”

      她大喊着我的名字,我赶紧跑开,回头见她气的直跺脚,我仿佛看见她绯红的脸。
      我想,如果足够强大,便能保护阿渝了。
      * * *
      那天是七夕,我特意过去找她。
      我穿着一袭墨色长袍,可能习武的关系,我比其他女子要高。
      远看,我和她,也算一对璧人吧。

      我们一起晒书,我练剑,她看书,清闲的不得了。
      她念着要抓一只蜘蛛,放盒子里结网,可又怕的不行。

      我轻易的抓来一只,吓唬的在她面前晃着,吓得她惊慌失色。
      我笑的开怀,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傍晚,我们坐在大树下乘凉。

      我装作不经意的说:“阿渝,若我是男子,必然娶你。”
      未久,她靠在我肩上,我听见她说:“好呀,我便待我的钦葵来娶我。”

      虽知她未当真,
      我仍红了耳,热了脸。

      那时,我从未想过会与她分离。
      -------------------
      次年元宵
      我和她一同逛灯会,她兴奋的拉着我到处跑,阿渝府里规矩严,甚少上街,最多也就到我府里。
      我任由她去,她想吃什么我便陪她吃,她想玩什么我陪她便是。
      我只想阿渝开心快乐。

      不料,她竟拉着我去猜灯谜,我顿时没了精神。
      论武,十个阿渝也不是我的对手。
      论文,半个阿渝便足以打倒我了。

      她笑眯眯的说,要是我能解出一题,便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最想要的东西,除了她别无其他,可终说不出口。

      最后,我说要一条她绣的发带,许久以前,我便想要。
      她说过要给我绣一块手帕,可是被我拒绝了。
      因为,我害怕,我怕我会弄丢。

      最终,我绞尽脑汁也没解出一题,失落的跟着她离开。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荷包,她塞到我手里。

      “早就做好了,之前你说不要手帕,怕丢,那荷包总不会丢了吧。”

      说完,她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未久,又响起一句,“发带迟点再做给你。”
      我盯着她的身影,不禁失笑,阿渝总是那么心软。

      许久以前,便是那样。
      我说想吃什么,阿渝就去学着做给我吃。
      总会想法子去满足我的要求。

      也就因为阿渝这份唯我独有的温柔,让我不知觉越陷越深,发觉时,已泥足深陷。

      我想保护她,想要成为让阿渝依靠的人。
      看来,好像还离得远呢。

      我收好荷包,牵起她跑向河岸,她在身后紧张的拽着我,叮嘱我慢些。
      我买下两个天灯,和她一人一个,我认真的写下,
      “盼阿渝此生无忧,心中所愿皆成真。”

      阿渝很喜欢诗词,年幼时经常念叨一句诗。
      我不懂诗词,只懂阿渝似有烦心事,我问她,她反倒说我多虑了。
      故而,我只盼她无忧无虑,快乐自在。

      河岸的老伯替我们点亮天灯,我和她同时放开,望着天灯徐徐上升。
      她问我写了什么,我摇头不肯告诉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看似虚无缥缈,我还是相信。

      漫天灯光,都是地上的人许下的愿。
      如果允许我贪心,我想要阿渝的欢喜,我想要和她长相厮守。
      如果是我,阿渝会拒绝吗?

      她抬头仰望天上,我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挣脱,我又握紧了几分。
      窃喜时,阿渝突然挣脱我的手,我诧异的低下头,见她略带惊慌的眼神。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不明白。

      不久,我感觉到阿渝在拉我衣角,我用食指勾住她的小指,像极了小时候。

      我们甚少吵架,这么多年,就两次,说着再也不理睬对方,结果还是谁也离不开谁。

      只是这次,我觉得,不一样。
      烟火开始了,我抬头凝视,心里边却期盼跟阿渝相处的时间,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旁边响起嬉笑声,我试着融入其中,心中却有一种预感。

