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江卿酒

14、皈依（下）

　　『皈依·妖仙·伍』
　　“姑姑，属下先退下了。”侍女行了一礼，缓缓退下，关上门。
　　“夫人，不知为什么，倾姑娘吸干了几个名门弟子的血，却说自己手软了。”玄墨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呵呵，真是好笑。”那女子也像倾华一般笑出声来，仿佛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
　　“阿倾从不吸血，她嫌脏，只是放干了而已。”那女子转过头来。
　　她的皮肤光滑如少女，却添了几道褶皱，眼中满是哀伤，银丝透着颓废与苍老，她的手上有一幅画卷。
　　令玄墨惊讶的是，她的面容，与倾姑娘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而画卷上有两个互相依偎的女孩，面容相似，脸上没事幸福无邪的笑容。
　　“我是阿倾的母亲，阿倾恨那些名门正派。”女子苦笑，望向远方。
　　她记得，当年的阿倾体弱多病，但是长的乖巧可爱，而阿栀，则是妩媚妖娆。
　　姐妹两个性格不同，但是感情极好。
　　本来，她们母女三人住在深山中，阿栀为了给妹妹找药，抱着年幼的阿倾去采药。
　　恰巧几个名门弟子也到了山上，迎面遇上了阿栀。
　　他们见爱阿栀年华正好，妩媚妖娆，而阿倾年幼，娇小软萌，便要骗她们下山。
　　他们给他条件很动人，阿栀怜惜妹妹体弱，怕她不适应山下的生活，不愿下山。
　　他们恼羞成怒，毁了阿栀好不容易给阿倾找到的药材，那药材山上仅有一株，五年一朵花，阿倾等不起。
　　阿栀怒急攻心，便和他们打了起来。
　　阿栀本该赢的，但他们下了黑手。
　　阿倾修为不高，只有二尾，怕打起来让姐姐分心，便只能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用上一点暗器。
　　可是，阿栀一狐难敌众人之手。
　　阿栀受伤见了血，刺激到了阿倾。
　　谁又能想到那个娇娇小小的糯米团子会双目赤红，仿佛是暴走一般，杀人不眨眼。
　　攻击阿栀的几个名门弟子死了，还有几个见势不妙，跑路了。
　　当阿倾将阿栀背回家时，阿栀浑身布满伤痕，指甲泛紫。
　　阿栀因为中毒不治。
　　阿栀走后，阿倾哭了一夜，便下了山，入了魔殿。
　　“你可知阿倾的父亲是何人？”女子顿了顿，发问。
　　“贫僧不知。”玄墨摇头。
　　“魔殿之主！”女子咬牙切齿。
　　“当年我们就是不适应浸在鲜血里的生活，才选择上了山。他也是个心狠的，竟要让阿倾从底层做起。阿倾受到伤，比起旁人，只多不少。每一次，她做错了什么事，惩罚便是生不如死。她用满身的伤来换这护法之位。”女子笑了，手指轻抚着画卷上两个女孩的脸，望向窗外。
　　窗外，曼珠沙华妖艳如斯，倾华一袭红衣，在花中慢步，时而对一朵花低语。
　　“贫僧告辞。”玄墨看出了女子眼底无限的悲哀与深深的疲惫，起身离开。
　　“倾姑娘，我错怪你了。”玄墨还是去了花海。
　　“玄墨，你回去罢，这里，不适合你。”倾华摇头，依旧淡然。
　　玄墨回去了，当然，他们说玄墨是被魔女救走的，但玄墨的师父却站了出来。
　　“我的徒儿，谁敢再动！他师叔救了他，你们有意见。”霸气的话语在回荡。
　　玄墨苦涩地笑笑，没有言语。
　　众人虽然不信，但也只得作罢。

　　『皈依·妖仙·陆』
　　玄墨从未想到过他与倾姑娘的再一次相遇竟是这般模样。
　　天边的云被残阳渲染上金黄，与地上的血流成河互相映衬。
　　倾华银发飞扬，一袭红衣猎猎，被血渲染得格外妖娆，她脸上沾染着鲜血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是说不尽的妩媚。
　　“倾姑娘，”玄墨开口了。
　　“小和尚，我，喜欢你。”倾华转头，脸上浮起两朵红云。
　　玄墨愣了愣，可就是此时，倾华向前了一步，玄墨手中未放下的剑刺穿了她的身体。
　　鲜血似是不要钱的一般涌出来，倾华脸上浮起解脱的笑容。
　　“我的罪孽太重了，那一段过往，不能皈依，玄墨，死在你手里，我很安心。”倾华闭上了眼。
　　随着手中剑的落下，玄墨的心一沉。
　　名门弟子兴奋的面容，魔殿侍卫的败退，落在玄墨眼中格外刺眼。
　　他拥紧了怀中女子的尸身，双目血红。
　　恨，刻骨铭心，痛，痛彻心扉。
　　玄墨从来不知道竟然有一种感觉，想要毁天灭地，想要屠尽天下人去换回怀中女子的一个笑颜，换回她轻声的“小和尚”，哪怕她不能醒来，他也想让天下人为她陪葬，让她的黄泉路不再孤单。
　　他真的这么做了。
　　玄墨堕魔了。
　　老和尚摇摇头，在他将要自裁的时候劈晕了他。
　　倾华的母亲反常地出了那阁楼，从他怀中接过倾华，替她理了理纷乱的银发，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女子第二日便殁了。
　　临终前，她让侍女带一句话给玄墨，让他十年后到魔殿找倾姑娘。
　　从此，浩浩荡荡的大战结束了。
　　魔殿休养生息，轻易不入凡间，而所谓的正派也收敛了不少。
　　寺中，少了一个叫玄墨的小和尚，只是江湖上，多了一个名玄墨的妖仙，玄色的袍，银色的面具。
　　他不多话，时常去大战的遗址看看，轻抚一块血色的石。

　　十年后，倾华打开门，眸色冰冷。
　　门口，满是曼珠沙华妖娆如斯，她银发飞扬，白衣惊鸿，嘴角浮起冰冷的笑意，只是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倾倾，”在门外等了三日的玄墨终是盼到了她出关的那一日。
　　“玄墨，我们，不合适的。”倾华愣了愣，摇头，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
　　“倾倾，你看，”玄墨缓缓摘下面具，“现在你是魔女，我是妖仙，我们是不是更配一点了呢？”
　　“恩，”倾华拥住玄墨。
　　玄墨也轻轻的拥着倾华，仿佛怀中的是稀世珍宝的。
　　『完』

作者有话说

　　很甜吖