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两振斩魄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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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身边已经熟悉的和室，绯真知道自己又一次进入了幻境。
这一次大约是在午间赏樱的时候睡过去的，她的身上还披着有些厚度的羽织，绯真想了想，还是不能确认，这段日子她的身体有些不太好，白日里总是昏昏沉沉的。
这个名为本丸的地方，绯真已经很熟悉了，在这两个月接连不断的入梦之中，她甚至对在这个本丸里居住的这些人也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
——小孩子模样的大多是藤四郎家的孩子，这也是本丸里人口最为众多的一个家族，但是藤四郎家的大家长一期一振却仿佛是没有在本丸；经常往那位“主人”屋里跑的今剑是三条家的孩子，是和总坐在长廊下喝茶的三日月宗近以及小狐丸同为一家的；还有一位穿着一身神父样的装扮，总是念叨着主命的男子，本丸里的人对他也很有些听从的感觉，他的名字是压切长谷部；以及一位名为歌仙兼定的紫发男子，是和那位曾经吓了她一跳的烛台切光忠一起经常出入厨房的人。
就连他们的那位主人，绯真也见到过——是一个有着暖栗色短发、笑起来十分温柔的男孩子，名字是叫，夏目。
这是个十分温暖的大家庭，和朽木家完全不一样。
但是绯真还是没有见过那位“加州殿”。
那是一个只存在于这些人口中的名字，除了偶尔会听到他们谈起他仍然是重伤状态，绯真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一面想着那位“加州殿”的事情，绯真一面向前走，直到耳边传来的敲击声把她惊醒，绯真抬头看了看，——她走到了这间本丸的手合场，
半开的障子门里能够看到的，是穿着红衣的和泉守兼定，他手持木刀，脸上带着自信张扬的笑，和他对峙的是堀川国广。
绯真记得，这两个人的总是走在一起，住所也是在一起的，虽然她并不清楚为什么总是小个子的堀川国广去照顾个子高高的和泉守兼定，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能够看出他们的关系很好，总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名为大和守安定的孩子，加上经常出现他们口中、但是没有在这个本丸的长曾弥虎彻，以及至今没有露面的“加州殿”，这仿佛是一个没有血缘联系却亲如一家的整体。
绯真正这样想着，手合室的障子门被拉开了，绑着蓝色马尾的大和守安定轻快地走了进来。
“今天是你们两个手合吗？”大和守安定这样询问着，顺手用绳子把袖子绑起来，去取架子上的木制打刀，“介不介意加我一个？”
“怎么？你今天没有当番安排吗？”和泉守兼定这样问。
“没有啊！”大和守安定这样回答，“实在是不想在房间里闲一整天，又懒得去田地里，烛台切也说厨房那边不需要帮忙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两个在手合。”
“安定，你手上是什么？——你居然涂了指甲油吗？”堀川国广看着他忽然出声。
“……啊——是的。”大和守安定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原本干干净净的指甲已经染上了红色的颜料，他笑了笑，“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实在是忍不住想做一些事情来表达对他的怀念。”
手合室的空气忽然沉寂下来，绯真站在门外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他会回来的。”堀川国广这样说。
“我当然知道，他会回来。但是他要什么时候回来呢？等到现在的主君卸任离职吗？——这么久了，清光的本体还是那样一副重伤的样子，没有修复的痕迹，一点都没有。我甚至忍不住在想，他还能不能醒来、——他是不是，醒不过来了？”大和守安定这样说着，用手捂住了脸，颤抖的泣音，从他的指缝间流露出来，“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当年他跟着冲田君去了池田屋就再也没有回来。好不容易再见，他就在我面前跳下了刀解池，现在又……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现在我还能见到他的本体，哪怕他醒不过来我也还能守着他等着他？”
“安定。”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忍不住围拢过去，把手放在大和守安定肩上，仿佛想要给他力量。
绯真感觉很难过，她觉得自己的喉咙难受的梗了起来，心脏在闷闷的疼痛。
这两个月她仿佛在这间本丸真实的生活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少年们的青春活力，成年男子虽然有的会偷懒，但是，这间本丸整体的气氛都是欢乐向上的，除了提及那位“加州殿”的时候会有一点点消沉的情绪，大家任何时候仿佛都带着笑容，仿佛没有任何的阴霾。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绯真也逐渐拼凑出了那位“加州殿”做过的事情，——这间本丸曾经有过一位很不好的主人，在所有人都无法反抗的情况下，那位“加州殿”站出来，杀掉了前任主人，然后跳下被称为刀解池的地方，自尽了。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找来了现在的主人，但是只听他们描述的，那必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那代价甚至让那位殿下直到现在都是重伤昏迷，不能出现在人前。
所有人都是带着对“加州殿”的感激和新主人的憧憬在开心的活着。
绯真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直到今天，直到这个蓝色马尾的清秀少年这样崩溃的喊了出来，绯真才知道那份伤痛不是过去了，只是被掩埋了而已。
她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名字。
清光。
那么，那位殿下的名字是——
“加州清光。”
绯真忍不住，轻轻地说。
她耳边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绯真回过头去，原本被雾气所笼罩的、一片空茫茫的本丸之外，有什么崩裂了，破碎的露出了浅淡的天光，那天空之下，有干枯的枝丫向上方奋力的伸展。
绯真认得，那是万叶樱的枝干，朽木家的庭院里也有一棵，今天睡着进入这个幻境之前的她还品饮着清茶吃着茶点的观赏过。
那是两个月以来唯一的改变。
绯真看着那干枯的枝干，又回过头看了看哭声压抑的室内，然后走了出去。
本丸的一切仿佛忽然就隔在门后，大和守安定的哭泣、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的安慰以及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嬉闹的声音忽然就低哑下去。
绯真缓步走过长长的回廊，穿过庭院，走出了本丸。
走进了才发现，那棵万叶樱十分的高大，枝干遒劲，在一片清雅生机的绿意中伸展出苍劲死寂的枝桠，仿佛驻足在黑暗过去的亡者，遥遥的守望彼岸的生机勃勃，固守着不愿清醒。
就像是，在树下安然沉睡的那个少年。
浅薄的天光穿过干枯的枝桠落下来，有着柔顺的黑色头发的少年沉沉的睡在万叶樱之下，漂亮的面容苍白到失去属于活着的一切颜色，少年枕着万叶樱略略起伏于地面的根脉，手落在脸颊旁边，露出来的指尖有些残损模糊的红色染料，他身上的衣料也是破损的，甚至有狰狞血迹干涸在零碎裸露的伤口上，看上去，仿佛脆弱的下一秒就会破碎。
绯真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她走过去，俯身拍了拍少年的肩，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看着他单薄的身形，绯真脱下了身上披着的厚重羽织，盖在了少年身上，随后仔仔细细的用手帕擦干净了少年脸上的血痕。
做完这些，绯真在少年的身侧跪坐下来，微微的喘息，想着自己的身体还是太过孱弱了，在幻境中走了这样一截路就已经感觉到呼吸的沉重，她抬起头时发现这里的地势高的正好能看到本丸里的庭院，那间蔚然的天守阁，那些往来奔跑的小孩子们和来去行走的其他人都可以看到。
“即便伤重至此，也想守护着自己的家人吗……”绯真轻声的说，“真是令人敬佩啊，加州清光殿下……”
“稍微的，有点自惭形愧呢。”
“请您，一定要醒过来啊。”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两振斩魄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