      “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回府时,我拿出发簪在她眼前晃荡,路过时她瞧了这支发簪五次,我趁她不注意,偷偷买下来了。
      她笑道:“我的钦葵果真是世上最懂我的人。”
      “那你喜欢吗?”,我问了一句。

      “当然喜欢。”
      我自是知道,单纯想听她的一句喜欢,我就把那句“喜欢”当作是对我说的。

      我俯身替她戴上,眼前全是她的气息,
      替她戴好后,打算退开之时,阿渝蓦然侧过头来。

      唇上柔软的触感,彼此交错那一瞬即过的暧昧,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那刻尽管再克制,我气息间还是流露出几分絮乱。

      立刻看向她,可阿渝却兴高采烈的问我,“好看吗?”
      我不肯定,这是意外,还是...

      见阿渝并没有一丝不悦,甚至没察觉的样子,难道真的只是不经意?

      送阿渝回府后,我第一次迷惘了。
      我以为对阿渝甚是了解,这次却是看不透,也看不懂。

      夜深,我躺在床,回想晚上的事情,竟是睡不着了。
      我抚在唇上,初次的亲密接触,不厌恶甚至..
      阵阵悸动。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入梦了。

      梦里,我梦见阿渝了。
      她从远处飞奔而来,伸手抱住我,我分不清是真是假,下意识搂着她。
      她脚尖一掂,轻轻吻在我唇上,失神下她用力一推,我与她一同倒下。

      一睁一合,场景换成阿渝被我压在身下,
      娇嫩细腻的身躯,意识到我们皆是坦诚相对,我惊慌下松开手。
      阿渝一脸不惑,像是质问我为何放开,未久,竟是主动贴近我。

      温香软玉抱满怀,阿渝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妩媚之态,她眼神迷离的看着我,仿佛把一切都交给我主导。
      任何理智,都抵不过她一个眼神。

      随即,我便沉沦在这片旖旎。
      我放任自己的行为,在阿渝身上留下一道道轻吻,绯红的痕迹,印证着我的到来。
      青丝交缠下一声声的喘息,从未表露与人前的欲望,被隐藏的爱意。
      最后,皆释放于梦中。

      隔日醒来,我脸色通红。
      梦里的所有,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记得我阿渝做了些什么,记得自己多过分。

      醒过来倒是多了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面对阿渝就是,怕见到阿渝,便不能抑压这暗涌的情绪。

      冷静过后,
      我到阿渝府上寻她,她都不见我。

      我寻思着,是否我做错什么,惹得阿渝不高兴了。
      我找来许多稀奇古怪的礼物,送到她府上,我知道阿渝一向很喜欢这些东西。

      翌日,我盯着退回来的礼物,整个人都提不起神。

      无人时,又想起那晚的梦,倒是几分心虚,
      随后想到,那是我的梦,阿渝怎会知晓,如此,胆子又壮了。

      我本想着,过几天我翻墙到阿渝房中找她,问个清楚,到底是何缘由气了我。
      结果,没等到那天,却迎来了一个茫然失措的消息。

      阿渝,要出嫁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我难以置信,惊的连握着的剑也掉了。
      “剑是你的武器,无论何时也不可丢,若是在战场,你早就没命了。”,父亲见我的举动,严厉的斥责我一声。

      自幼的教导,我自不会忘,只是,此刻我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

      这件事,阿渝从未与我说过。
      我心里不甘,又无可奈何。

      “清渝那丫头要出嫁了,你也不要再想着她了,这样才是对妳们最好的。”
      “父亲...”
      我复杂的看向父亲,他点点头叹气道:“你看那丫头的眼神,就跟你娘看我的一样,我又不是瞎的。”

      原来我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喜欢,根本瞒不过任何人。
      那...阿渝呢?是否也知道了,所以才急着逃离我。

      “父亲,我是否做错了。”
      我第一次感到迷惘,我违背理论,与常人不一样的念头,是否一开始就是错误?

