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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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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晴明的一招“言灵”,整个御灵境轰然倒塌,在内的夏风被提前赶到的八百比丘尼带了出来,另一边的潮生楠枫则是整个人被幻境崩塌时产生的巨大冲击波甩了出来,倒地后又是重重地吐了一口血,彻底晕了过去。
此番比试,双方皆是重伤,又因御灵境被毁,下一场的斗技不得已只能拖在明天,原本三天便可结束的斗技,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后拖,委实让人无奈。不过天皇对阴阳师斗法感兴趣得紧,听源博雅说最后一场比赛要推迟,十分深明大义地允了,嘱咐一众臣子加紧时间修缮御灵境。
夏风早早地便被八百比丘尼和扶桑送回去疗伤,安倍晴明和源博雅留下修缮御灵境,白石鹭草也想上前帮忙,却被晴明以“明日比赛,好好歇息”的理由回绝了。他担心夏风的伤势,便快步跟上扶桑,需要帮忙的话,自己好歹也能尽一份力。哪知刚起身,一道忽如其来的身影拦在他的身前。
对方身上的气息陌生,但并没有什么恶意,白石鹭草墨色的瞳孔映着眼前的这个人,那人年纪轻轻,却有着一头华发,传闻阴阳术修行逆天,天赋凛然的阴阳师付出的代价便是三千青丝变华发,他虽不晓得这说法是真是假,但晴明老师便是华发,据说他一出生就是这样。这少年身量消瘦,看模样该是比自己小一些,只是这眉目间却是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他还未开口便听到对方道:“阁下想必是京都白石家的少爷罢?曾听夫人提起过您,这么多年,夫人对您甚是挂念呢。”
白石鹭草眉心微皱,嫌烫似的轻哼一声:“你对我的底细倒是打听的清楚。源家分家的小少主,源潮。”
对方会知晓自己的身份,这一点源潮丝毫没感到意外,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也不配当自己的对手了:“不过是京都天皇宴会上同令堂大人有几面之缘罢了。明日你我一战,还望白石兄手下留情,多多包涵。”
我对你手下留情?你对我痛下杀手了咋办?白石鹭草瞧着源潮文绉绉地模样暗自腹诽,他一向是看不惯这些养尊处优的千金少爷,能力倒还是其次,关键是,天天满嘴之乎者也,恪守成规的,他们不烦吗?明明心里就是那么想,嘴巴里说出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他就是因为厌倦了京都里头的虚与委蛇,所以才会离开那里来着。
“这个说不准,各看本事。”扔下一句不咸不淡地话,白石鹭草径直绕过源潮去追扶桑那群人。
源潮看着白石鹭草擦肩而过,又快速离开,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渐渐亮了起来。他抬头望天,天高海阔,广袤无垠,他想,他大概是羡慕着这个人的。
修道场内,八百比丘尼正专注地给夏风疗伤,扶桑在一旁,她也想上去帮忙,但是她灵力不够,术法也不精,盲目上前会耽误八百比丘尼的疗伤进程。她心里焦躁不安,却对现状无可奈何,想起昨夜她受伤时师兄会过来给她擦药,如今师兄伤的这样重,她却无能为力,一股内心蒸腾起来的挫败感侵袭而来,扶桑拖着沉重的身子坐到修道场的门口,她不敢去看里头的景象,看到夏风浑身是血的模样她就害怕,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明明他是那样厉害的一个人,明明斗技前晴明老师说好了点到为止的。
白石鹭草别过源潮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扶桑自顾自地蹲在门口颓废沮丧的模样,她周围的地面上还有几根破碎的头发丝,想来是自己无意识拽下来的。他透过修道场的门帘看向里头,八百比丘尼正在给夏风疗伤,她的巫术他心知肚明,应该不会有事。扶桑不知在想什么,专注地连他来了都不知道。白石鹭草蹲下身子,把扶桑使劲儿绞着一撮头发的手掰开,扶桑睁着一双大眼睛抬头看向他,声音怯生生地:“师兄。”
白石鹭草握住扶桑的手:“手这样凉,这天儿你蹲在外头也不怕感冒生病,万一病倒了,明儿个我的比试,你岂不是来不了了?”
