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两只小天使 ...
-
“夏目是个好孩子。”
露神这样对坐在身边的加州清光说着，目光却放在广阔的天空，语调悠远。
“……唔？大概吧。”加州清光这样回应，“呐，露神大人，你说，这种‘还名字’的傻气举动，他会坚持多久呢？”
“他会一直坚持下去的，直到所有名字都归还回去，——这可不是傻气喔。”露神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哦呀哦呀，我也要去找他要回我的名字了。”
“但是现在只有一个人类还信仰你了，等你取回名字，就此斩断和人类，也就是跟夏目贵志的、属于你的最后一份因缘，而这个人类又死去，那么——你也会就此死去了。”加州清光看着树下微笑着放下桃子的老人，摆动的双腿停了下来，“只不过是人类而已，你就要放弃‘神位’了吗？”
“不仅仅是因为花子哟——最早，我就是因为人类而停留在这里的，所以说，终究也会因此而死，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陪伴着我想要陪伴的人而死，也不错不是吗。”露神看着现今唯一会来祭拜他的花子，轻轻的说，“倒是你，加州清光？是这个名字吧？你是为了什么而生，又愿意为了什么而死呢？”
“不要让一次伤害遮住了你的眼睛啊，比起妖怪和神明，人类是很复杂的，好的时候让你忍不住为他付出一切，坏的时候也让你恨不得叫他即刻堕入阿鼻地狱——但是，如果只是注视着坏的那一部分，会让自己也变坏的呐。”
“……什么啊……你知道些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加州清光看着天边落下的红霞，默默的，把自己缩成一团。
刀剑，是为了什么而生的呢？
杀敌？守护？供奉？装饰？昭显身份？
那些，大约是挥动刀剑的人类才需要思考的事情。
生为刀剑，本来就不需要思考，即便是付丧神，终归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的看着而已。
几百年、几千年，一直一直，都是这样渡过的。
化而为人的现在，反而要质疑自己存在的理由了吗？
加州清光，是为了什么而生的？
为了，抹杀冲田君的敌人？
为了，维护历史？
为了，什么呢？
“所以说，还不了了？”加州清光询问着。
“是的呢，和另一个妖怪的名字粘在一起了……啊，玲子真是粗心大意啊。”露神沮丧的低着头。
“那要怎么办呢？”加州清光跟着一起叹气，“啊，那个人类，夏目贵志，过来了。”
“啊啊～夏目大人！”露神探出头去跟走过来的一人一猫打招呼，加州清光已经很迅速的躲进了茂密的树冠里，“怎么了？”
“他以为你是真的神明所以很慌张了。”斑这样说着。
“那个……露神大人……”
“哈哈哈，错了哟，虽然被称为神，但其实只不过是住在这里的流浪妖怪罢了，和藏在上面那位可不一样，真正的神明，是他呢。”露神笑眯眯的把加州清光卖给了夏目贵志，夏目贵志抬起头，就看到茂密的树冠里有个眼熟的少年人探出头来：“是你……？”
“为什么要提起我啊露神，是你在要名字，和我有什么关系？”加州清光一副不很满意的样子，“再说了，不是说他的名字和另一个妖怪粘在一起拿不回来了吗？你过来做什么？”
“因为想到了办法。”夏目贵志这样回应，“既然无法分开，那么就一起还就好了。”
“一起……？”
“原来如此！”
“但是，有一个大问题！”夏目贵志蹲下身，神色郑重，猫咪也凑过来，“我们不认识那一页的妖怪。”
“唔……那个妖怪我认识哦。”露神想了想，说，“因为不甘心被玲子打败，在知道又有妖怪被抢走了名字之后，为了消除怨念所以特意去看了那个妖怪……我来把他画下来，去找找看好了……”
“那，要我帮忙吗？”加州清光轻巧的跳下去，落在夏目贵志身边，顺手撸了一把猫咪软乎乎的毛，利索的躲开猫咪的爪子。
“哦呀，可以吗？我还以为你不是这么热心的家伙呢。”露神哈哈的笑起来。
“吵死了！着急的是你吧！那个倒霉妖怪长什么样子啊！”
“是是是，麻烦你啦，加州清光大人～”
被露神的“高超画技”惊到，顺便尽情嘲笑过露神一番的几个人开始在三塚寻找那个“倒霉妖怪”，不过，大约是画像太过抽象的缘故，能够得到的回复基本都是“没有见过”，偶尔会遇到几个想要尝尝人类滋味的妖怪，也被斑或者加州清光按进了土里。