      父亲望向院内母亲的画像,叹息道:“阿葵,喜欢是没有对错,正如当初我娶你娘亲,所有人都说我疯了,娶了一个体弱多病、身份低下的女人,早晚会后悔。”

      “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无悔。”
      “若我因别人的三言两语,改了心意,迎娶他人,才是真的后悔。”

      “我年少时意气用事,许多时候没有顾忌她的意愿,若不是我这般霸道,你娘亲也不会被诸多谣言压垮,导致身体越来越差,甚至我连她受欺负都不知道,一心以为将军夫人这个称号能护她左右。”

      “进而,我把她的离去怪在你身上,其实我清楚都是我的错,在你娘的事情上,我已经错了一次,我不想在你的事情上,重蹈覆辙。”

      “你对清渝那丫头的感情,我也有责任,若非我自小把你当男孩教养,可能你也不会....”
      对视中,父亲的眼眸总是会闪过丝丝悔意。

      那时父亲坚持娶自己的贴身婢女为妻,不顾府里上下反对,允了正妻之位。
      据闻当时震惊天下,可想在别人眼里是多疯狂的事。

      我明瞭父亲难过什么,又后悔什么。
      然而,过往的一切,是成就我,路钦葵这个人,我是以女儿心承认钟情于沐清渝的实事。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不会去想是何缘由。”
      单刀直入是我的性格,正如阿渝说的,我从不懂拐弯抹角,对于父亲的自责,我坦言,亦是不想他为此内疚。

      “清渝那丫头也是我看顾她长大,品德如何我了解,若她亦欢喜你,我自不反对,但她如今已寻得如意郎君,你便要学会放下。”
      父亲语重心长的话,我都清楚,可我心里有许多的疑惑,总要见阿渝一面,若她心甘情愿,哪怕我会飞天,也改不了她的心意。

      可我也不愿就此忘记对阿渝的情意,如寻常女子般觅个门当户对的男子,便糊里糊涂嫁了。

      “感情之事,我逼不来,也不过问,我只会把我所有本领都教给你。”
      “往后,你喜欢去哪儿,做什么,都随你,记得家里还有个老父亲就够了。”
      父亲摘下腰间的令牌,慎重的交于我手中,回身离开。

      父亲的意思是以后的路如何走,该断还是留,全由我决定。

      这是我父亲,记忆中严肃又不近人情的父亲。

      仿佛回到年幼时,母亲离去一年后,父亲终于肯见我。
      书房里,他走至我面前,盯着我沉默许久,我心里又怕又慌,末了他说:“我是你父亲,从今天起我会把一切都教给你。”

      多年来严格的教导,近乎无情的样子,我向来认为父亲对我并不喜爱。
      仅基于和母亲相似的容貌才见我一面,并教导我。

      可能,许多事情並非如表面。

      又或许,正如父亲,娘亲是他终其一生要守护的人。
      我对阿渝,也是终其一生也不想放手。
      -------------------
      再一次见到阿渝,是在迎亲的路上。
      喜庆的红轿,我站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没有随着人群欢呼,没有看热闹的心情。

      我见轿子的布帘被掀起一角,我和阿渝目光相交。
      她像是料到我会出现的样子。

      是啊,阿渝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

      仅仅一眼,她便放下帘子。
      我跟着花轿到了袁府,袁家乃武学世家。

      袁家公子袁墨青,温润如玉,无妻无妾。
      不论江湖还是朝堂,皆流传他的事迹,出生武学世家,天赋异禀,却弃武从商。

      十三岁便把袁家独门绝技《玄苍剑法》练得出神入化,十五岁离家闯荡江湖,十九岁经商,短短一年,京城中三分之二都是他的产业。

      年方二十便如此成就,连圣上亦对他另眼相看。

      论家世人品,当真是配得起阿渝。

      只是,和深闺府中的阿渝毫无交集。
      若是阿渝喜欢,为何从未提起,我隐约得知圣上有拉拢袁家的意思,只怕阿渝为听从父母之命而出嫁。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看着他们交拜,眼中酸涩,肯定是那红烛的火光,晃得我眼睛发烫。
      在欢闹声下,傧相喊道:“送入洞房!”

