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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花花世界 ...

  •   逞义是个男子,也是个美人儿。

      逞义自己是美的,也连带着要求他的世界也必须是美的,与他正式交往的男男女女无一不美。只可惜这个世界上美的事物终究是少,连顺眼的东西也不多。

      逞义端的是风度翩翩,气宇非凡。哪怕是在夏日黏腻的午后大汗淋漓地吃辣酱串儿时,至不济也是个落魄佳公子的好模样儿。每次与逞义上街,逞义必得打扮的顺顺溜溜,光鲜美丽。望着我身边儿打扮得白面儿大姑娘一般的逞义,我心里都会自动念起民国时期,《申报》 上刊登的一首诗来:“更有西装新少年,短衣窄袖娇自怜。脚踏黄皮履,鼻蹑玳瑁边儿。自诩开通世莫敌…………”

      多情的男子总是要处处留个情儿的。每当我看见逞义四处逗引那些善男好女时,我心里油然想起以前我家养的那只老公猫春日到了的时候在阳台上四处滋尿的情景来。

      逞义在这花花世界尽情纵横了二十余年,只是新近,倒也碰上了烦恼事。

      怎么了呢?他新晋的那位小男朋友,实在是不好招惹。

      那男子可不算是善男好女,是个特大号的红醋坛子——顶酸的那种。逞义是个多情的,男男女女但凡貌美来者不拒。可这男子却实在是对逞义饱含着许多同□□恋的情绪,处处都要逞义好着。逞义要抽烟他不许他抽烟,逞义要吃酒他不许他吃酒,逞义要胡来他更不许他胡来,这男子实在是单方面地预备着要和逞义长长久久地过一辈子呢,哪能容得下旁人?设若逞义老老实实着倒还好,男子眼中的深情铺天盖地地翻滚着能给逞义造个海洋世界;可倘若逞义一时半会儿想不开要自寻烦恼转去对旁人流露出一星儿半点的的上心,男子的深情还是那样子的深情,只不过如碧海深的的眼睛里总流露出一些想要同归于尽的可怕味道来——似乎总要预备着一刀捅死逞义然后再捅死自己俩人好到另一个世界里双宿双飞去。闹起来可实在是有的看了,次次都能演出一出儿好戏。这男子虽性子刁钻口舌刻薄,可又实在是美,偏偏空披了一身好皮囊。如何说呢——是标标准准的“芙蓉如面柳若眉,”白瓷儿的底子上搭上一双总若含着热泪的如水秋眸和一张总高高撅起的艳丽红唇,实在是“出水芙蓉”“我见犹怜”。

      逞义虽美,可到底还是更偏向男性美多一些——却并不粗野,有着女性的优雅与狡诘——嗯,大抵应用“俊美”等词形容。

      这男子除了美一无是处,可却美得叫人蔚然心惊。这倒叫逞义吃了难。凑和着搭伙过吧实在没有一天日子好过,设若分了吧还又馋又想——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倒比鸡肋还稍微肥美那么一点儿的小东西。把他的,闲置着他也罢!

      只可惜逞义的性子还是变不了的——不管那人又多漂亮。逞义的心不能总拴在一个人的身上,逞义的眼睛不能总钉在一个人的脸上。周五下午,逞义从吃惯了醋的的狮子美人儿身边失踪了一个下半天儿。

      狮子美人儿可不干啦。好在他认识着逞义的朋友们,便独自一人磨刀霍霍地登门拜访。这不,周五下半天儿一下了课,我从教学楼一出来就看见有个白面长身的俊俏男子跳将出来横眉怒目,对着我劈头盖脸地发问:“哎,我问你,严逞义他人呢?”我对他强大的气势暗自吃惊,往后退了两步,才定了定心神说道:“这恐怕是…………我实在不知…………许是跟陈乔生他们聚一块堆儿打桥牌呢吧?”说完后自觉不妥,话可不能说死,日后逞义解释不开不好脱身,怕只剩一条死路。索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扳倒葫芦流光油,再为他提供一种可能性,争取到一条活路。就抖了抖胆子,干脆闭了眼睛躲开他的咄咄目光,梦一般的径直往下说道:“当然啦也有可能是跟密特赵他们去了楚门电影院啦你要知道,新上映的《驸马艳史》实在是好看恐怕是不得不看不知周先生您看过没有设若您愿意我立刻愿意陪您一起去看哈哈哈哈哈哈………克劳黛的那小腰,就那么一小掐儿…………”美人儿的目光仿佛看垃圾一样,不耐地瘪了瘪嘴,就径直走掉了。

