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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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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阳此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齐临锦此刻似乎要洗澡了,还没见过男子身体的她即使作为鬼也十分脸热。
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被困在大殿中,可却也没想过自己会被困在这个所谓夫君的身边无法离开啊!!!
被迫围观一回美男沐浴的秦安阳整只鬼都颓了,恹恹地坐在浴池边上放空自己。
变故就在今日一大早,她听闻来清扫大殿的小丫头说齐国公前日便递了折子上来。
她隐隐觉得会是关于自己的事,于是一大早开始便十分期待今日究竟会发生什么。
一直等到了正午,人才终于来齐了。不过让秦安阳有些意外地是今日到的不止齐国公,还有自己那难搞的夫君。
有些好奇齐国公是哪里抓回来的这朵奇葩,他不是最厌烦虚伪的宫里人了么?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让秦安阳吃惊的不是一点点。
一向与她合不来的齐临锦他竟让十分严肃的向父皇推断起了自己真实的死因?
不仅如此,他在得知了那所谓真相后还同齐国公一起坚定的觉得她是被冤枉了。
后边甚至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定会在三日内找出真相为她洗清冤屈。
这些举动可感动的秦安阳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当然如果鬼有眼泪的话。
其实成了鬼的秦安阳觉得即使被冤、被设计致死她也剩下多少怨念,毕竟去恨一个人可太累了,倒不如让自己眼下过的再舒心些。
但是在听了乔临锦那番说法后,她心中还是有许多触动,暗自感叹着平日里果然没白让着他。
虽然不怨恨,但能看到她父皇那吃瘪模样秦安阳就由衷地发自内心感到愉悦。
然而这份愉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齐国公父子两刚要踏出大殿时,她的身体忽然不受自己控制的冲向齐临锦,然后便困在了他身后,想离开都不行。
秦安阳:???
抬眼看着齐临锦那足以媲美自己得花容月貌,她忽然间觉得还是自己父皇的黑脸看起来更加善心悦目,想回大殿。
真是冤孽啊!
也许是两个长得好看的人互相皆看不习惯身边竟然有人得容貌能与自己媲美。
所以明明她与齐临锦一向就合不来,怎么就跟在这家伙身后了呢?
仔细算算,她们两相识了快一年也吵闹了快一年,她看不惯齐临锦自在浪荡,齐临锦看不惯她事事装模作样。
若说谁能真正的惹自己生气的话,那齐临锦必须排在第一。
回想前半生,世人皆称自己是一个完美的贵女,而她也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时。
齐临锦这家伙却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突然跳出来,不仅在新婚那日下了自己脸子且不说,后边儿还在外面造谣她是装模作样空有一副美丽皮囊却如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偶。
初听到时可把她气得不轻,于是两人的梁子也就此结下了。
往后只要再一见面她便会开始各式各样的冷嘲热讽明枪暗箭齐临锦,正当她觉得全世界都该知道她与齐临锦合不来时,却发现齐府上下只要一看到他们两吵架便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连着齐临锦的态度也似乎是在逗弄自己小宠物般,这认知让她更加羞恼。
在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后,她顿悟了!
于是往后只要一逢齐临锦再来找茬她便摆出那家伙最嫌弃的模样,笑得完美又得体。
好的。
随便。
你说得对。
看着男人成功被膈应后,秦安阳简直不能再舒坦!
半响没有听到动静的秦安阳有些纳闷的抬起头,齐临锦不会是被淹死了吧?
映入她眼帘的是浴池中不着一缕的男人正握着一块玉佩摩挲着它出神。
不止如此,他脸上很明显的挂念很些耐人寻味。
睹物思人?
有些好奇,她借着自己身为鬼的优势瞟了两眼知道了玉佩大概的样式后,羞耻心便让她不敢再多看。
那玉佩是齐府嫡支身份的象征,齐国公夫妇有,兄嫂也有,就连秦安阳自己也有一块。
那这块玉佩究竟是谁的呢?
首先排除掉自己,她的玉佩拴了一条红色的穗子,煞是好看。而这块没有,还比自己的玉大出了一圈。
况且齐临锦怎么可能拿着自己的玉佩露出这般表情,她瘪了瘪嘴,感到有些好笑。
其次排除兄嫂,他们两的玉佩总是合起被嫂嫂保管着,他即使想要也拿不到。
毕竟嫂嫂那武力值,一个单挑全府上下都不是问题。
齐国公的那块玉今日早晨自己还在他身上见过的。
那便是国公夫人的玉了么?
恰好近日国公夫人也去了江南远游,莫不是齐临锦是在担忧自己的母亲?
