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东方飞》听雨微微

68、重聚海棠居

　　“你这个人真卑鄙，答应帮我，又来害我。”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晓东。
　　“我这也是在帮你啊，我不忍心让你们方家辛辛苦苦拼搏而来的产业就毁在你的手上。”晓东语重心长地说。
　　“我真不该交你这个朋友！”
　　交友要慎重啊，一不小心，就成了损友。
　　“哥们，冤冤相报何时了，放手吧。”还是晓东看得通透。
　　“受伤的不是你是吧？”方浩仍耿耿于怀。
　　“你错了，我也受了很重的伤。”晓东指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可不能像你那么没血性。”方浩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方浩，他还想干什么？
　　“你有血性，那还要看她愿不愿意跟你走……”晓东慢悠悠地说，脸上是欠揍的表情。
　　“她……跟你说了什么？”方浩疑惑地看着晓东。
　　“她求我劝劝你，放过那个沈沛林，我劝不动你，才给你父母打的电话，我不能看你们两败俱伤，我更不能看着小雨受苦。”
　　“她在沈家才是受苦呢！”方浩气急败坏，双手抓住了晓东的衣领。
　　想打架吗？方浩打不过晓东的，晓东那么壮，是当年学校篮球队的主力。
　　“你确认她在受苦？她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我倒是觉得，你如果把她带走了，她才会痛苦，哪个母亲愿意和孩子分离，你没有孩子，你不了解。”晓东轻轻推开了他，淡淡地说。
　　“我真不该认识你！”方浩恨恨地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小雨，她怎么可以去求晓东，她在沈家不是不快乐么？她为何会这样，自己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她吗？这一切怎么忽然就没有了意义……。
　　长久的沉默，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你这人真卑鄙，你怎么拿到我父母的电话的？”方浩像泄了气的皮球，连质问的话听着也像是一声叹息。
　　“这个……，我承认我卑鄙。”
　　他们两个是盟友，东方不败组合，想得到一点信息易如反掌。
　　“在她心目中你多完美，她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你，她都不来找我。”方浩的声音酸酸涩涩的，他仰头望向天花板，这样眼泪才不会掉下来。
　　“这个……，我实在和她说不出口，她会约你见面，你如果想说，可以当面告诉她。”
　　“你这个伪君子，真不该认识你。”方浩轻轻叹了口气。
　　“没办法，都是缘分吧。”晓东仍旧不疾不徐。
　　是啊，谁和谁认识都是缘分吧，可是有缘无分，该何去何从？

　　方浩已没有资金可调动，更没有签字权可以和致胜签订协议，他的权利全被收回了，他这个CEO也被董事会无情地给撤了。都是晓东搞的鬼，晓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家夫妇。
　　晓东可以获评最佳损友了，东方不败联盟可还在？