师兄这是安慰她吧?八成是她此刻的模样让师兄担心了。扶桑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下情绪,又吸吸鼻子,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尖儿:“我要能和师兄一样强就好了。”
和自己一样强?他六岁起边修习阴阳术,十二岁入神社接受指导,至今至少有十来年了,扶桑这小丫头天赋再高,两三年的修行到底还是太短了。白石鹭草心里笑笑,却也没点透,只是摸摸她的头,笑道:“嗯,会的,所以以后也要专心修行啊。”
心里头有个念想,便不会觉得焦躁失落。扶桑眼睛亮了亮,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嗯。”
灯油如豆。
微弱的火光将少女清秀的身影打在墙上,她坐在桌子旁,衣襟大开,肩背处的皮肤在烛火的衬托下泛着莹莹青紫色诡异的光。从脖颈到肩膀再到小腹,每一寸线条都饱满柔腻。紧绷的肌肉微微隆起,在手臂上勾勒出轻浅的沟壑,足见身体的主人体格不凡。只是这样的身躯,一眼望去却是满身鞭痕,道道渗血,有些地方已经结了痂,有些没有,隐隐有血珠子往外头冒,尤为怖人。
沫衣将止血的药膏小心地洒在伤口上,白色的药末刚以碰触渗血的肌肤组织,她倒抽一口凉气,额头上汗涔涔地,面上却是一派沉寂。就在这时,她手中的药瓶忽然被人接了去,那人悄无声息,沫衣后知后觉,刚要扯下一旁的衣物围在上身,手却是被对方一把抓住了。
“源潮,你干什么?”沫衣面露愠色,朝着身后的源潮斥道。这个人究竟什么时候来的,她连一丝气息都没有察觉,这个家伙要做什么?
灯火昏暗,源潮一袭素袍过身,面容依旧端正俊朗,明灭不定的一双眼睛淡淡地撇过她惨白的面容道:“没什么,后背的这些伤你自己顾不着,我来帮你。”
昨天的那场斗技是沫衣主动认输,在师父看来,她的行为比斗技输了的潮生龙华更加可恶,这是明面上给天皇抹黑,是以,诸加在她身上的惩罚远比潮生龙华要严重得多,严重到今天足足一天伤口都还没处理好。
沫衣一把将手抽离,夺过源潮手里的药瓶,她眼睛一眨未眨地盯着源潮,扬起眉,冷哼道:“我自死我的,与你何干?”
源潮看向沫衣满是鞭痕的脊背,闭上眼睛,末了,深吸一口气,道:“师父为了惩罚你,在你身上施加了‘言灵·缚’,你现在连用灵力自愈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召唤式神给你上药。我是来帮你的。”
沫衣原本冷色的一双眉眼在听到源潮的一番话后,所有情绪瞬间冻结在眼底:“你在可怜我?”她转身指向大门,声音愈发冰冷,“请吧,我用不着。”
明明已经痛到脸色惨白,却还是倔强到这地步。源潮漆黑的眸子里瞬间浮上一层怒色,他上前一步,一个掣肘将对方压制在床沿边。沫衣满是裂口的后背竟生生撞了上去,她闷哼一声,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他将她困在一臂之间,问道:“痛么?”
她咬唇未作答,齿间却是溢出一丝凉气。源潮深色阴暗,空出的一只手一把将束身的腰带扯下,把她的双手举过头顶牢牢地捆在床头的雕饰上。
沫衣自是不肯由他揉扁搓圆,奈何她双手被缚,灵力被封,身上又伤痕累累,由不得她反抗,浓黑的一双眼睛映着源潮此刻的面容,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源潮扣住她的头,不让她动弹,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带着恨意的一双眼:“给我老实待着别动,悠子拿给师父的鞭子里头渗了清姬的淬毒,你再这样犟,明日伤口便会毒发溃烂,你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