就这么寻找着，几天下来却还是一无所获。
“累了吗？”加州清光去看身旁打着哈欠的人。
“……不，还好。”夏目贵志微笑着回应，几天的相处下来，身边这个“神明”的脾气也基本上能够看清楚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帮助。”
“不是为了你，都是露神……”加州清光嘟囔着，停住脚步，“那个人类……花子？”
“啊，你们两个也是来参拜的吗？”花子这样询问着。
“诶？嗯……”夏目贵志有点茫然的回应，“你们两个”？所以说，她能够看见加州清光？那么，为什么看不到露神呢？
“太好了，我还怕露神大人孤单呢。”花子笑起来，和夏目还有清光一起向外走，身后的露神欣然挥手。
回去的路上，花子向两个少年人分享了她和露神之间的故事，发出了“当时应该回应呢”这样的感叹，随后和两人告别，缓慢的向着自己家走去。
“为什么花子奶奶能够看到你，却看不到露神呢？”夏目贵志看向加州清光，他一直以为只要看不到，就都看不到才对。
“因为我们不一样啊，露神虽然是带有神性的妖怪，但是终归是妖怪，我的话……”加州清光顿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现在的身份，“总之，‘我’是能够被看到的，你知道这一点就好了。”
“这样……？说起来，加州清光先生一直都是一个人，会感到孤独吗？”
“嗯？并不会唷，我，很好！别看现在只是我一个人在，但是我可是有很多、很多同伴在的！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我们暂时分别了而已。倒是你啊，一直都是形单影只的呢，夏目贵志。——会孤单吗？”
“并不会……我的话，已经习惯了。”
“加州大人！找到啦！找到你说的那个妖怪啦！”小狐狸扒在树下叫喊，“露神大人去通知夏目大人啦！叫我们在那边集合！”
“我知道了，走了唷～”跳下树来的加州清光一把捞起小狐狸，去和另外三个汇合。
“虽然我叫他的时候他跑掉了，但是应该没有跑远！”趴在夏目贵志肩上的露神这样说着，冲着另一边赶来的加州清光挥手，“加州大人！这边！”
“要分头找吗？”夏目贵志停下脚步询问。
“不，已经来了。”加州清光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斑也确认了这件事：“是的，有个麻烦的东西来了。”
“麻烦的东西——？”
“我来了。”
这样说着就突然冒出来的妖怪有着可称作狰狞的外貌，在昏暗的森林里着实令人惊悚，仔细看去，唯一和露神画像相似的地方只有身上那个“参”字而已——话音一落，妖怪就立刻消失在了阴暗的森林里。
“小心哦，这个家伙可不像是能好好听你说话的类型。”加州清光的手落在本体上，凝神聆听——还好，比起真的飞在天上的敌短，这只妖怪还算有迹可循——找到了！
“他是个好妖怪！别杀他啊！”露神紧张的喊。
“啰嗦！我知道了！”
加州清光闻言翻转手腕，避开刀锋，狠狠地把扑上来的妖怪打翻在地：“喂，这家伙叫什么名字？快一点！”
“啊？！我知道了——”夏目贵志立刻打开友人帐，扯下黏在一起的两页纸。“露神！濯！我把名字，还给你们！”
“濯，是个很单纯的妖怪，会沿着树荫到村里吃剩饭，然后帮村民洗了碗再回去。”夏目贵志闭着眼睛，轻轻的说。
加州清光敷衍的应了一声，反倒是跟着他们的斑说：“原来你调查过了啊。”
归还了两个妖怪的名字，身为人类的夏目贵志就精疲力竭了，当时就已经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暂时没有了能站起来的力量——为了不让他的家里人担心，露神拜托加州清光把他送回去，因为并不讨厌夏目贵志，以及这本来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所以加州清光并没有拒绝。
也就造成了现在这样，加州清光背着夏目贵志往藤原家走的情况。
“加州桑，也是个很温柔的神明呢。”夏目贵志这样的感叹。
“啰嗦！再敢多说一句就把你扔下去哦！”加州清光提高了声音，“贪心不足、得寸进尺的人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两只小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