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慧极必伤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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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聿就这么走了进去。
路上遇到的修士原本只是匆匆看一眼，点头一番就算是打招呼了，只是在将视线移去江聿身上时，眼神落在他怀中抱着的人，目光不由得凝滞住了，有些惊讶地回看过去。
也不怪乎他们这般惊讶，就连他身后的苍云门弟子亦是震惊得很，恐怕内心的震撼比他们还要多些。
先前有人不小心触碰到了江宗主的衣袖，他虽碍于素养，没有表达出真实情绪，但苍云门的弟子却十分清楚。
宗主在回去的路上，就将衣衫换下，直接让人扔了。
他就连居住的屋子，都不曾让人踏入半步，而如今怀里却抱着一个小少年。
如何不叫人吃惊？
云不画在江聿怀中，正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外面的情形，但他却意识到周围的气氛似乎一瞬间凝固住了，原本还喜气洋洋十分欢喜的场合，在他们进入这里之后，就立即变得安静起来。
他眨了眨眼，不由困惑地想道，难不成是他被人认出来了？
但也不可能啊。
除了真正与他相识的亲友，旁人应当是认不出，也无法识破他的变身术的。
云不画这么想着，便试图从江聿怀中探出头来，小胳膊轻环住他的脖子，努力地往外面看去。
随后又不免有些奇怪，怎么江聿的身体一下子变得那么僵硬紧绷。
众人便看见一个容貌虽然稚嫩，但却十分精致可爱的小孩从苍云门宗主怀里冒出头来，水汪汪的眼睛朝他们看来，眉心的桃花印记衬得他更加艳如桃红，像是染了胭脂一般，灼灼其华。
云不画看到他们，便放下心来，他们这样的神情，看上去也不像是认出他的样子。
他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里轻轻地扯了下江聿的衣裳。
江聿微愣，脚步稍稍放缓，他低下头来看云不画，问：“何事？”
云不画道：“我要下来。”
此时的他们已经走到回廊那头，路上除了还在跟随着宗主的苍云弟子，还有各自做着其他事情的顾家下人，便看不见旁的身影。
江聿眼眸似乎闪过了些一丝微光，眸色变得十分温和，瞬间软化了那一道疏离的冷意。
他似是笑了，只轻语了句：“过河拆桥。”
但却也将怀中人轻放在了地面上，对着云不画说道：“早去早回。”
云不画的衣衫有些皱了，他伸出手来，将身上的皱痕抚平，苍云门的弟子看见他那副装作小大人的模样，几乎要被萌得心肝颤，恨不得立即上前来帮忙整理仪容。
若不是长辈还在这里站着，只怕一群弟子早就按捺不住了。
话音刚落，云不画闻言，却不由看向江聿。
那人却仍旧眸色温和，眼里泛着轻淡的笑意。
云不画问：“你不问我要去哪里？”
江聿说道：“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云不画眼睫毛垂下，轻轻地扫过，他忽然便抬起眸来，笑了笑：“刚才谢了。”
说着，他就挥了挥小手，往旁边跑去。
江聿目送着他离开，嘴边的笑意仍未消散，他只静静地望着云不画离去的方向。
那里，是顾家的后院，也是仆人们做事的地方。
连辰在师弟们的推搡下，被一把推到了师尊跟前。
江聿回头，望着弟子，慢慢收了笑意，“何事。”
虽然同样的两个字，语气却是千差万别。
连辰支支吾吾了一下，却仍旧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宗主，方才那个孩子是谁？”
一举一动，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倒像是哪个修仙世家养出来的小公子。
而这般精致优秀的出色人物，只怕早就被各大门派争先恐怕地抢去当徒弟了。
连辰没注意到在他那句话说出来之后，自家师尊的神情就淡了下来，目光清冷，倒是一丝情绪也不剩了。
其余弟子纷纷识相地后退了两步。
连辰却继续问道：“那是你家小孩吗？”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师尊的家族，能养出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来了吧。
江聿神色闪过明显的怔愣，他细细地斟酌着连辰方才的那番话，身上那生人勿近的气息竟是消散了几分。
连辰见周围都安静得厉害，差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由抬头看了宗主一眼。
却看到江聿露出一抹极浅极淡的笑意来。
他点头，算是认可了徒弟的话。
“嗯，我家的。”
*
云不画对于顾家的路已经很熟了，用不着询问其他人，就这么顺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了后厨房。