      看着阿渝离去的方向,我也悄无声息的离开。

      我绕开守卫,来到喜房,阿渝,便是在里面。
      我悄无声息的潜入房里,躲在樑上,盖着红纱的阿渝被阿嬷扶着,坐到床上。

      待其他人离去后,我轻跃而下,还未开口,
      她像是预知一切一样,掀起喜帕说:“你还是来了。”

      今日的阿渝极美,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底划过一丝黯然,似乎明瞭,又不肯相信,我不愿就此放弃。
      我上前抓住她的手,着急的说:“阿渝,你若是不愿意,我带你走。”

      我始终认为阿渝不会喜欢他,不然,她口中怎会从未提起过他。
      我急切的牵起她,而她,一动不动。
      她的眼眸灿若星辰,脸上尽是温柔的神情,轻声道:“我心悦于他。”

      或出于嫉妒,或是不忿。
      “不可能!”,我一口否认,拉着她便要带她走。

      “钦葵!”,听见她略带怒意的声音,我顿时停下所有动作。
      第一次,她看向我的眸里,带着抗拒。

      正当僵持不下之时,一人推门而进。
      他停在门口,往后嘱咐一声,身后的人便都散了。
      关上门,走到阿渝旁边,两人宛如璧人一对。

      他看了看我,又看向阿渝,像是意外我的闯入。

      他挑眉道:“阁下是来抢亲?”

      “你拦不住我。”
      我冷冷的看他一眼,就算袁墨青武功再高,也打不过我。

      他不否认,“袁某功夫确实弱于阁下,但我妻子不愿意,怕是阁下也带不走。”

      听见他唤阿渝作妻子,我凶狠的瞪着他。
      阿渝才不是他的妻子。

      阿渝走到我眼前,像以往一般,低声唤了一句:“钦葵。”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没有一丝不情愿、不高兴。他会是我此生的夫君。”
      “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如何开口,毕竟,我甚少谈及这些。”

      阿渝语气中的羞涩,泛起的笑容如此喜悦,在我眼中却是无比刺眼。

      我低头不语,心里难过极了,脸上不能显露丝毫。
      我不要阿渝担心,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欢喜他,如同我欢喜她一般。

      何必要阿渝为难呢,是吧。

      抬头扬起一抹微笑,我把阿渝的手搭在他手上。
      “我把阿渝交给你了,往后,你若对阿渝一分不好,我便带阿渝离开,让你这辈子都见不着她。”

      即使阿渝心甘情愿,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欺负阿渝。
      我狠狠的威胁道,见他郑重的点点头,才放心离开。

      “钦葵。”
      我转过身,未见人,便被抱紧,她在我耳边轻轻说:“谢谢。”
      明知道阿渝没有任何意思,我仍是紧紧抱着。

      “莲子苦,梨儿酸,池塘枯,鱼儿念,心里苦谁人知.......”
      忽地,脑子里回荡着巷口那寡妇,天天哭丧着脸,哀怨唱着的小曲。

      我苦笑,当下倒是应景。

      一想到以后,她不会再给我做糕点,不会再和我谈天说地。
      她会为别人洗手作羹,会为别人生儿育女。
      那份我仅有的温柔亦会属于他人。

      甚至,我在她心中不再重要。
      我就不舍得放开她,她松开了,我仍像闹脾气般不肯松手。

      她带笑的点了点我脑袋,取笑我一声:“我的钦葵啊,过几年也要成别人的新娘子,怎么还像小时候那么孩子气。”
      才不会,我心里反驳一句。

      我这辈子啊,都栽在一个叫沐清渝的女人手里。
      栽的心服口服,毫无还手之力。

      “我走了。” 松开她后,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再迟一刻,眼泪就要掉了。

      平康十五年五月十六
      丞相府嫡女知书达理,与袁家公子喜结连理。

      我牢牢记住这天,十五年来,我第一次如此难受。
      第一次喝的烂醉,父亲来过又走了,看着我这副模样,最终只留下一声叹息。

      第一次哭完又哭,喊着沐清渝这个名字喊了一天一夜。
      像个傻子。
      -------------------
      平康十五年六月初八
      敌国来袭,垣帝命大将军出战,其嫡女自动请缨,随父带兵出征,仅仅一个月,完胜而归。