      不更事的勇敢的少年,往往敢于给人解决疑问,选定医生,万一结果不佳,大抵反而成了怨府,然而一用这说不清来作结束,便事事逍遥自在啦!……………………

      事后,我给日常聚一块儿打桥牌的朋友们打电话。果然了,狮子美人儿也分别去找他们去了。不过他们这个说逞义忙着拉肚子,那个说逞义正拉着人满世界地找游戏机,还有一个说逞义养的狗死了正在四处布丧。不敢大家编何种的理由,反正无一人敢把逞义和陌生的年轻男女扯上关系,这点反正不约而同。大家帮逞义扯的谎东一处西一处,扯的七零八落南辕北辙,倒是哪块儿也没盖上。就这样,美人儿问了五六个人,倒得到七八种截然不同的答案,从此,美人儿便把我们一个个恨得牙痒痒,抵死了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相信我们。怕是早已恨毒了我们。

      就这样,逞义的多情实在是把狮子美人儿困扰住了。一开始,美人儿还能以男子的身份与逞义拼死了打架,至不济也能吵上一吵拌几天嘴。可后来逞义的性子实在是把美人儿逼得没有办法,倒逼得美人儿学起女子的法子来。一开始是哭,哭不顶用了就闹,再不济就跳楼,或者上吊。上次闹得才有得看呢。只可惜我当时起了一身的红疹子,背上胸前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只好百无聊赖地躺在洋医生的诊所里看画片,没赶上这出儿好戏,真乃人生一大憾事哉!事后,听陈乔生他们一伙子人七嘴八舌地朝我讲,实在是好笑。当时美人儿抓住了一点儿逞义的好把柄,在宿舍里铺天盖地地这顿闹。一开始是吵,可逞义自顾自地搓着扑九,不怎样地搭理他.美人儿急得要发疯,扑到逞义身上乱打乱咬。这种毫无章法的进攻攻击力不大,逞义便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呈一个“大”字型——且由他去。这种打法不痛不痒就是烦人,且美人儿的性子黏黏糊糊的且没个完呢。又过了半个时辰,逞义到底也受不了了,把美人儿往地下一掀:“够了!”美人儿走投无路黔驴技穷了,就闹着要跳楼。逞义一只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半躺在床上,看着美人儿早已哭得脸色青白,不大是个正常样子。一双美目早已肿的桃子般,抽抽噎噎连话也说不完全,只剩下进的气儿少了出的气儿。窗子大开,一对儿瘦脚已踏上窗户框了。逞义这会子才知道事情闹大了,忙惊慌失措地从床上爬起来,两条长胳膊挥舞着要去抓小鸡仔儿一样的美人:“连明,连明,我原是逗你的,你先下来好不好?连明啊,不说旁的,你我相识了这么多年,也算有点儿情分在吧?就看在你我素日的兄弟情分上,你就不能够忍心死在我面前!”

      美人却不许他近身,逞义稍稍走进便张开双臂作势要跳。这下可把逞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他突然想到了好主意,抓起了床单一马当先地往楼下冲。楼下原也挤满了看热闹的无聊人群了,逞义便指挥着几个人把床单四脚撑开,设若美人真要跳的话也好接住。看客群中很快有人质疑了:这么薄的床单,怕是想接也接不住吧?随即又有人发言解答了这个困惑:接不住就接不住,减缓点儿冲击力,不跳死不就得了!只可惜日后可能落下个残疾什么的。美人最是要个好儿,设若真跳成个残疾,日后顶着一张好脸子一瘸一拐地在街上走路,真真儿是白璧微瑕了!
      逞义灵机一动,立即向楼上喊话:“连明,你也都听到了吧?我们在下面撑开了床单,不叫你跳死,只是日后恐怕落下了个残疾,腿断个一条半条原也不打紧吧?连明,日后你成了个拐子,不要脸面的可是你自己!”