那里的下人都在帮忙弄着东西，管事的在旁边吩咐，让他们把新酿好的仙酿送去主院，招待客人。
世家的寿宴大都不需要施展术法，凡事亲力亲为，让家中的仆人们去做。
刚修炼法术的修士，因为对于仙道的向往，总会忍不住在言行之间，使出法力，好突显自己的特殊之处。
而他们这种修仙世家，早就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施展法术与否，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云不画走进后院的时候，旁边的下人连忙行礼，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来参加顾家寿宴的都是贵客，身份自然贵重。
一旁的管事上前，笑着问道：“小公子可是走错地方？寿宴在那边，这里烟火味重得很，仔细脏了衣裳。”
云不画停下脚步，抬头看他，虽说矮了人半个身形，偏生气势却半点不差。
他正色，神情有些严肃，“我随便走走，不必管我。”
管事的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听话地应道：“是。”
他看着云不画往前，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道，果然是世家里出来的小公子，年纪小小就气势十足，恐怕家里的少主都没有他那样的气场。
管事偏头，见旁边的人提着东西，差点与另一边的撞上，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呢，要是把仙器磕着碰着，担待得起吗？”
不远处正有人给鲜花浇水，侍弄花草，花瓣附近氤氲着一片雾气，隐隐约约的，显得其中的鲜花更加神秘美丽。
浇水那人听见脚步声，转头看来，便看见一位白衣小少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手上的东西看。
他的手一顿，里边的水险些要喷洒出来。
随后，他便若无其事地收起东西，对着云不画行礼，“见过公子。”
一旁的管事见了，顿时又呵斥道：“顾川，要死啊你！把夫人种的仙草弄死了，我们都得受罚！”
少年垂下眼，低头仍旧干着活。
他还欲再骂，却看见方才那小公子往那边走去，便住了嘴。
也不想让客人们看了笑话。
云不画走过来，问：“这是家养的仙草吗？”
他点头：“是。”
云不画好奇地看着这边上种植的仙草，它们与寻常的花草不同，乃是由灵气蕴养而成的的植物，在旁边待的时间久些，就能使人心旷神怡，心情亦是畅快不少。
云不画与那人挨得有些近，旁边的少年看上去有些拘谨，整个身子亦是僵硬起来，手上动作慢了几分。
他却浑然不觉，只认真地望着仙草，不时地询问那人问题。
云不画突然问道：“我在来的路上，好像闻见了桃花的香味，你知道哪里种有桃花吗？”
顾川下意识回答道：“这里没有桃花。”
“是吗？”云不画看上去有些失望，语气也恹恹的，“那么漂亮的花瓣，看不见倒是可惜了。”
顾川忍不住说：“我这里有些桃花种子，您想要吗？”
云不画摇头，“算了，我也不会种，等下把花给养死了。”
顾川道：“我、我可以帮你。”
先前的那片桃花林，就是他们一同种下的……只可惜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云不画却笑，仰起脸来看他，神色无辜得很，眼中缀挂着的笑意很亮，他问：“你也会种桃花？”
顾川目光从他眉心的印记划过，低声应道：“略懂一二。”
云不画更上前了几步，转而看向里边的仙草花类。
“这段时间，花草都是你在照顾吗？”
顾川点头。
云不画的指尖点了点花瓣，周围的灵气便凝聚于他的手指当中。
“真厉害，要是换成其他人，灵气就聚集不了这么多了。”
顾川道：“多谢公子夸奖。”
云不画望着那片花丛，微微一笑，“真厉害……不愧是……”
“不愧是……”
“师弟呢。”
云不画微微笑着，那双桃花眼里，却瞬间消了笑意，不带有一丝情绪。
顾川愕然，像是明白些什么一样，猛地去看那片花丛。
它们周围的灵气依旧弥漫，原本这并不算什么，要是其他人见了，恐怕也不会看出什么异常来。
但每家豢养仙草的办法都不一样，其中差异也只有彼此之间才能知晓。
顾川方才在浇花的同时，为了不使那些仙草颓败，下意识用了一种特殊的秘方。
这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道行，也不需要费上太大的灵力。
它能够使得十里桃源处的桃花花开不败，数百年了，也依旧能保持璀璨娇容。
而这样的方法……
只有云不画跟顾川知晓。
顾川忍不住苦笑。
看来，他的师兄早就预料到了些什么，如今也不过是故意来试探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慧极必伤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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