      其后,一年出征,攻下数十座城池,收复多处领土,垣帝大喜,慨叹虎父无犬子。
      赐封号——安元将军。

      其威名更胜其父,传言战场上的安元将军,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凶狠非常。
      安元的称号倒显得温和不符,故城里外都皆称她为“煞将军”。

      平康十七年九月初七
      安元将军于坪堪一战大获全胜。

      这两年来,没有一天能忘记沐清渝这个人。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都说我是垣国的守护神,
      稀奇古怪的传说,传得我几乎信以为真。

      什么保家卫国,巾帼枭雄。
      通通都是假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惟独战场上疯狂的厮杀,才能让我暂时放下心里头的人。

      那段时间,漫长又难耐。
      入夜后,经常久久不能眠,一闭上眼,我就想到阿渝一身嫁衣走向他人的画面。

      每当这时,我攥紧阿渝送我的荷包,鼻息间淡淡的香气,如同阿渝仍在我身边。
      唯有这样,我才能安心睡去。

      后来,无聊闲时,我尝试学女红,笨手笨脚的绣着,花了一个月,终于做好一个荷包。
      记得那个月,副将路过我帐篷,见我认真的绣着,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随后,军中传言我定是有了心上人,就是那荷包绣的太惨不忍睹,不知是哪位公子那么惨被我看上了。

      我黑着脸,加重了他们的训练。
      看来是训练不够重,才有空闲传这些有的没的。

      拎起荷包,我盯着上面蹩脚的针脚,暗道明明还行。
      我不过是想绣一个荷包送给阿渝,可惜怕是送不出去。
      也不敢,因为,我绣了一朵并蒂莲。

      一茎同生,永结同心,如此明显的意思。

      阿渝那么聪明,肯定看得懂其中的意思。
      我不想她为难,一直都是。

      良久,我把这荷包收好,怕是此生也不会交到阿渝手上了。

      此时我不知,竟有一天辗转之下落到阿渝手里。
      -------------------
      祥瑞元年,丞相与外族勾结谋反,圣上命安元将军平乱,并斩杀沐相于丞相府前,以儆效尤。

      沐相的野心,我隐约猜到。
      以阿渝的聪慧,肯定也猜到了,怕我们都没想到,沐相真的会付诸行动。
      如今,虽不说是太平盛世,也算是安稳非常。

      沐相此时谋反,根本翻不起大浪,反倒只会招民怨,落得一个遗臭万年的下场
      难道真的是被权欲冲昏头脑了吗?

      我更想问沐相,此举是要置阿渝于何地?

      阿渝从此便要被冠上“谋反罪臣之女”的名声,袁家会让她好过吗?袁墨青能护着她吗?
      我担心不已,正想着悄悄溜到袁府去看阿渝。
      不管如何,阿渝我一定要保住。

      哪怕是拼了命。

      谁料,圣上召我入宫。
      圣上命我平乱,要我把丞相府清洗一遍,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那阿渝呢?
      我自问做不到,丞相府,那是阿渝的府上,阿渝生长的地方。
      更别说是阿渝了,就算我死,也不可能对她拔刀相向。

      我第一次抗旨,我明言做不到。
      圣上只说了一句:“用整个丞相府换沐清渝一人,如何?”

