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我以月》昔我往以

13、专业

　　早上7：00，外面已经大亮，林月刚刚走出寝室楼就发现一个惊喜。

　　周栩迎着暖阳，脖子上围着宽大的格子围巾，外面套着加绒厚风衣，里面穿着三层西服套装。对着林月微微笑着，整个人挺拔俊朗极了。

　　乍一看到从天而降的人，林月兴奋的尖叫出声，敞开双手就往周栩身上扑了过去。

　　林月整个人都粘在周栩身上，蹭了蹭，想爬到他肩上去。无奈冬天的衣服太厚了，这才作罢。

　　周栩不在身边时，林月都是一副孤勇的态度示人。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也没人敢来招惹她。但一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林月的保护壳瞬间就碎成渣渣了。

　　吃完早饭后，两人依偎着往逸夫楼走去，早上8：00会有一节高数课。

　　林月怕周栩的模样太过显眼，毕竟班上还没有190的男生，所以也就就没敢往前坐。挑了一个边上靠后的位置就拉着周栩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林越觉得有些热，把外套脱了下来。其实也没那么热，盖因林月这个南方妹子没见过暖气。所以给点暖气就觉得温暖。他在和高中同学聊天时，就调侃道：“北方人过冬靠暖气，我们南方人过冬靠一身浩然正气。”

　　天文是一个相对冷门的专业，因而天文系的学生也不多，笼统也就不过五六十人。正因如此，从天而降的周栩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众人观赏的对象。

　　天文系的男生平均身高在一米七三左右，周栩一米九的个头，在一群‘矮萝卜头’中显得很是突兀。再加上俊朗精致的外表，自信的学霸气质收获了天文系全部女生的青睐。

　　但显然周栩对此并不在意。他有一次对林月说：“我都习惯了。他们可以尽情崇拜我，我可以当做没看见。”让林月很是无语。

　　片刻后铃声响了，微胖的高数老师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对于新来的周栩同学也是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讲了一会儿，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突然就扯到天文学就业问题上去了。微胖的高数老师腆着啤酒肚笑眯眯地说：

　　“数学和天文都是冷门专业。数学的话，毕业除了当老师，还能干啥？转专业吧，转到计算机那边去，IT部门比较吃香。天文呢？好像只能当老师吧。”

　　下边的同学都是鸦雀无声，没有人对这种推断表示异议。老师说的没问题，一些优秀的人认真地听着，反复的思考，却没有一个人跳出来说：“不，老师，我们还能做别的。”

　　因为，你，到底还能做什么呢？连你自己都说不清。

　　做科研？这到底是少数优秀的人的专利。那剩下的大片的人呢？你让他们去做什么？

　　当老师？全部都去吗？可是僧多肉少，我们不需要那么多老师啊。那还剩下相当数量的人，他们该何去何从呢？

　　林月看了看周围的同学，真正对这个问题有所触动的反而是那些优秀的人，他们本身能力卓越，会有一个很不错的前途，却仍在思考这个现实的问题。反观那些平时不怎么样的人，他们仍如无其事的和旁边的人说着闲话，或是低着头玩手机。

　　林月觉得她们很可悲。这些人的命运似乎可以一眼望到底。

　　他们会在大学四年里，经历几次挂科，胆战心惊地低空飞过。再谈几场不咸不淡的恋爱，不毕业后就分手。临近毕业，东搬西凑地在这最后一刻交上毕业论文。在面临考研还是就业时，小小的犹豫一下，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就业。无他，只是知道自己去了也是当分母的。

　　到了就业市场，才发现专业不对口。完全没人要天文专业的本科生。少数几个与天文沾点边的专业，像是IT，又因为她在大学里更笨就没好好学，再加上还不是计算机专业的本科生，更是希望渺茫。

　　受挫后回到家，‘闭关’一年。宅在家里打打游戏，看看小说，追网剧，吃外卖，心安理得地过上了啃老的生活。

　　最后可能迫于世俗的眼光，又决定出来找工作。但显然，除了年龄增长外，你的简历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走投无路时，亲戚看你可怜，于是发动全部的关系网，才帮你找到一个既不对口，也不高薪的工作。

　　林月想，向我们这样的水货211大学出来的学生，在不对口的情况下，找到什么工作呢？超市营销员？街头杀猪师傅？都有可能。

　　工作半年后，你会发现你先是参加爸爸妈妈好友的儿子或是女儿的婚礼。接下来，你的小学、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同学都开始陆陆续续地给你发来请柬。你周围的七大姑八大姨开始劝你不要眼光太高，太挑剔，找个差不多的，会过日子的就行。

　　你也会经常听到这样的话：你本身也就不咋的，爱情这玩意也不能当饭吃；读书都读迂了，做人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长这么大了也不结婚......

　　迫于压力，你开始相亲。相过几个奇形怪状的对象后，你会选这一个结婚。那个人也许并非是最适合你的，但到了你这个年纪。就像抢凳子游戏一样，别人都接二连三地抢到了，你不想只有你一个人还站着，所以你就选了一个离你最近的凳子坐下。它不一定是最适合你的，但确实是离你最近的。

　　结果会是怎样？

　　几个月的甜蜜过后，一切归于平淡。晚上回到家，例行吃饭，看电视剧，洗漱，睡觉。生活由几个不咸不淡的起伏和小小的烦恼组成。最后搭伙过日子，相伴走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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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完课后，林月带着周栩到了学校旁边的咖啡馆。

　　双手抱着杯子，林月出神的望向窗外。直到周栩喊她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周栩了然地问道：“怎么了？还在思考你们老师上课的问题？”

　　林月点点头将手放到周栩的大手里，说：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话。就在昨天，我的C语言老师在机房还说，我们学校今年保研的一位学姐已经在正大集团找到了一份工作，年薪25万，还能在帝都落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对我们说，天文学能找到什么好的工作？不把计算机学好，将来考研的时候怎么转专业？”

　　林月有些愤懑，25万，帝都户口就代表人生赢家吗？难道只不是很浅薄吗？

　　周栩将她的手拉紧，抿了抿嘴，说：“

　　财经，IT这些专业确实很热门。但天文也绝不是无用。你看每一年A大提前入校的800名精英中不就有天文的吗？”

　　林月神色有所缓和，她只是希望有人能够认同她。

　　周栩继续说：“你到底是在烦恼你的老师瞧不起你的专业呢？还是苦恼天文专业的就业前景呢？”

　　林月想了想：“工作吧，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将来要干啥。当老师？要是想当老师，我当初就在江城报个师范就行了，犯得着跑到这里来吗。”

　　周栩说：“天文，它是一个高精尖的专业，既没有IT那样实用性强，见效快；也不能像经济一样，在短时间内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所以一开始就注定了你是因为兴趣才选的它，不能带有任何功利的想法。”

　　林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周栩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

　　“即使是天文也有很多分支，全国985高校那么多，还有许多科研基地，哪一个你不能尝试呢？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去航天部门做产品研发。高晓松曾经再一次演讲中痛斥道：只看到得到地上的六便士，而看不到天上的月亮。”

　　看到林月想要有所反驳，周栩继续道：

　　“诚然，社会风所向，没有谁会不在乎金钱。短期的收益使人拥有幸福感，长期的收益不也会使人感到快乐吗？几年前文物学，考古学，历史学这些专业也和天文学一样困窘，甚至还陷入了比天文学还要尴尬的境地。但是借助媒体的运作和风气的导引，不也掀起了一整飓风吗？我们要等的也是一个契机，要创造也是一种文化风气，让全民认识和热爱天文，让她不再是挂在天上的清冷月光，而是成为人们心头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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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