　　“小雨，你去和方浩见一面吧，他虽然停止了收购，但还没完全想通，保不准还会做出什么傻事，他真正在意的人是你，你该去见见他。”晓东打电话跟小雨说。
　　“我……”小雨有点犹豫，她怕见到他。
　　“去吧，我已经告诉他你会约他见面，他没有反对。”晓东声音温柔治愈，他真是个好人。
　　“那……好吧。”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了。
　　是小雨打电话主动约的方浩。小雨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鼓起勇气打了这个电话，她不是心肠硬，只是不知要怎么去面对。
　　两人在海棠居见面，方浩定的地点。
　　海棠居，温馨的海棠居，曾闯入过她的梦里，那是因为对方浩的愧疚吧，梦里见过的海棠居，是否变了模样？
　　临近中午，小雨来到海棠居，海棠树长粗了不少，已是严冬了，为了防冻，树的枝杈被包裹得很严实，像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衣。方浩是有心的孩子，海棠树被他呵护得很好。
　　海棠居还是老样子，只是因为冬天的缘故多了几分萧瑟，方浩虽久不在这里居住，还是找人精心维护着，没有让海棠居荒芜。
　　小雨还没进屋子便闻到饭菜的香味，这让她恍惚想起了高中的时光，妈妈总是做好了饭菜等她放学，也是这样的有院子的民居，虽然院子没有这么大，没有海棠树。那种感觉，好温馨。
　　是方浩给小雨做了几个菜，原来他是会做饭的，早在初中的时候就会了，那时候父母不在身边，爷爷奶奶年迈，他懂事早，会主动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到后来，爷爷奶奶不仅照顾不了他，还需要他的照顾，他学会了很多本领，自理能力很强。
　　小雨一直以为他不会做饭，又不懂得照顾自己才会那么瘦呢，那时还以为他很穷……他隐藏得可真深。
　　想起和方浩在一起的日子，小雨不由得眼眶涌上一片温热，毕竟自己是对不起他的，让他误会了，也让沛林误会了，他因此折了一条腿，自己当初却不告而别。
　　该怎么面对他呢？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该说些什么呢？分分钟想逃离，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再逃了。
　　不管怎样，小雨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不可以拖泥带水，不可以太煽情，不能再让他误会。
　　方浩坐在餐桌前，脸正对着门口，她进来了，投在餐桌上一道黑影，他没有抬头，瘦削的脸庞被额前的长发挡住了一半。
　　幸好他没有看她，不然她的表情无法掩饰，努力平静一下自己，心里默念着不可以流眼泪。
　　“浩浩……”小雨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听到“浩浩”两个字，方浩使劲抿了抿嘴，快速地冲进厨房，很久才出来。原来，并不需要什么煽情的言语，只一声轻轻的呼唤，就会让人泪流满面。
　　他手里端了两碗米饭，仍低着头，递给小雨一碗，低声说：“吃饭吧。”
　　“哦。”小雨不敢多说，默默地吃着饭，他做的菜还挺好吃的，是江南的风味，小雨曾为了他专门学过几个菜，做给他吃，他装模作样地品尝，还大加赞赏，现在看来，他做的菜比小雨做的好吃多了，原来那些表扬都是为了鼓励她继续做给他吃。小小年纪的，真看不出来，心思还挺深，真是不能以貌取人。
　　两人吃饭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这顿饭的时间怎么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方浩一直闷头吃饭，都没抬过头，小雨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这时候该说什么呢？该让他知道小雨的心意，该向他解释，该让他死心，可是，从何说起呢？
　　吃过饭小雨收拾完碗筷，去厨房洗碗，方浩一直坐着没有动。
　　快洗完的时候，有一双手从后面轻轻轻轻抱住了她。
　　“小雨，跟我走好不好，我喜欢你，你离开他，跟我走，好不好？”方浩轻轻喘着气，吹得她的耳朵一阵阵发痒。小雨轻轻挣扎想让他松开，这不可能的，今天来一定要做个了断，不可以的，小雨强迫自己一定要硬下心来，不能拖泥带水，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对！
　　他抱着她执拗地不放。
　　“不可能的，你不要瞎想。”小雨放下洗了一半的碗，摘下手套想去掰开他的手，他却一个用力把她转了过来面对着他，距离那么近，他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
　　“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是不是他强迫你？威胁你？”他的目光热切动人，白皙年轻的脸庞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你想哪去了？我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我怎么可能跟你走？”小雨目光炯炯，迎上他热情的双眸，不能再逃避，要明白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我哪里比不过他？”方浩瞪大了眼睛，这干脆利落的回答击得他险些摔倒，他不解地望着小雨，他没有哪点比不过沈沛林的，这次要不是那个可恶的何晓东搞鬼，他一定能整垮沈沛林。
　　而且，而且，他还比沈沛林年轻，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不是比不比得过的问题，浩浩，我想跟你说……”小雨轻轻推开了他。
　　“……”她要说什么呢，方浩不想开口，只定定地望着她，看她是不是在扯谎。
　　小雨走远一些，看向窗外，她实在不敢再看他企盼的眼神。
　　“我和沛林年少相识，但那时的我懵懂无知，又因为家庭背景悬殊，我们没能在一起，但沛林一直默默守候着我。”小雨转头看了一眼方浩，他正低头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看不见他的表情。
　　“后来，我和晓东相爱相知，以为能相爱一生，没想到命运弄人，阴错阳差，我们还是没能走到一起，我受的伤很深，沛林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对我不离不弃，这么多年，无论我做过多少错事，他都包容我，爱我，有这样的丈夫，我还要奢求什么？……”
　　小雨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知道方浩的心意，她不敢再看他，她知道此时此刻，方浩一定不想听她说这些，没办法，她不能不说，她得跟他说清楚，不能再让他误会下去，不能再害他。
　　“你……来这里就是要和我说这些？”方浩实在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他就要崩溃了，他打断了她，低声问着。
　　他多希望她义无反顾地和他一起走，抛下所有尘世的东西，就他们两个人，一起过神仙一样的日子。
　　这个世上，可是有人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吗？
　　“对，我想告诉你，我们两个不可能的，我有我爱的人，我希望，你也能找到你的所爱。”小雨勇敢地对上他的眼神，他那眼神里却有太多的话语，让人不忍直视，小雨收回了故作淡定的目光，望向窗外的那颗海棠树。
　　“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背后传来熟悉的问题，该怎么回答？
　　他明知道答案，还是要问，这倔强的孩子，刀子刺进去，心怎么会不疼？
　　“浩浩，一个人的心能有多大的地方？我的心早已被占满，怎么可能还会爱上别人？”还是要顽强地刺过去，不能含糊，不能。
　　最狠的果然是女人的心。
　　“你骗人！”方浩的眼泪实在忍不住了，奔涌而出，他多希望得到肯定得答案，回到和小雨在海棠居的那些温馨的日子。
　　傻孩子，得到肯定的答案又怎样？一切都回不去了。
　　“如果，以前的我让你有什么误会的话，请你原谅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请你原谅我……”小雨不知不觉也已满含泪水，说好不流泪的，怎么还是哭了？浩浩，她不想伤害他，他还是个孩子，长不大的孩子。
　　小雨抓起外套，默默地跑走了，擦擦眼泪，还不忘再看一眼那棵海棠树，再见海棠树，以后……不会再来。
　　门口何时立了两个彪形大汉，如果，方浩一声令下，她逃不走的吧？
　　可是，方浩没有阻拦，她心意至此，还怎么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