      我惊愕的抬头,对上圣上明亮通透的眼神,彷如一切皆在他掌控中。
      我按捺下内心的慌张,故作无事般道:“微臣与沐家自幼相识,此事不宜交由微臣处置。”

      “就因为爱卿与丞相府关系亲近,由爱卿去,不是更显得公正不阿吗?”
      圣上威严的语气中,我听出不容置疑,还有阵阵的不悦。
      不悦于我抗旨而为,不悦于我的不知足。

      “沐清渝和丞相府,只能活一个,允许一个沐清渝活着,已经是朕最大的宽容了。”
      “众多人中,朕只信任爱卿,若爱卿能处理妥当,朕能保证沐清渝此生平平安安,富贵荣华。”

      沉默半响。

      “微臣谨遵圣上旨意。”

      我苦笑一声,圣上才是最贪心的人,看似宽宏大量,饶过了阿渝。
      实质上,坏人我当了,也替圣上除了心中刺,还断了阿渝的所有后路。

      此事可让任何一人来做,惟独是我不可,我若是出面,阿渝便从此与我离了心,
      一举断了我对阿渝的想法,也断了阿渝与我的情分
      还让我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

      明明对圣上的打算一清二楚,我却没有一丝选择的权利

      无论我想与不想,圣上一开始便打定主意要我掺和其中。

      真的是自古帝王皆无情。

      我满身鲜血从丞相府走出,脸上未散去的杀气。
      恐怕真与传言中的“煞将军”不谋而合。

      低头盯着手掌,我就是这样屠尽丞相府。
      抬头看向远处,那是袁府的方向,是阿渝的所在。

      阿渝,今日过后。
      你定会恨我入骨,是吧。

      如果我说,我本意并非如此呢。
      你会听我解释吗?

      一步,两步,三步。
      我步出丞相府时起,方圆百里无人敢近。

      待回到府中,我一声不响的站着。
      突然,我如魔疯般仰头大笑,脸上皆是疯癫之色。
      奴仆们吓得不敢言语,我挥手让他们散去。

      “阿渝!阿渝!”
      如孩童般无措,我捂着脸蹲在地上,喊着阿渝的名字崩溃而哭。
      我不知该怎么办,我不敢再去见阿渝,我怕她看我的眼里全是恨意。

      后来,我听说她大病一场。
      我偷偷去看过她,躲在樑上,一声也不敢发出,我怕被阿渝发现
      阿渝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旁边是阿渝的贴身丫鬟澜儿,捧着药一勺一勺喂着她。

      袁墨青呢?阿渝病的那么严重,他在哪里?

      待阿渝喝了药,沉沉睡去後,澜儿轻声掩门离去。
      我从樑上一跃而下,走近阿渝身边,轻轻的抚上她的脸,不敢惊动她
      阿渝脸上毫无血色,双手也是冰冷的。

      太痛了,心里又痛又酸,比半年前那道几乎要了我的命的伤还痛。

      “爹...不要..”
      阿渝梦呓般低声喃喃,眼角的泪不断滑落。

      是我。
      是我害阿渝变成这样的,说好要保护她,最终伤她如此深的人却是我。

      我替阿渝盖好被子,俯身时,听见她小声的唤我的名字。

      她说: “钦葵。”

      阿渝醒了。
      她眼里再也没有以往的热切,仿佛我只是一个陌路人。

      我听着她一字一句说,
      “钦葵,我不恨你,也没办法面对你。”
      “我一闭上眼睛,就是沐府上下一百三十七条人命,他们哭着说为什么你那么狠心。”
      “你记得华叔吗?他从小看顾我们二人长大,如今,也葬在府里了。”

      “钦葵,你走吧。”
      “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阿渝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离开,脑子一片空白,不停回荡着阿渝那一句。

      阿渝,当真...不要我了。
      阿渝,你恨我可好。

      明明预想过最坏的结果,当成真时。
      我又后悔了。
      -------------------
      隔天,我在茶楼看见袁墨青,我位置偏僻,他自也无暇顾及他人。

      因他怀里抱着人。

      他拥着一名女子,模样比阿渝差得多了,勉强称得上清秀。
      看着他给那女子夹菜,细心呵护的样子。

      我顿时就怒了,阿渝那么好,他还沾花惹草!
      还是个从脸到身姿都比不上阿渝的女人。
      手里握紧了剑,就想着冲上去打他一顿,好让他知道背弃阿渝的下场。