秦安阳越想越不可思议,却也稍微有那么一点对这人有了些许改观。
其实秦安阳不知道,她与齐临锦的玉也是可以合二为一的,而男人此时摩挲着的地方隆起了两个小小的字。
二字为:安阳。
晓得秦安阳死讯那天,齐临锦正在临江楼画画,这是他新发现的好地方,那景可谓是京城一绝,恰好那个聒噪事事都爱拘束着自己的女人自己跑到宫中吃喝玩乐去了,他也得出门感受下自由不是?
不过话虽这么说,低头看到画上是一点一点的墨汁他还是有些不快,自己的思绪竟然全被那女人带去了,烦躁。
结果最后待了半个时辰还不到,齐二公子便收拾了东西疾步赶了回家,连跟着他的小侍童都一路啧啧称奇。
回到府中齐临锦并未等来府里众人的调笑。
他院里小厮正候在国公府门口,见他回来便急冲冲跑过来,脸色发白地告知了他国公爷正在正厅等他。
他有些莫名,自己分明在秦安阳嫁过来后便被管得乖的不得了,最近也没犯什么事啊。
但在进了府之后发现所以下人介是脸色发白不敢与自己对视的模样,他的心越发沉了下去,有一种不好的想法在他脑中酝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腰上挂着的玉玦都琳琅作响,也无暇去顾及。
终于走到了正厅,却顿在了原地,不好的感觉笼罩着齐府,让他有些不想去接受这个消息。
“可是锦儿回了,进来吧。”
齐国公的声音炸醒了齐临锦,让他想走也不能,只得硬着头皮进了正厅。
他环视了一眼,除了去了江南的母亲和去了宫里的秦安阳其余人都在,且皆是一副严肃悲伤模样。
见父亲撑着椅子站起来,踱步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沉重开口:“锦儿,为父要说的消息你可能很难接受,但你要好好听着。”齐国公顿了顿,似是很难说出口。
“宫里传来消息说……安阳,她病逝了。”
每一个字都向一把重锤,生生锤在了齐临锦心尖,他知道父亲不可能欺骗自己,却还是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摇了摇头:“爹,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齐国公长叹一口气,复又有些艰难的开口:“锦儿,为父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你可先回去院子好好缓缓吧。”
齐临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院中的,他此刻表情木然,脑海中回响的全是父亲同他说的那些话。
自那日后齐临锦便不吃不睡握着从秦安阳梳妆盒里翻出的玉佩,任怎么叫他也没反应。
胆大的下人们私底下还传了二少爷被二少奶奶的死讯打击傻了。
就这么过了两天,齐国公终于看不下去儿子这幅颓废模样,将他拎去了书房教育了几个时辰。
也不知是那句话打动了齐临锦,他一清醒过来便如同变了个人似的,开始搜集关于秦安阳之死的缘由,甚至还央着齐国公进宫说是要找皇上问清楚。
遭不住儿子的再三央求,齐国公抵了折子去了宫里。
其实齐临锦在宫中的那番讲说不仅惊到了秦安阳,连齐国公都被他吓得不轻,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岂会不知,但此次的爆发却真的看得出来因秦安阳的死费了不少心思,齐父见此情景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水凉了,才看齐临锦回过神来,见他似要出浴,尴尬的不知道看哪里的秦安阳只好观察起了男人脖子以上的部分。
这一看才发现今日的齐临锦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他眼底下泛着青黑,往日似琥珀一般的眸中像掺了黑墨一般幽深,他的唇角本是天生向上的,所以往日就算是板起脸也让人觉得是嬉皮笑脸的。但此时他却是真的冷凝着脸,丝毫不见和善。
秦安阳不由得打了个颤暗暗琢磨究竟是哪路神仙激怒他了?
随后齐临锦将玉放到了屋内的锦盒中,自己去了隔壁房间不知要去做什么。
被困在玉附近的秦安阳,想摸摸看看都因她摸不到实体做不到,房内又没人,于是她只好期待齐临锦快些回来,可快将她无聊死了。
约一炷香后秦安阳才可总算等到齐临锦回来,不过此次他身上的气势更甚,只是稍稍看他一眼都觉会被吓得一激灵,那怒火中烧的模样可让秦安阳觉得新奇了好一会。
见他轻手轻脚捧起锦盒中的玉佩往怀里一塞边往外走去,她只得被迫跟了上去,真真不想接近这样的齐临锦啊。
待跟着男人回到了齐府后,秦安阳本该毫无动静的心脏此时却突然紧揪了一下。
齐府全府挂白,整个齐府都沉浸在悲伤与萧瑟中,想到宫中依旧张灯结彩,这里才反倒更像自己的家,秦安阳不由得苦笑了下,这才头一次感到些许愧疚,或许不该太冲动的?