      美人在上头毫无反应,木着一张俊脸,仍是张大了双臂作势要跳。逞义急了,又连忙往楼上跑,不住地说好话劝慰。堵在门口的众人听到了逞义的话。心里登下明白了七八分,也就搞清楚了逞义与美人还有一个高等级的女学姊是怎么回事,实在令人哑然失笑。那女人我原是见过的,是个中印混血儿,一身丰腴饱满的黑肉,双乳和屁股高高隆起,雪白的牙齿一闪一闪的,也倒算甜。
      就这样,一夜间,逞义楼上楼下跑了不下数十趟,最终还是依靠蛮力几个人联手制服了美人,美人这才抽抽搭搭委委屈屈地躺回了床。面色潮红眼神空洞,倒别有一番风情所在。

      陈乔生在跟我学这一段的时候,言语间总支支吾吾地弧过去,却格外地提到了连明的脚,我当时觉得异样,故而一下子捕捉到这个信息。连明的两只白脚,如同冬日里畏冷的小雀儿般,白嫩多汁的脚失去了血色般,仿佛一整块儿的白玉雕成的。只顶端冻得红了些,小心翼翼地趿拉着缩在宝蓝色缎子棉绒拖鞋里面,颇显出一点儿可怜可爱的意思来。

      当时的乔生,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登下脑子里乱哄哄的蝉鸣一片,只想着快点逃开。

      逞义好容易才把美人儿劝上床睡下,强打起深情在他额头上烙下一吻,又逃离开围着看热闹的庞大人群,回到宿舍已是后半响了。东方已经显示出鱼肚白,鱼肚白的尽头是太阳即将降临的象征,繁丽的金色紫色大红色胡乱地在天边搅开,与夜幕的深蓝浅紫相互映衬,好像烧开了一锅汩汩嘟嘟的颜料,又像贵妇人衣脚上的烫染花边。

      看这样的情景,怕只在熬上四个时辰,就又要上密丝吴的中文课了。逞义顿感十分疲累,一仰就瘫软在了宿舍的软沙发上:“活了二十年的里子面子,今日算是彻底地丢尽了!”同行中有人出言劝他:“算了吧,你老兄…………你老兄…………权当您妻运不济,娶了头河东雄狮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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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了惨了,逞义,你惹上的,怕是最难惹的那种人罢?什么“长安一片月,”什么“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什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这都是感情,融进了他的眼睛里,氤在心上化不开的。感情太满了是要溢出来,教这种人认上,怕是要长长久久地吃死了吃一辈子,逃都逃不掉的。

      换而思之,连明又如何的不可怜?他爱上谁不好,偏偏认上了逞义,逞义又偏偏是这个性子的。设若连明聪明一点儿,且耐着性子慢慢熬着,熬到了年老色衰时移世易,逞义耍不动了,连明不就熬成了正主儿的地位了么?可连明怎么合得?连明又偏偏是那个性子的。就这么一个逞义,他自己独占着一口一口地吃进肚子里还嫌不够呢,哪能容得下逞义的眼珠子里有旁人的身影儿;说罢了逞义也是个可怜的。他最是多情,最是长于逢场作戏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这天下的美人儿似乎都要他来爱,哪能有时间和精力长长久久地关照一个人呢?在他看来,玩过了就是玩过了,不能算作事儿。双方当初就是一拍即合,如今也该散的爽快。逞义这样子的人,一辈子没想过认真,一辈子没想过结婚。哪能承想刚初出茅庐刚刚要在这花花世界里大展拳脚的时候,就遇上了这样的麻烦事,惹上了这般不好惹的人。眼瞅着一辈子就要栓死在这里了,眼瞅着只剩一个不能够再看别的美人了,眼瞅着自己罗曼蒂克的生涯突然一个急刹车就要突然结束了,怎能不痛哭一场!当初的玩伴长长久久地赖上了,口口声声的就是一辈子,嚷和的逞义心惊,这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碰到了这样的事情,双方都是有不情愿,都是有不甘心,左不过是两个相悖的可怜人罢了。闹闹轰轰的,一个要死,一个要哭。要死要哭,命运不许。