      当初,我说过,要是他欺负阿渝...
      想到阿渝,浑身怒火像被一盘冷水迎头而下,噗呲一声就没了。

      如今,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责骂他。
      我自己也是让阿渝难过的人。

      可是如此放过他,我亦不甘心。
      阿渝病的奄奄一息,他却在外面逍遥快活。
      怎样也要他受点教训。

      于是,待他与那女子道别后。
      我把袁墨青套着麻袋,狠狠打了他一顿。
      我早就说过,他打不过我。

      接下几日,他一见那女子,我便套他麻袋打一顿。
      维持好一段时间,袁墨青的脸肿如猪头,我心情倒是无比愉快。

      谁料不久,坊间开始传言道:“袁家公子的脸隔两天就满脸淤青,是被其妻子打的,由于爱妻心切才不舍得还手。”

      传到我耳中时,我脸色黑如炭灰。
      是我小看他了。
      怕是已经猜出是我做的,便推阿渝出来当挡箭牌。

      好,非常好。
      真不愧是从商的奸诈小人。

      还没想出新法子对付他,我便接到圣上旨意。
      命我率兵去垌津击退敌军。
      -------------------
      战场上,鲜血横飞,我眸子冷淡如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
      “将军,我们快撑不住了!”,副将堪堪避过来人一刀,我顺势挥剑而下,热血横撒。

      “将军,垌军知道我们的埋伏,反过来包围我们,军中肯定有他们细作通风报信。”
      “是他吗。”

      我平静的问副将,并非是我过于冷情,而是我压抑着大部分情绪,否则无法冷静思考。
      一张张被血染红的脸,道出这战争的残酷。

      我环视一周,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熟悉的,陌生的,我念得出名字的,念不出名字的。

      怒意、悔恨、痛苦,通通涌上心头,仿佛一点燃就能让我粉身碎骨。

      无论我杀敌多少,他们也不会活过来。
      强忍悲痛而泛红的眼眶,紧握拳头。

      “将军,除了他还有谁!你看他的人一个都没少!惟独是我们的人,非死即伤,茂子、小结巴、老迟已经没了。”,副将一身伤痕,哽咽的喊出一个个名字,手上动作越发无力。

      每念一个,我目光便落在他们的脸,我记得一清二楚。

      半个时辰前还嬉皮笑脸的说打完这场,要我教他剑术的茂子。
      “我..我..回来就..就去跟明..明.姑娘表..表..明心..心..迹。”,每次上战场前都要说一遍,却从来没做到过的小结巴。
      这两年来一直跟着我出生入死,没事有事都爱往前冲,老是把“别拦我,让老子上!”挂在口上的老迟。

      还有,张着一张娃娃脸,总是喜欢躲在暗处放冷箭,成功偷袭别人就笑的一脸贱的包子。
      嗜酒如命的刀疤,好色又贪财的老钱....

      平常,大家互相打闹,嘴上说着不留情,手上却没出过全力。

      情同手足的兄弟,半刻前还在谈笑风生。
      眨眼,对方就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我连带他们回去好生安葬也做不到。

      第一次,我觉得我错了。
      我错在太信任自己,错在低估了他人的报复心。

      “吴邱!”,副将含着泪,眼中满是愤怒,带着无比恨意道出这个名字。

      我不太记得他的脸,唯一的印象就是小人之派,此人是一大臣的儿子,抢占民女,嫖赌饮吹,样样皆沾,名声一向不好,因是唯一的男丁,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直到三年前,父亲看不惯他作风,在朝上参了那大臣一本,圣上一向不悦这些歪风邪气,为了平息圣上怒火,那大臣主动把吴邱丢进军营,美名曰让他吃点苦张张性子,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让他为非作歹。