三日之期很快到来,齐临锦此次并没有让齐国公陪同着,而是自己只身一人进了宫中。
不过也不能说他是只身一人,毕竟还有被困在玉佩周围的秦安阳。
还是同样的大殿,父皇同样压抑着愤怒的坐在殿首。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此次掌握着节奏的人不再是秦宣帝而是下首跪着的齐临锦。
他将条条一一证据摆出,信誓旦旦还原了当日的情形。
秦宣帝越听下面的年轻人讲述手握成拳紧紧攥住,牙根紧咬着。
因着知道殿下之人所言非虚,所以更加的愤怒,若他认同那人所述岂不是说明自己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果断无脑的昏君?
但若他不认同那人所述,那日安阳死前所望着自己的眼神还历历在目,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似怨似泣无助而又带着些许期冀。
殿内的气氛此刻寂静到诡异,寂静到能听到人的呼吸声般,齐临锦额上也落下了几点冷汗。他此刻在赌,赌殿首所坐的那人作为皇上不是一个昏君,赌他作为一个父亲还对自己的女儿还带着愧疚。
许久,齐宣帝的声音才从殿上响起:“罢了,你回去吧,朕不罚你,此事便莫要再提了。”
意料之内的结果,秦安阳早就知道的,可她还是带着期望,本不想再记起这件事的,本来在心里告诉过自己不会难过的,可是为什么眼泪还是在止不住的流呢?
听闻此言,齐临锦沉默着退出了大殿,习惯性的摸出了怀中的玉佩轻轻摩挲,他此次没有赌赢,却也没输。
暗叹一声人心果真是最复杂的,他便故作轻松的出了宫门。
时光荏苒,秦安阳每日跟着齐临锦上蹿下跳偷鸡摸狗,见识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待回过神来竟将过五载。
就在秦安阳都开始认命并且逐渐喜欢上这样的生活时,变故却来了。
朝中秦宣帝忽然病重无法操持朝政,年幼太子秦惜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其上位第一件事便是削弱藩王公侯权力,而为其中出头鸟的齐国公府更是被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饶是齐国公府防范的有多滴水不漏,却也被抓了空子。
那空子便是从齐临锦身上随身所带的玉,那带有安阳二字的玉在一次争执中被甩出去被有心人交到了小皇帝的桌案上,再加上他素来与秦晋阳玩的亲近,而秦晋阳又是先皇后一手带大之子,这些缘由加在一起齐家竟被冠上了伙同晋王爷结党私营企图谋权篡位之罪。
现下能安的罪名有了,太子势力更是不留余地将枪口对准了齐家。
秦安阳此刻可是比齐家人还着急,而自己又帮不上什么,被埋藏许久的愧疚伙同着挫败焦急一起涌出,她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拼命的撞击着困住她的玉,却依旧毫无作用。
只得眼睁睁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齐家人一个个没了气息,她的嘶吼与眼泪皆如无物般。
“秦安阳,我们不过就是要来陪你了而已,有甚好哭的?”
这句话是齐临锦对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说的,认知到这个的秦安阳呆愣的顿住了,她张了张口呐呐道:“你能看到我?”
那人却没回答她,紧攥着玉笑着没了气息。
秦安阳一个鬼在齐府等了十年,那人也没来。
许是时间等的不够长吧?她想。
她擦了擦怀中的玉,决定继续等下去。
那玉早就在齐临锦没了气息时便没有禁锢着她了,可却她还是不能离开此处。
齐临锦那家伙蠢得很,自己要是还离开了这里他定是会找不到的。
就这样等啊,等啊,齐府换了一户又一户的人家,就连那九五之位都换了人坐。
可齐临锦却还是没有回来。
秦安阳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她快消失了,可是还没有等到那傻子啊,叫她怎么能够甘心!?
“哎,你知道么京城齐员外府总是传出闹鬼的传闻,正在重金寻那得道高人前去除魔呢。”茶楼里小二与相识的熟客正在唠嗑,此话却被出来付菜钱的小和尚听了个正着。
当晚秦安阳迎来了一位颇为眼熟的客人。
“执念为何?”大和尚问
“与人有约。”她答
“有约之人在何处?”大和尚又问
“......”她却答不出来了。
“施主所约之人既不在此,有何苦在此枯等?”
心中想着这话,秦安阳便忽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见她晕了过去,大和尚便双手合着佛珠念了一句佛号,只见秦安阳的魂体越发透明最后消失不见,他才闭了眼席地而坐念起了往生经。
最后一声将落,晨曦也在东边浮起,他最后看了一眼秦安阳消失的地方,眼中不自觉滚落一滴泪珠,又很快消失不见。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