      我想起了我刚认识逞义的时候。那时候刚入学,逞义早已聚结了一大帮狐朋狗友——他们这种人天生的会玩会联谊会跳舞会“百乐门”。当时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夕阳的余辉穿过落地彩色玻璃窗的窗柩,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描绘出诡异美丽的图形,光与影的组合有着迷惑人心的魅力。逞义一大帮子人在原本安静的图书室正中央大声叫嚷着打桥牌,我一眼望过去,看见那个高个英俊的便是逞义了,旁边有个小矮子,脸白的真跟纸一样,可口中说着丑话不住地大声吼叫,动作夸张拼命摔牌,以至于让人以为他跟纸牌有仇,这便是陈乔生了;最左边那个瘦高挑烫花头的就是许大棒槌。他脑袋大,偏又身子细弱,两相映衬下就显得头颅更奇大无比。偏生着老许又格外爱护他的大脑袋,每周日去“东方世界”仔仔细细地烫一遍花头,烫出了一脑袋花鬈子,回来的路上迎着风在风中摇曳支叉着,显得嚣张无比。可惜老许牌品不行,朋友聚一块堆儿打牌的时候老许就摆楞摇晃着硕大的脑袋,一根手指还卷卷着鬈发玩,好像专顾着给别人提个醒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偷看牌似的。教别人说了几次后,老许渐渐能练出了不转动脑袋只消眼珠子四下里滴里丢溜乱转看牌的本事了。

      当时旁人对逞义一伙子在图书馆里玩牌嫌恶不已,互相挤眉毛摇脑袋,用眼神交流着厌恶之情。我那天是一个人去的,并没有人可以交流感情,又离他们一伙子最近,就只能把脊背挺的笔直强打起精神全力看书,但其实心思早不知随风飘摇到哪里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等那边的牌局稍稍结束中场休息的时候,逞义朝我走过来了,毫无顾忌大大咧咧地一跃身坐在桌子上,用两根长长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好啊同学,从刚才起我就注意你老半天了,”他顿了顿:“或许你能加入我们,这么吵闹,你一直一个人在这儿看书,”他用白白的细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感觉你跟我一样,都有点儿要精神不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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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之后,我的确加入了逞义的团伙,在大学里过了相当一段时间的颓唐日子,心里也就明白了逞义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爱吃,他爱玩,他最爱美人。逞义是个典典型型的享乐主义者,只要活过当下就好,明天的事儿就去他的吧。逞义曾经一本正经的教育过我们:“男子,就要吃口得味儿的,”——只不过逞义的这个“得味儿”可并不只包括口腹之欲,实在是有人生中的多重意义所在,所以,供各位自行去揣测吧!好像你今天拉着逞义吃顿“大餐”,明天叫他立刻死了也不足惜似的!