      父亲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一年间,他在军中拉拢了不少人,自成一股势力。

      我刚到军中之时,吴邱便记恨着先前之事,到处找我麻烦,后被我以以下犯上为由,挨了几棍子。
      随后,看见我就像耗子见着猫,夹起尾巴就跑。

      本以为他已老实不再生事,原来在这里等着。
      转头,吴邱正对我得意一笑。

      就地,我拔起尸体上的剑,用力一掷。

      他得意的表情凝固脸上,心口上是我扔出去的剑。
      霍然,倒于地上,气绝。

      带着你的罪孽下地府跟他们赔罪吧,刺杀了背叛者,回头掠过尸首,哀伤染上心头。

      副将与我对视一眼,他便明瞭我意思。
      “如果可以,便带他们回去葬了吧。”

      “撤!”,我撇开头,咬牙忍着泪,果断的作出选择,再耗下去,损伤更大。
      我命所有士兵跟着副将撤退,我不顾副将的劝阻,留在最后断后。

      我无法原谅自己。

      “——咻”,飞箭疾如雷电,重重扎进我右肩,微凉的箭头穿透我的血肉。

      我面不改色,一手拔下利箭,捂着肩膀的伤口,回头一掷。
      带着血迹的箭,随着破空声穿透为首的头颅,身后追兵惊顿,我俯身马上,向前奔去。

      “追!”
      身后是无数追兵,我流着的血,是他们最好的助兴物,一个个像闻着肉味的狗,恨不得在我身上撕下一口。

      即便全力飞奔,地下倒影着利箭的影子,上百?上千?数不清。

      我挥剑断了箭,决断调头回去,狠狠斩杀几个人,吓得他们一愣,硬是退了几步。

      他们停了下来,打算放过一身狼狈的士兵?还是欣赏我苟延残喘的样子?
      都不是,我清楚,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杀我的机会。

      “将军!”,我听见副将那撕心裂肺的叫喊,以及迎面而来数以百计的箭头,飞过空中淬着耀眼的光。
      和眼睁睁看着同僚死去的痛相比,穿透我身体的痛楚,简直不值一提。

      “走!别管我!”
      我大喊一句,坠落马下,双膝跪地,血气染上双眸。

      副将伴我两年出征,我知他心中决定必如我。
      再不舍,也不值为一个将死之人而留下。

      生也好,死也罢,尽带他们走吧。
      余光,副将令下,他们全力突围而出,离去的背影虽狼狈不堪。

      但,活着就好。
      我对他们抱有愧疚,平安逃出,我便放下心。

      可...仍有一人占据我心头。

      “沐清渝。”
      弥留之际,我挣扎叫出她名字,如同孩提之时,含糊不清的叫唤她名字,竭尽全力的唸。

      我喜欢听她念我的名字,她总是喜欢唤我作“我的钦葵”。
      是的,我是她的,永远都是。
      只是,她不会是我的。
      永远都不是。

      耳旁仿佛又听见她叫唤我的声音,愉悦的、生气的、难过的...
      思绪开始飘远,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模糊,只有那一声又一声的名字,越来越清晰,不断在脑海里环绕着。
      近的我以为她就在我身边,如此一想,我便笑了。

      他们不敢靠近我,即使我已毫无反抗之力。
      我依稀看得见他们诡异的眼神,他们肯定是在想,这人疯了吧。
      万箭穿心,满身是血,如此状况,居然还笑得出。

      是啊,从阿渝出嫁的那一天,我就疯了。

      父亲,对不起。
      要您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此不孝,实在惭愧。

      我此生,活的一塌糊涂,辜负了您的期望。
      来生,我定会偿还。

      倒下之时,我最后的画面,是她戳着我脑袋,对我嫣然一笑说:“傻钦葵,两情相悦就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意思。”

      阿渝,你说。
      “倘若我是男子,你会喜欢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从四月开始写这篇,到现在都快2020了,本来只是想把以前写过的小段发出来,结果越拖越久,越来越懒。
    补充的也越来越多。
    想了想,还是想迈进20年之前把四分之一发了吧,如果还要拖到新一年,估计我自己会先放弃。
    唉,百合路上一去不返,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填回以前的BG坑。
    啰啰嗦嗦的,叨唠我自己就是了。
    ——————
    终于把这半篇肝完了...不断修,看得快吐了,希望之后不用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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