      渐渐熟捻以后,我也见过逞义的男女朋友们。香港本身就是南北通达之处,中西交融之地,在这个变态繁荣的阴霾海岛上各色男女混合杂交,又生出了更多不知名人种,红男绿女往来不断络绎不绝。逞义的男女朋友中,真有那性格奔放的浓色女郎,在男子宿舍里抓过逞义身上的领带拽过来就接吻;也用那新长的黄花姑娘一把掐,身上穿的女子制服恍若满清旗装,许是哪家王子皇孙清朝遗老家的大家闺秀,竟自雪藏至了今天。逞义的身边儿,人来来往往不曾断绝,从不乏人,今日竟自碰上了连明,恐怕轻松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我当时初级,也谈过一个女友,样样是合着规矩来的。她的一切,从容貌打扮再到家室性格,都是当时标标准准的《良友》杂志封面女郎。永远赶着不新不旧不中不洋的时髦,头发梳成清汤挂面的长发,要不就烫成大波浪卷再戴上粉色发箍,是当下的时兴青年们几个月前舍弃,而学舍里普通的女学生需要再想一阵儿才敢上身儿的。家室不必说,父母亲都是政府里小公务员的角色,这样的家室不怎样的精彩,可也说得过去,是大街上时兴记者们急于煽动登报要求素人出道的角色。在我们两最热烈的时候,我还提着点心去登门拜访过她的父母。不怎样的精彩,平庸的经历,连家具的装修也是枣儿木的,我进去了,只颇觉沉闷。她的性格,大概也是这样的吧!这样的女孩子,拿出去不至于丢人,许过个十年也是个穿着旗袍布置菜蔬的好太太角色,可也实在没有什么动人之处。现在想来,我真的爱过她吗?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在强打起精神来谈恋爱来爱她的。许是从众,觉得身边儿没个伴儿颇不得意,就随便拉过一个人了吧!可能她换成了别人,也会如此。这样的爱情,实在是没有多少爱情可言的。我们当时都太忙于谈恋爱了,哪里有时间谈恋爱?我最后跟她分手,应该也是觉得,这太不符合我理想中滑稽怪诞灿烂耀眼的香港生活奇遇,神奇浪漫幻想了吧。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不过却有一件很有意思的小事儿,让我长长久久地记得她这个人。当时的我,正在逞义的小集体中打得正欢。当时是个周五,晚上我们刚像一般小情侣样吃过福士林,跳过卡巴莱后,我送她回女舍。踩着朦胧斑斓的昏黄灯光,我们两一前一后地走着,我的心思却早就飘到铜锣湾、游戏机和逞义那一伙子人身上。想着赶紧把她弄回去了事儿,那个年纪里女性对我还没有特别的吸引力,更何况她在这方面没有过多的资本。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确不是个称职的男友。相较装模作样的假文酸醋,我在那个孩子样儿的年纪里更偏爱于喧嚣、繁乱、热闹与感官刺激。我把她送到后,目送着她进楼,转身就想走掉。她却蓦然回身,揪住我的领带,目光烁烁,睁大了眼无言地逼问我。她明白的,我跟那起子人成天介混在一起,也是爱玩的。我咧开嘴,笑了起来,我能闻见我唇齿间雪茄烟草的气息,我能想象出我露出白牙笑的样子来,她可受不住这个。我便逗她:“你信不过逞义,你还信不过我么?”她却极其认真地凝视着钉住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着:“子俊,对不起,我信不过他,我也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你们俩!”

      京隆斋一口一个小巧玲珑的椰丝儿果子酥,味道实在是精彩,不可不吃。逞义每回请他的女朋友们看电影,不买鲜花,不买巧克力,单买一大捧果子酥吃。逞义打扮得一本正经,穿西装打领带,标标致致地站在“楚门电影院”的大门前,用报纸捧着一大捧果子酥,看上去实在不像个话。点心油腻,少不得的腻着了报纸,把报纸浸得透亮。逞义毫不避嫌的紧紧搂着报纸,丝毫不担心他的名贵西装。人家姑娘来了,原是为了陪你坐在黑暗中一口一个地吃甜腻腻的果子酥吗?设若人家姑娘赌气不吃,逞义也有本事自己一个人专心致志地往口中扔着点心心满意足地大吃特吃。逞义这个人就是这样子,可爱着,也可恨着。

      在这人间里,的确,有不少类似于逞义这样的“浊物”“废木”。可倘若少了这样的人的存在,这人间恐怕还会挺没意思的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呀!!!麻烦理理我呀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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